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雪边走，边跟钱若灵说着那天听到的事。
钱若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闻到了一个月没倒的垃圾一样。
但碍于得体的教养，她没有将骂人的话说出口。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进了钱府。
温延玉是名男子，不好跟着一起进去，提前道了别。
“如果后续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喊我一声就好。”温延玉眉眼依旧温和，丝毫没有撞见别人家丑事的尴尬。
就像一个贴心的朋友。
钱若灵看着他的眼底好像多了一抹惊艳，又立马敛眉低头行礼。
“多谢，温公子慢走。”
送走温延玉后，叶清雪跟着钱家姐妹一起走向钱若瑶的院子。
走到钱若瑶院子的时候，看见孟大虎跪在院子外边，头顶上还顶了个装满水的水盆。
钱若灵看见孟大虎，脸上涌起厌恶：“装模作样。”
钱若枫当即就想上前一脚踹到孟大虎身上，但被叶清雪拦下了。
“若枫，你去踹他也没用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你大姐是怎么想的。”
钱若枫这才作罢，敲响了钱若瑶的房门。
“大姐，是我们，我们可以进来看看你吗？”
里面的人沉默了很久，才发出了微弱的声音：“进来吧。”
听声音，里面的人心情不太好。
推门进去，看见钱若瑶抱着腿坐在床上，眼神有些空洞。
钱若枫连忙跑过去坐在钱若枫的床边：“大姐，你没事吧？”
钱若瑶扯出一抹笑，摇摇头：“没事啊，又没发生什么，我就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叶清雪皱了皱眉，钱若瑶显然是不想提起孟大虎的事。
已经开始自欺欺人了。
钱若枫却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非要问出个结果。
“大姐，孟大虎都那样了，你不生气吗？”
钱若瑶依旧是淡淡的：“我生什么气啊？他也没做什么啊？”
钱若瑶有些急了：“他都跟那刘玲……”
“若枫。”钱若瑶打断她，“我想自己休息会儿。”
钱若枫见她这样，恨铁不成钢，语调有些高了：“大姐，你就真这么爱他吗？他都在外面跟别人生孩子了！难道这次也只是让他跪一跪就原谅他了吗？！”
钱若瑶瞬间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有些明显。
她眼底闪过微微的震惊，不似作假，但紧接着又化作了然。
叶清雪挑眉，这才明白，钱若瑶是真不知道孩子这件事的，但她能猜到。
或许……是因为她不能生育的缘故。
钱若瑶被她三妹摇晃着身子，头有些发晕，再也维持不住脸上虚假的笑容，嘴角绷直。
“若枫，你别瞎说了，大虎他不会……”
“大姐！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钱若枫有些失落地看着她。
“那刘玲，今日还故意撞二姐，你知道她有多嚣张吗？就好像已经把自己当成正室了！”
钱若瑶这时候眼神有了变化，慌乱又内疚，看向钱若灵：“若灵，你没事吧？”
钱若灵轻轻叹息，摇了摇头：“大姐我没事。”
钱若枫见大姐这样，更是没法理解：“大姐，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不能把孟大虎赶出家门呢？”
“他已经背叛了你啊！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再找不就行了？”
“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这件事吧？为什么要纵容他……”
“若枫……”钱若瑶低声叫了她一声，“别说了。”
钱若灵看出了钱若瑶情绪不对劲，扯了扯三妹的袖子，想让她别说了。
但钱若枫现在已经处于有点失控的状态了，她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
“大姐，放弃一个渣男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为什么……”
“若枫！”钱若瑶声音大了些。
“大姐！你就这么作践自己吗？”钱若枫也有些激动。
钱若瑶眼眶红了：“那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生不出孩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大虎的母亲最看重的便是传宗接代了，入赘的事已经是他苦苦求来的，他若是不出去要一个孩子，如何跟他母亲交代？”
“这件事本就是我的错，他……”钱若瑶哽咽了一瞬。
“他爱我就行了，孩子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
钱若枫站起来，声音有些变形：“可是他爱你吗？！”
“你知道他想生孩子是为了什么吗？”
眼看着钱若枫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而钱若瑶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缩在床上，低头不听不看，一副怎么样也不会改变心意的姿态。
叶清雪将钱若枫拉开，让钱若灵抱着，自己坐到了床上。
看着钱若瑶，温声开口：“若瑶，能让我帮你看看吗？”
钱若瑶愣愣抬起头，不知道叶清雪是什么意思。
“听说了你的事。”叶清雪轻轻拉起她的手腕，搭在她的脉上：“我恰好懂点医术，可以帮你看看。”
钱若瑶手缩了缩，但良好的教养令她不好强硬拒绝别人的好意，只好任由叶清雪去看。
“我这肚子是天生的，吃了好多年的药也没用，清雪无需费太大力气了。”
叶清雪却不这么觉得。
她总觉得，一切都发生得太巧了。
原本钱若瑶若是能生育，那就算孟大虎想要打钱家家产的最多也是继承给钱姓的孩子。
但钱若瑶恰好就不能生，他就有理由去找外边的人生一个跟自己姓的。
这样若是他的计划完全得逞，钱若灵再被他陷害成功，那这钱家的家产就变成他孟家的了。
一环套一环，她不敢相信孟大虎是一个多心机深沉的人。
现在叶清雪都开始怀疑，就连那次庙会初遇，也是他精心设计过的了。
感受着指尖的脉象。
沉细、迟滞，气血运行无力，脉道不充盈。
确实是不孕不育的脉象，但……
叶清雪能感觉到，这股沉迟的脉象深处，偶尔会出现有力的脉象。
像是在粘稠黑暗的大海里挣扎着的飞鱼，想要跳出水面呼吸，却又被身上的沉重死死拖住。
叶清雪眉心一跳，这可不像是天生不孕不育的脉象啊……
钱若灵见叶清雪脸色不对，忙问道：“我大姐身子是否有异样？”
叶清雪敛眉，神情有些严肃：“可否，帮我拿些银针来？”
银针很快被拿来了。
“若瑶，麻烦你平躺下来。”
钱若瑶见叶清雪神情不对，很听话地躺了下来。
叶清雪先是手法精妙地点了几个穴位，运气深处两根手指在钱若瑶腹部推着。
钱若瑶不自觉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声音。
“失礼了。”叶清雪将钱若瑶衣摆掀开，露出洁白的小腹，手上力道加大。
钱若瑶惊呼一声，头抬了起来。
钱若枫和钱若灵不知道叶清雪在干什么，但她们相信她，于是也没有阻拦，只是在一旁干着急。
而半刻钟过后，当她们看见钱若瑶腹部突然泛上一层黑色的时候，她们表情终于变了。
“这是……”
叶清雪眼疾手快，用银针飞速扎了一下，黑血汩汩流出，被她用布接住了。
“清雪，我这是怎么了？”钱若瑶忍痛抬起身子，就看到了这样可怖的一幕。
叶清雪将发黑的银针放在鼻尖闻了一会儿，半晌叹了口气。
“若瑶，你被人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