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里的小躯体动了动。
傅程训背过去，留给顾青桐乖巧的后脑勺。
她默默叹息一声，伸出手指在按了按阿训头上的旋儿，然后一下一下轻抚他的后脑，拨动他的头发。
阿训的肩膀缩了缩。
顾青桐看着，觉得就像一只小奶猫般独自享受着妈妈的抚摸。
她越来越有种怎么疼惜不够的心情，躺过去，张开手臂搂住了儿子。
她察觉到，阿训的身体又缩了缩。
她抱着他。
她儿子很瘦。
以前胖胖的，没想到骨架遗传了她，他爸爸长得高，估摸阿训长大后是那种清瘦纤长型的帅哥。
她轻轻拍着儿子，幻想着进入了梦乡。
大概所有雌性在幼崽身边时都会很机敏吧。
虽然只有一丁点微动，但顾青桐还是醒了。
天蒙蒙亮，房间里光线昏暗。
她迷迷糊糊地看到阿训小心翼翼的身影。
“阿训，你要上厕所吗？”
她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慵懒。
傅程训稳重地走向浴室，低声说：
“你继续睡。”
顾青桐意识清醒，想起来阿训是要去上早操了。
她心疼自己的儿子，一边在心里骂那个顽固的老头子，一边下床跟着走进浴室。
“你……你出去！”
浴室响起阿训清脆的娇喝！
顾青桐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赶忙关上门。
没想到阿训在上厕所。
真是儿大避母啦。
过了一会儿，浴室门被打开，傅程训涨红着小脸站在门口。
他一脸严肃道：
“以后，你，你要敲门。”
顾青桐故意委屈地嘟囔着：
“可是妈妈还给你洗过澡呢，你长得什么样，妈妈都知道。你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是在妈妈这里孕育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傅程训被她一逗，脸更红了。
他难得露出急躁的表情争辩道：
“可是，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隐私。”
顾青桐一听，颓废地蹲下，用手拄着下巴，情绪低落起来。
“哎，儿子这么快就长大了，都有隐私啦，还凶妈妈。哎，看来妈妈也老了，成黄脸婆咯。”
“没有……”傅程训抿着唇，这副面色复杂的样子，跟傅
.M砚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似乎又急切、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没有凶你……你，你哪里老了……”
顾青桐嘟着嘴，睁着大大的杏眼看他。
这要是别人一看，可不就是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
傅程训捏着手，小声说：
“我跟你道歉，但是你以后要敲门。因为你如果不敲门，我可能还会像刚刚那样凶你……是控制不住的那种。”
顾青桐笑了，大方地“原谅”他啦。
她眨着眼问：
“你刚刚说妈妈不老，那妈妈好看吗？”
傅程训小朋友“解决”了跟妈妈的一场小纠纷，脸上原本褪去的红晕又爬上来。
“我是男孩子……”
“跟妈妈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你是女的，我是男孩子，干嘛问我你好不好看……”
傅程训说完，红着脸跑进去洗漱了。
顾青桐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心酸。
以前的小阿训能把她夸成花，也不知道现在是变成直男了、还是不想夸她这个不称职的妈妈。
听见里面的动静有些急迫，顾青桐问：
“阿训，怎么了？”
“来不及了。”
顾青桐干脆走进去抱起他，回到床上。
“去晚了会被爷爷骂。”
阿训要下床。
顾青桐压着他躺在床上。
“不去又能怎么样？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爷爷说我要自律，严格要求自己。”
“你才五岁呀，往后自律的日子长着呢。妈妈觉得你现在开心最重要，跟妈妈一起赖床，开不开心？”
“爷爷会骂……”
阿训很为难，但并没有否定。
顾青桐搂着儿子，放下豪言壮语：
“要骂就让他骂我。”
“不……”阿训听了又要起来。
“没事，妈妈脸皮厚。”
顾青桐在他耳边说：
“妈妈跟他对骂。”
母子俩在床上静静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
山下隐约传来操练的声音。
外面有清风，有鸟鸣。
淡蓝色的晴空投射出万丈晨曦，洒进房间，照在母子俩相似的恬淡面庞上。
咚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老爷子不耐烦的催促声响起！
“阿训，阿训，快起来，今天怎么没去操练啊！”
阿训皱眉，要起来时，被顾青桐阻止。
她让他躺在被窝里，柔声说：
“妈妈出去跟他说，你不准起来。”
她从包里翻出一份东西，像老母鸡护崽般气冲冲地出去了。
咔！
房门打开，门外的暴躁声也戛然而止！
傅英山眯起眼训斥道：
“果然你这样的母亲教不出好孩子，这是阿训第一次没有去上早操。”
顾青桐也不客气：
“我儿子又不是当兵的，以后也不会去了。你不止有傅砚洲一个孙儿，也不止阿训一个重孙，所以就肆无忌惮地折腾阿训。阿训年纪小、身体弱，被你折腾坏了，你拿什么赔我？”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明山轮不到你做主。你现在就给我离开，以后不准再来，也不准再见阿训！你只会给洲儿和阿训拖后腿！”
“你以为我想来吗？我走可以，我要把阿训也带走。”
傅英山倨傲道：
“你带不走阿训，我的J卫会把你打成筛子。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顾青桐腾地举起手中的东西！
“新闻部昨天下的红／头文件，媒体有权密切关注候选人的行为举止，代表公众进行监督。”
傅英山拧紧眉头：
“这里是明山……”
“您不怕舆论就行，反正我笔杆子自由。”
“我怕你？我……来人，快……”
傅英山一大早上的，又被顾青桐气个半死。
他嚷嚷着让人把顾青桐扔出去。
这时傅英林不悦地下楼来，冲傅英山吼道：
“老大，你再大喊大叫不让人消停，我就一碗药毒哑你个狗／／日的！”
傅英山跟傅英林又吵起来了，哥俩互不相让。
顾青桐忍住笑关上门，转头一看，小阿训正站在后面看她。
她眨眨眼：“没事啦。”
阿训看着她，不知是不是错觉，顾青桐有种儿子在看超人的感觉。
她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儿子俊俏的小脸蛋。
果然，傅程训脸红了。
她笑着去洗脸。
出来时，阿训正孤单地站在窗前，很可怜的样子。
顾青桐心一紧。
“阿训……”
傅程训看过来，低声说：
“你得走了……你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