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部落来犯？
陆初辞抓着叶清雪的手紧了一瞬，隔壁桌的人还在继续。
“蚩部落最近又开始骚扰漠城百姓了，小规模战争时常爆发，这不我们这小城都来了许多逃过来的。”
“我就说……那确实还不能动陆将军，没他守着城门可不得完了。”
“诶，这话又不对了。”红脸大汉故弄玄虚地摇头晃脑，伸出一根手指立在身前摇摆。
“怎么说？”
红脸大汉停下摇摆着的手指，在桌面上一点：“这打仗，是要耗人力，人力，又必须得靠军饷维持，你知道漠城那边多久没有军饷运进去了吗？”
对面大汉眉头一皱：“武皇不给补军饷了？”
红脸大汉点了点头：“对咯。”
“那这岂不是让龙阳军将士们白白送死？”对面大汉满脸不赞同。
“嗐，叛国了本来就该死，那陆将军抓着虎符不放，龙阳军只能听命于他，那武皇也得保证社稷安定，听说已经在筹备军队取代龙阳军了，这一波来犯，就是最好的时机。”红脸大汉摇了摇头，“再说了，收成不好，我们也时常吃不上粮，哪还有精力管他们。”
“说的也对，你倒是什么都清楚。”
“哼。”红脸大汉坏笑一声，对面的大汉就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大汉才不管什么人命关天，只喜欢这种谈论天下大事的帷幄感，仿佛自己掌控了天下局势。
耳边再没了议论的声音，叶清雪拉着陆初辞，沉默地回了房。
“不能再休息了，得出发了。”一进房，叶清雪沉声开口。
陆初辞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嗓音有些闷，帮叶清雪捋过耳侧的秀发：“赶了半个月的路太累了。”
他虽然这样说，但叶清雪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陆初辞现在肯定恨不得立马瞬移到漠城，去帮他爹的忙。
叶清雪拉住他：“我去跟他们说，一个时辰后出发，没关系的，大家都能理解。”
陆初辞闭了闭眼，压下心底躁动的情绪，侧头去吻了下她的唇。
“娘子，谢谢你。”
—
边境出事了，没有人有疑议，都同意跟着一起出发。
只不过在半路，安阳王满脸忧愁地找到了叶清雪。
“陆娘子，若是边境出事了，武皇那边又没了支援，我们去了，还能好好生活吗？”
不是他不知足非要求一个安稳，只是他怕去了会连命也没了，毕竟蚩部落的凶残人尽皆知。
他内心惶恐，怕妻儿受苦。
但他看到了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用笃定的眼神看着他说：“不会有事的。”
他竟然奇异般地安静了下来。
“好。”
—
漠城是一座风尘肆虐的城域，整座城都被染上土黄色，砖瓦土墙厚重，居民口鼻上皆盖着一块厚厚的布。
如今战火频起，沿街都多了许多乞讨者，衣着破烂，地下的皮肤被吹得撕裂开来。
叶清雪一行人入了城，就被乞讨者缠着不放。
安阳王一家想要拿钱施舍他们，被叶清雪拦住了，她转手从兜里取出一袋干粮，沿路分了。
现在这个情况，吃食远比钱币来得重要。
“谢谢！谢谢……”
乞讨者连声道谢往角落跑去，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因为嘴巴太干，吃几口就会被噎到，但也满脸都是满足的神色。
叶清雪皱眉道：“蚩部落尚未攻破防线，为何漠城会变成这样？”
“漠城风水不适合养粮食，这里的粮食蔬菜都是从别处买进。”陆初辞猜测，“这一路走来，好像许多地方都缺粮，没有余粮卖给漠城也不奇怪。”
叶清雪想起自己在清水镇的时候，那个粮店的老板也说过，今年收成不好。
虽说收成不好怪不了任何人，但她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似乎一切都太巧了，武皇不给军饷，邻城没有余粮出售，一切都像是在把漠城、龙阳军往死路上逼。
“走吧，去找爹。”陆初辞握住她的手说。
叶清雪“嗯”了一声，从街边的乞讨者身上移开视线。
—
“将军！蚩部落又下了战书，时间定在明日。”
龙阳军驻扎地，主将军帐中，新提拔上来的校尉正在向陆呈汇报事务。
陆呈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三日一犯，每次都是消极应战，只防不攻，打到半场就逃了！完全是在耍我们！”
校尉脸色也不是很好：“如今军粮已经所剩无几了，近日将士们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已经要坚持不住了，明日……”
陆呈没有说话，他知道校尉的意思，军中将士吃不饱饭，又连日拼命作战，意志和精力都要被耗光了，明日对上准备充分的蚩部落蛮族，定然讨不了好。
倒时再受个伤回来，恢复又要耗费不少精气神。
校尉在一旁愁眉不展：“您说，他们会不会就是知道如今我们军中的情况，才设计这样消耗我们？”
陆呈垂眸沉默了半分钟，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事还是怪我。”
“这怎么能怪您呢？”校尉叹道，“我们都是老将军带出来的，军中也换了很多人，但对将军的忠心是不变的，我们效忠虎符，更是效忠陆将军您。”
陆呈听到他说这话，下意识想阻止，但转念又一想，自己正在做叛国的事，有何立场让他人注意言辞。
校尉：“我是将军您一手带出来的，誓死追随您，军中近日有一些对您不满之声，我也都按军规罚了他们。”
陆呈眼睫颤了颤：“莫要对他们太过严苛了。”
他此番回军，正是陆初辞嘱咐他，让他回来笼络军心，以备后续之用。
一开始他与军中将士都相处得很好，但之后军中粮食日渐减少，军心难定，武皇又在城中张贴他儿子叛国的通缉令，闹得满城风雨，再忠心的人，也难免会有人对他有微词。
“唉，你先下去……”
“报！将军，有……有人来访！”
陆呈刚想休息片刻，就有小兵来报信。
“为何支支吾吾？”他皱眉看着那小兵。
小兵手臂都有些发抖：“是……是少将军求见！”
陆呈骤然睁大眼眸，眸光亮了些：“快请进来！”
小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