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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如婳似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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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这般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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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闻言,墨潼面容惨淡,唇瓣颤抖着,却吐不出半个字来。而小姽早已哭红了双眼,沙哑着嗓子痛斥狐长老“出言不逊”。 “节什么哀?我娘又没有死!” 可也跟死了没有两样。 狐长老无奈地行了一礼,墨潼见他如此,心知连他也无力回天了。 “难道这三界十二洲,就再无人有办法救娘了?” 狐长老悲戚地摇了摇头,“女王陛下分明是遭人暗算后被夺走了全部灵力,如今她没有显出原形,亦不像墨染狐仙那般……烟消云散,已算不幸中之万幸。” “什么叫不幸中的万幸?我娘如今模样不复,无知无觉地昏睡在这里,长老你还说这是万幸?你老糊涂了吧?” “小姽,不得无礼!”墨潼同样哀伤,可是他却不能像小姽一样任性地爆发,他为兄,如今又要肩负一族的使命,他不能自己乱了方寸。 “我没有无礼!”小姽又气又怒,“娘亲明明还活着……” “公主殿下,女王陛下如今这般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那也比死了好,至少她还有救。”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狐长老恍然大悟,“是我迂腐了,虽然救治的希望渺茫,可也并非全无可能……” “你说什么?”墨潼忽然看过来,那双本该哀切的双眼有了一丝神采。 这会儿连小姽也清醒起来,擦了擦红肿的眸子水汪汪地瞅着狐长老。 兄妹俩如出一辙的眼神倒叫狐长老有些后悔给了他二人希望,若是无法成功,只怕会更令其失望了。 可是木已成舟,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按照三界十二洲的法子,要救回女王陛下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若是以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法子……” “上古时期?”兄妹俩异口同声。 “不错,这法子亦正亦邪,且需要古老的咒语加持,所以若是被世人,尤其是那九天之上的众神知晓了,定会百般阻挠。” “为何?”墨潼心里突然闪出一个认知,“难道是……” 小姽心急如焚:“那法子究竟是什么?怎会被众仙阻挠?” 闻言,狐长老屏退左右,只余这对兄妹在侧,他老人家压低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吐字。 “这法子需要同时完成两个条件。” “其一要唤醒上古荒兽山虐兽疏,取其角,磨成粉入药。” “其二……”狐长老叹了口气,“其二要上九天,盗郸禅经。” “郸禅经?”小姽连忙问出声,“它有什么用?” “郸禅经乃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经书,上面记载了许多禁术,既能救人,亦能害人。” 这经书失传已久,原来是被天上的神仙掌管着。墨潼心里忽然明白为何狐长老之前不愿告知这法子了。 “郸禅经在九天之何处?” “元帝的云霄殿。” 怪不得!怪不得! 在九天最厉害那人的寝殿里,怪不得狐长老之前三缄其口了……不过,如今既得了方法,小姽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哥哥,要救娘亲。” 墨潼坚毅地点点头,“放心,我会的。” “不!”小姽也是眼神坚定,“是我们,我们都不要放弃。” 见状,狐长老老泪纵横道:“王子公主如此孝心,实在令老臣动容。只是两位殿下需知,禁术被禁自然有反天逆地的理由,此事若教外人知晓,恐怕横生枝节。” “还望二位殿下秘而不宣,寻疏、觅郸禅经之事还得秘密进行,以免误了先机。” “先机?”墨潼毕竟年长,率先领悟其中深意,“狐长老何出此言?难道是怀疑暗算娘亲的歹人还在灵洲?” “王子殿下智圆行方,必然也已洞悉女王陛下遭人袭击的种种可能……依老臣看来,那真凶必然还在灵洲,且为了不露出马脚,想来一时片刻亦不会离开。” 这么说……灵洲目前所有人,除了她、哥哥和狐长老,其余人都有嫌疑了? “可是……”小姽想到方才来时路上狐侍女断断续续的哭啼,“我听说今日差点逮住一刺客乃菏泽洲蛟族人?” “凶手应该不是他!”墨潼发声,狐长老亦点头。 “我已查问过狐侍们,那刺客乃蛟族王之庶侄流七,他灵力浅薄,且是娘亲先发现他的,必然对他生了防备。而娘亲所受的伤……以那蛟族流七的修为恐怕办不到,最重要的是,娘亲遭到的乃是暗算……一定是娘亲熟悉的人,她才会轻易被……” “哥哥,咱们一定要揪出这心狠手辣的真凶!” 狐长老瞧了瞧莽撞、稚气又草率的公主殿下,深觉查明真凶一事断然不能交给她。 “王子殿下,此事兹事体大,还请殿下亲自……”狐长老没说得太细,然而墨潼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斟酌片刻后点了点头。 “长老,墨潼觉得娘亲还活着这事且先瞒下来,除了我们三人,其他狐侍关于此事的记忆一并洗了去吧。” “为何?”小姽这就不懂了,这皆大欢喜的事儿为何不能传出去?还要大费周章抹掉狐侍们关于娘亲还活着的记忆?“小姽你先别急!”墨潼轻轻拍了拍小姽的纤肩,安抚道:“为兄心中有数。” “是啊公主殿下,王子这般安排自是有道理的。” “小姽,我等救治娘亲这事既然要秘密进行,而最好的方式便是无人最大娘亲还活着,自然就不会有人想得到我们在寻觅禁术。” 好有道理!小姽窒了窒,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二来……既然那真凶还没离开此地,最好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只有敌暗我明,才能尽快揪出这幕后黑手。” 小姽张了张嘴,拉了拉墨潼暖暖的手,紧紧握住:“我听哥哥的。” 墨潼摸了摸对方的黑发:“乖!” 这一刻,小姽心里五味杂陈,猛然扑到墨潼怀里,哑着声音闷闷道:“如今小姽只有哥哥了。” 此情此景,墨潼也是有感而发,他慢慢回抱住颤抖的小姽,刚想说点什么,殿外却传来一群人嘈杂的声音。 兄妹恋默契地相视一眼后,齐齐神色哀戚地走了出去。 “小姽,你怎么样了?” 为首的乃是倾曜一行人,而发话的却是心急如焚的心窍。 方才听到有狐侍传言,昨夜有刺客偷袭女王陛下,而不久后小姽和墨潼又双双被急召入殿。 众人不明所以,又放心不下来,这才不约而同齐聚到这里。 见到小姽平安无事,倾曜面色稍霁,只要她无事,他便无什忧虑了。 闻讯赶来的还有花世貌和厉烊等人,却是未见到纬衡本人。 墨潼仔细打量每一个人的神情,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心窍……”见到好友一脸关怀,小姽心底那根弦彻底松了,她看着“那个人”潸然泪下,人却是投进了心窍馨香的怀抱,“我娘亲……” 于小姽而言,她是信任心窍他们的,可是既然答应了哥哥和狐长老,便要依言演下去。 “你娘亲?狐女王怎么了?” 心窍纳闷地瞅着满面纵横的泪人儿,心里也十分纳闷怎么这女王殿竟没有狐女王的身影?难道那刺客伤了女王陛下? “我娘她……”哭到这儿,小姽倒不是演戏,想到适才娘亲那形容枯槁的惨淡模样,她真的痛彻心扉,“她被坏人暗算……殒身了!”.M “什么?”花世貌大吃一惊。 “怎会?”倾曜亦觉得难以置信。 “是何人所为?”厉烊关切地询问。 这几人的言辞和表情一一掠过墨潼心眼里,他始终默不作声,直到此刻才发话。 “真凶暂未确定……”墨潼漠然地逡巡每一个面部的细微表情,心中推敲着,“不过目前嫌疑最大之人乃是菏泽洲的蛟族流七。” “流七?” 众人对此人明显都还有印象……一个微不足道的参赛者。 “流七不是随其他人一道离开灵洲了吗?”厉烊不明所以,那流七的客居就在他的隔壁,他可是亲眼目睹流七告辞的。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知是何故……”小姽抽抽噎噎地答,虽然心里费解哥哥为何拿“流七有最大嫌疑”一事来诓骗其他人,但是哥哥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在这几人中,小姽觉得花世貌嫌疑才是最大。他来到灵洲,几次三番失了颜面,要说谁对灵洲怒气最深,非他莫属。 倾曜虽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但是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这一点小姽不需要任何证明,一直坚信不疑。 无魂和心窍同理。 而厉烊也算是自己的半个朋友,虽然后来他俩的相处渐渐变了味,可厉烊对小姽依然是极好的。他没有理由伤害娘亲,这一点毋庸置疑才是。 而小衡……咦? “怎么不见小衡?” 小姽这么一说,众人倒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 “方才本君与少尊、花世貌王子几人一同前来此处时,并未看到过纬衡上仙。” 闻言,墨潼抬起眸高深莫测地凝了一眼,也不知是在看哪里? 气氛逐渐凝固,在场数人均将纬衡的消失与狐女王遇害一事联想到了一块儿……连小姽也在一瞬间怀疑了一点点。 然而纬衡是何等心性,她怎能不知?若倾曜非真凶的原因是因为他不会害她的亲人,那纬衡清白的原因便是他本身的正直正义了。 “小衡定是有要事要办才会匆忙离去……” 她竟无条件信任纬衡,倾曜心里又酸酸涩涩起来。方才的欢愉历历在目,她却这么快就忘了?岂止没心没肺,简直无情无义。 “可再如何紧要,也该向东道主请辞一声不是?分明还有博弈未举行,如此唐突离去是否真的合情合理?” 没想到倾曜会跟自己“对着干”,小姽忽然懵了。虽她知道倾曜所言句句属实,可是对方毕竟视纬衡如仇忾,他的说辞,信不得信不得。 “倾曜你……” 却有人将小姽的话劫了过去,“少尊所言极是,本君亦觉得纬衡上仙这番离开未免过于巧合了。” 这个厉烊!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小姽瞪了他一眼,拉着沉默不语的墨潼,摇了摇他的袖摆,“哥哥,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嫌疑最大的人分明是那个流七。” 闻言,墨潼并未真的受影响,他自然晓得小姽护友心切,他不怪她,可是也不能凭她一面之词排除任何人的嫌疑。 纬衡有嫌疑。 倾曜有嫌疑。 厉烊有嫌疑。 花世貌有嫌疑。 甚至,无魂心窍以及任一方的一干侍从皆有嫌疑。 证据确凿之前,真相大白之前,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然而,心里这样腹诽,墨潼面上却十分“赞同”小姽的。 “不错,嫌疑最大的仍是流七。他明明离开了灵洲,后来又不知为了什么偷偷潜了回来。且他行迹败露一事还是娘亲亲自发现的,许多狐侍皆可作证。” “不管真相如何,流七必然是关键点,一切还是等抓到流七再做定论。” 几人里,有人心思乱了:倘若那流七真的来过女王寝殿,可有看到、听到什么? “墨潼王子,我……是否可以一见女王遗容?”花世貌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古怪,急忙出声解释道:“茎洲和灵洲世代交好,狐女王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她……我只是想聊表敬意,无他意。” “不必了!”小姽急忙摆手,生怕漏了馅儿,“死者已矣,你就别再打搅娘亲了。” 就连墨潼也觉得小姽这话极无说服力,于是连忙补救道:“花世貌王子请勿见怪,舍妹痛失慈母,一时神情恍惚,未免有些胡言乱语了……我想她的意思是娘亲素来重视仪容,如今狰狞而去,肯定不希望被太多人看到……” 花世貌理解地点点头,心想这狐公主的脑子恐怕以后更不好使了。 “无妨!死者为大。” “诸位,如今家母横死,灵洲举丧,舍妹招亲一事势必搁置了,还请诸位见谅。” “不!”小姽忽然觉悟,替娘亲和墨染姑姑报仇一事,若只由她兄妹二人尽力恐怕不知要多久才能真相大白。 明明有能力更强者,为何不收为己用? “比赛依旧继续……”她神色庄严,一点没有开玩笑,“不过最后一关的内容变了。今日我以狐公主的名义起誓,谁替我找到真凶,我便嫁与谁,一言既出,绝不反悔!” “小姽!” “什么?” “荒谬!” 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然而,小姽心意已决,墨潼也无可奈何。 那倾曜,虽然怨小姽行事如此草率,却也不得不暗下决心,早日助她觅到杀母仇人,才能不叫这傻狐狸被别人娶了去。 人尽散去后,倾曜主仆三人回了客居。 一路上,倾曜始终默默不语,心窍心想少主还在气小姽拿终身大事草率决定,便护友心切地为她辩解。 “少主,小姽失母大恸,一时间慌乱无措才会作出如此荒唐的决定,属下以为少尊应当体恤小姽……” 闻言,倾曜哭笑不得地瞧了对方一眼。 “难道本座的样子像是还在怨她?” “……像。” “呵!”倾曜冷然一笑,“愚蠢。” 心窍茫然。无魂赶紧推了推她,示意她“少主分明在思考重要事情”。 心窍近来发觉无魂越来越聪慧,智力几乎赶上自己,还隐约有超过的迹象。 “还请少主明示。” “你不觉得有几点极为古怪吗?” “……不觉得。” “……”倾曜闻言又是一怔,半晌后淡淡道,“第一,那流七你们都是见过的,不务正业、法力低微,却并非是个大奸大恶之相。即便面相一说本座看错了,可就凭他真的能轻易行刺狐女王,还得逞了?” “……”有道理。 “第二,按理说,除了小姽和墨潼兄妹俩,昨夜出现在灵洲的其他人通通可疑。可是墨潼不仅不表现出对我等的怀疑,还频频将矛头指向只有表面嫌疑的流七。他这么做,分明是为了松懈我……们中某人的戒心。” “……”好有道理! “第三,也是最为古怪的一点。虽然小姽没心没肺惯了,但她素来视灵洲白狐为至尊信仰,若真的痛失狐女王,绝对比现在伤心得多。她的表现,伤心有余,悲恸不足,反倒是像为了何事心急如焚筹谋一般。比起她来,墨潼血红双目里的痛苦才叫清晰难掩。在本座看来,墨潼才像是失去至亲的人。” “……”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最后,最容易被忽略的一点……我们都在关心狐女王殒身之事,却没有人过问过……黑狐仙墨染去哪儿了?” “……”对呀!心窍恍然大悟般想起来,“属下方才并未见过墨染。” 无魂道:“属下也不曾见到。” 一串流光自倾曜眸中划过。 “那就对了,墨潼刻意不提墨染便是对这次的暗算有所计划了……” 明明追查凶手最关键的线索便是狐女王的“尸身”。 可如今墨潼、小姽兄妹俩将狐女王的遗体藏在了灵洲禁地,且日夜由狐长老亲自把守,除了那兄妹俩,连一只苍蝇也飞别想进去。 飞不进去,瞧不见狐女王身上的伤,又怎么知道她是被哪种法术所伤? 这边倾曜殚精竭虑在思考破案一事,却有兄妹两人为疏和郸禅经绞尽脑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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