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武皇突然笑了。
“方司承，朕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失态呢，平日里嫌弃这个没味道嫌弃那个太咸了，还从未见你想过收徒。”
膳房司承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挠挠脑袋：“实在是觉得这些菜色太新奇了，而且又好吃，有些情不自禁。”
叶清雪心道：当然会失态，这几道菜都是她那个时代的名厨创造的，少说也发扬了上百年，乍然跨时空相遇，如何保持冷静？
想到这还有些心虚，毕竟她本人可是彻底的厨房杀手。
不过面上不显，只是垂眸道：“民女不善厨艺，只是略懂些酒，自己尝试了些菜色，恐怕要辜负司承大人的期待了。”
膳房司承明显有些失望，但下一秒又笑了起来：“无妨，有了你这样的思路，我应当可以顺着再创造些新的菜。”
叶清雪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她最后的结果是两甲一丙。
不用想都知道那个丙是谁作的评价。
叶清雪没太在意，回到殿后，看着清妍缓步上前，眼底闪过复杂的光。
上一个男酿酒人，得到的评价是一甲一乙一丙，比叶清雪要低一点。
虽然清妍还没有开始介绍，但叶清雪已经知道，自己赢了。
能解成瘾剂的药剂，不是在无知无觉中解掉的，这个药剂会与成瘾剂产生反应，在口中形成淡淡的苦味。
虽然苦味不明显，但已经够完全破坏掉食物的风味了。
叶清雪轻轻抬眸，看着殿前的武皇。
在喝下酒的那一瞬间，眉头锁紧。
然后是味蕾极其敏感的膳房司承，就差把难喝两个字挂在嘴边了。
就连知道清妍身份的桑宁，细眉都轻轻皱起。
叶清雪能看到清妍放在两旁的手掌紧紧攥着拳，有些颤抖。
全场沉默良久，最终是由桑宁打破了沉默。
“想必是这食物破坏了酒的口感，我感觉这酒原本应当挺好喝的，要不……”
桑宁试图想出解决办法，但被司承冷漠的声音打断。
“但这场的规则，就是要比食物与酒的搭配程度不是吗？”
看得出来，膳房司承是很生气的。
“可以让我尝尝吗？”
清妍的声音一出，武皇明显愣了一下，听出了台下的是谁。
但这也改变不了局势，毕竟清妍本来就不是受宠的公主。
武皇挥了挥手，让宫女将食物带了下去，给清妍尝。
用袍子遮挡住面部，清妍尝了一口自己做的菜，又喝了一口酒。
因为太慌乱，一杯酒足足洒了半杯出去。
“明明……很好吃啊……”
她立在原地喃喃道，已经感觉浑身热了起来，是成瘾剂在起效。
控制住想要再伸向食物的手，清妍站在那直发颤，显得异常狼狈。
叶清雪看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她不是什么善人，不会在明知道清妍作弊的情况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内疚。
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故意要这样。
若不是清妍自己心思不正，她哪里来的机会让她的酒口味出现差错。
最终清妍得了一甲两丙，成为垫底。
武皇明显发现了什么，皱眉朝桑宁看去。
桑宁心虚极了，选择直接逃跑。
叶清雪被武皇留了下来，另外两人都被嬷嬷带走了。
即使是被面具遮挡，也能明显看出来清妍的无措，脚步都在打着颤，这个结果，显然给了她重重一击。
叶清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把面具摘下来吧。”
武皇的声音将叶清雪拉回神，叶清雪应了一声，然后抬手解开衣袍，拉开面具的带子。
面具被缓缓拿开，叶清雪的面貌被展示在武皇面前。
武皇的表情变了变：“是你？”
叶清雪紧紧看着他：“陛下还记得我？”
武皇顿了一会儿，然后笑了：“那是自然，那日接风宴，你的风头都快胜过原本的主人公初辞了。”
“没想到，初辞的眼光还真是好啊。”
像是一句随意的感慨。
叶清雪微微弯唇，没有说话。
那日在接风宴上，她已然察觉了武皇的异常，这次单独的见面，她基本已经能够确定——
武皇是见不得她好的。
换一种说法，是见不得陆初辞好。
那句随口的感慨，带着忘记掩饰的敌意，寻常人可能发觉不出，但叶清雪是能感觉到的。
“好了，接下来的流程，你去找膳房司承吧，他会告诉你的，我看他也很乐意跟你交流一番。”
“是。”叶清雪简单行了个礼，就走出了殿外，方司承在那里等着他。
那满脸期待又急切的眼神，令叶清雪有些不适应，同时又松了口气。
这个司承看起来比较像活人。
又是笑面虎武皇，又是腹黑白莲清妍，骤然碰到一个没心没肺的，叶清雪自然开心。
“方司承。”
“诶诶，走吧，我带你去我的御膳房，我们聊聊天，然后定一下供酒的具体方式。”
叶清雪点头，跟着他去了。
—
三个时辰后。
出了御膳房，叶清雪重重吐出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原本以为这个司承比较好应付，谁知道他一聊起做菜，完全停不下来。
要不是叶清雪后面又给了他几道用酒做原料的菜谱，她今天都别想出这个门。
好在是圆满完成。
每半年供一批酒，一瓶十两，定金两千两，每批货供一千瓶，货到结款。
当场就签了契约，两千两直接到手。
怀里揣着热腾腾的银票，叶清雪走在路上的步子都是轻快的。
今晚曲老会在宫门外等她，叶清雪回房收拾好东西就能回去了。
轻轻哼着歌，叶清雪很快就到了兰园。
在即将踏入房内的前一刻，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房内有人？
在外面站定一会儿，好像没有感知到危险，那股气息非常……微弱。
几步迈进屋内，往感知到的气息那边走去。
当看到蜷缩在床上的人影时，叶清雪瞬间瞪大眼睛。
“清妍？”
叶清雪低呼一声，连忙跑上前。
缩在床上的小小身影，确实是清妍无疑。
她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呼吸急促，浑身滚烫，皮肤透着病态的红。
这个状态……
是成瘾剂发作了？
叶清雪往前走了一步，脚尖突然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声响。
低头去看，惊讶地发现，是今天她在养心殿用来参加竞选的三道菜，旁边还倒着几支空酒瓶。
“我没有……”
床上的人开始低声呢喃。
叶清雪跪在床边，凑近去听。
“我做的东西没有问题，那些菜……都是我尝试了……很久的……”
“没有……问题……”
叶清雪眼底透着复杂的光。
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人，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捞起，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