“一无所有。
就是你看着一辈子辛辛苦苦的所有变成虚无，你的实力，你的财富，你的地位，甚至你所爱的人，就像是无根之萍一般，被那所谓的神明轻轻一吹，便全都消散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皇族，你知道吗？”
莫渊目光冰冷，心情变得有些暴虐，手指上移，迫使帝萱高高仰起头，露出她的喉咙。
“你并不是想要大家过上好日子，你只是想做你的公主啊，皇姐。
真是可悲。
所以帝蕙帝芷是我的妹妹。
你，最多就只是皇姐而已。
甚至说，现在的你，还是来自博物馆的敌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莫渊收回手，一脚踹在了帝萱的腰上，迫使她撞上了身后的柱子上，一个不平衡，便跌坐在了地面上。
莫渊低下头，抓着她的头发，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她，冷笑道：
“所以说，博物馆的上阶执事壹，你来渊殿，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能说说吗？”
他的目光不仅冷冽，而且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霸道，让人噤若寒蝉。
可是帝萱此刻反而没有那种畏惧了。
她轻轻地抖了抖肩膀，低声地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苦笑，也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冷笑。
帝萱没有再在意那被抓得有些乱的头发，而是抬头，似乎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看着莫渊，露出了一个凄凉的微笑：
“对啊，对啊，这才是我认识的帝渊啊。
就是这样，霸道冷漠，肆无忌惮，你刚刚温柔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啊。”
“哦？”
“自从你登上了皇位之后，你可就和温柔两字沾不上边了啊。”
帝萱侧过头，强行将自己的头发从莫渊的手掌之中脱离出来，“你说我为什么会离家出走？诚然，理念不合是一方面原因。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是家人，未来如何，只要一起面对我又怎么会离开呢？
我是在害怕你啊，帝渊。”
“害怕我......？”.
莫渊顿了顿，看着手中流过的那些丝丝缕缕的发丝，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在意，“那就对了，所以可以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没什么回答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我死了之后也不过回神殿重来一次罢了。”
帝萱似乎终于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整个人傲然地看着莫渊，不再有一丝畏惧，反而是带着点点悲凉，“帝渊，一切都不同了，我不再是那个怯弱的慈萱公主了。
你也不是那个只会在冷宫里边逗两个妹妹开心的小渊渊了。”
“你，竟敢忤逆我！”
莫渊冷喝一声，单手一挥，直接从身侧拿起断金铄，冰冷的金眸之中带着点点的光，“既然你也不在意，那你就回你的神殿吧。”
他右手之上的断金铄配合着主人发出锐利的鸣声，煞是惊人。
帝萱闭上了眼，等待着莫渊的死刑宣判。
“等等。”
一阵温柔的声音传来，莫渊的左手传来了令人安心的温度。
而莫渊的断金铄，也因此安静了下来。
宁菀晚紧紧地攥着了莫渊的手掌，温柔地摩挲着，“渊渊，请冷静下来，这不是你。”
莫渊的身子顿了下来，手中的断金铄也再度悬浮在莫渊的身侧，内敛了属于它的光芒。
一本虚幻的古朴书籍从莫渊的身体之中悬浮出来，无尽的锁链从中飞出，直直地伸进了莫渊的身体。
然而，宁菀晚和帝萱都清楚地看到，一个眉目冷漠的虚幻男人从莫渊的身体之中飞出，随即被狠狠地拉进了那本书之中。
【记忆埋层】
这是只有莫渊才知道的东西。
也是这本书赐予莫渊的独特技能。
这本书“吃”掉了莫渊体内的那个男人之后，迅速回到了莫渊的体内。
莫渊感受自己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许多，刚才那副恐怖冷漠的样子也彻底离去。
“......嗯。”
莫渊敲敲自己的脑袋，总算取回了原本的自己。
“没事吧？”
宁菀晚温柔地看着莫渊，眸子之中带着担忧。
早在莫渊还是猫的时候，也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性格大变，变得暴戾乖张，甚至发疯，虽然次数不多，但是每一次都让宁菀晚印象深刻。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莫渊摇了摇头，目光一转，看着跌坐在柱子旁边狼狈无比的帝萱，表情不自觉带上了些歉意，“刚才失控了。”
而帝萱看着莫渊的这些变化，一些破碎的残片涌上她的心头，她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去拾捡那些属于帝渊的片段，突然觉得自己的认识似乎有些偏差。
一个名词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精神分裂。
“皇姐，抱歉，你先起来吧。”
莫渊搬来了椅子，让帝萱坐在上边，随后自己也坐在了她的对面。
而帝萱也看着莫渊，目光闪动：
“小渊渊，帝渊，莫渊，到底哪个是你？”
“......都是我。”
“不对，完全不一样。”帝萱皱着眉头说道，“虽然都有着最基本的共同点，但是......”
“被我抹除掉了。”
莫渊淡淡地说道，却不知道他的话语在帝萱心中和晴天霹雳无疑，“我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审视自身，去根据自己的初心去剔除那些自己不喜欢的部分。”
“不喜欢的部分？”
“帝渊使用帝王心术的那部分，我就不喜欢。”
莫渊淡淡地说道，“我更喜欢我们以前在冷宫玩的日子。”
“......”
帝萱再一次沉默了。
虽然这种怀念的话语她早已经听莫渊说过无数次，却没有任何一次有这次来得真挚深切。
以前的她，只会认为这是一种惺惺作态。
现在想来，其实都是帝王心术，帝渊他也许知道，自己的离开，才是最好的吧。
仿佛是为了应验帝萱的话而言，莫渊再度开口道：
“我原本是派人监视着你的，等到我死去之后就让小蕙和小芷去找你的。
结果没想到你先我一步升入了神殿，于是就不了了之了。”
说完，他摇了摇头，似乎也不再想提以前的那些破事。
也不想再说帝萱加入博物馆这件事本身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以至于让莫渊那被【记忆埋层】所封印的帝王人格都跑了出来。
“......走。”
帝萱冷静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走？”
“离开渊殿，去第四研究所。”
“嗯？”莫渊有些疑惑，“为什么？”
“我们有两位上阶执事已经过去那边了，帝渊......不，莫渊你的小姨恐怕有危险，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帝萱低垂着头，没敢莫渊的脸，低声说道。
她只是在补救，无论现在他们两人的关系如何，至少作为莫渊曾经的姐姐，她不想看见莫渊再一次经历那种失去的痛苦。
哪怕现在......似乎早已经晚了。
“晚了。”
莫渊并没有出声，反而是门边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战斗已经结束了，不劳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