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痛地闭上眼。
在M国的十八个月里，她就像强迫症和被害妄想症一样，怕那栋二层小洋房里有监控、窃…听器，时不时就要检查一下。
那栋房子的每一寸，她摸过无数遍。
那里对她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是牢笼、是噩梦。
女人问：
“顾记者？你还好吗？是身体不舒服吗？”
顾青桐缓缓睁开眼，坐正。
“抱歉，条件反射。”
“没关系，跟你有一样经历的人，都会有这种反应，甚至有很多人更严重。”
女人微笑地等着她。
而旁边的男人，一直细致地观察着顾青桐的反应。
他是国内顶级的微表情专家，破获众多大案，对付过最难搞的具有反侦．．察能力的的嫌犯。
顾青桐点头，继续如实回答他们的问题。
她实在忍不住，像是听到一个笑话般、也像是自嘲、感慨：
“说实话，你刚刚说的在我看来，真的是天方夜谭。我居住的地方是一所变相囚．．牢，在我之前也有人被关在里面过。”
“你们可以调取我住在里面时的健康记录，我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和焦虑症，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女儿，我根本坚持不下来。恕我冒犯，我觉得，你在侮辱我的人格。”
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
男人微微摇头。
女人只好安抚道：
“顾记者不要生气，我们绝无此意。”
“如果你们有证据证明那栋洋房是傅砚洲的房产，可以直接／／／毙我。”
女人默然，等待顾青桐平复心情。
“抱歉，顾记者，下一个问题。”
顾青桐听着。
又是一件超出她想象的事——
“据我们调查到，当时你们这一批人回国所搭乘的飞机，是傅氏在海外投资的一家航空公司旗下的型号。我们也专门询问过同行者，在飞行途中，空姐给你的女儿提供了奶粉。”
顾青桐蹙起眉：
“是有这么回事。当时M国人把我的个人物品几乎全都扣留了，我女儿的奶粉也没能幸免，幸亏当时飞机上有奶粉。”
女人似笑非笑：
“正常来讲，飞机的水车上可以有水、有茶、有饮料，怎么会有奶粉呢？还是很昂贵的牌子？飞机又恰好跟傅氏有关？”
涉及到她女儿，顾青桐不免冷笑：
“M国人不关心我女儿的死活，没想到你们的关注点也不是一个小孩子没有奶粉吃该怎么办，而是飞机上为什么有奶粉？你怎么不去查查那个型号的飞机机票有多贵？傅氏投资的、公司旗下的、型号……这是拐了几拐的关系？”.M
“我在Z国当驻外记者时，傅氏就早已投资了很多产业，包括医院、商场、娱乐……涉及到人的衣食住行，这岂不是都可以拿来说事？”
女人压压手：
“顾记者，不要激动，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经过一番博弈后，两人无奈地走出来。
女人问男人：
“你有什么发现？”
男人摇摇头：
“第一、她所表现出的都是真实反应。
第二、她所表现的，都是正常反应。”
女人摇头，坚持她的判断：
“那么多的巧合集中在一起，就不可能是巧合。”
“你所谓的巧合，不是也没有证据吗？不然就像她说的，早都可以／／毙她了。”
女人环着手臂，深沉道：
“这正验证了他们的高明之处。”
男人用手指抵着眉心，也颇为头疼。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话还没说完，女人迅速又走进去。
他耸耸肩，也跟着进去。
“顾记者……”
有了以前的经历，顾青桐很能适应这种境况。
她安静地听女人严肃地问：
“顾记者在被放回来前，M国人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顾青桐想起，梁晖时也问过这个问题。
她脑中一下子闪过什么！
女人的手“啪”地按在桌上！
“有，是不是？”
顾青桐迷茫地答道：
“他们验了我的DNA。”
女人笑着点头，她的手中的底牌就在这里。
“顾记者，所有人，除了你，没有人验过DNA。而你，也是验过DNA后，才出现在归国名单中。你怎么解释？”
她没有想到，顾青桐的反应不是慌张，而是无语。
“这你要问M国人啊，我当时也很懵，我以为是我要被他们噶了，要验明正身，心惊胆战地过了好几天。”
女人一愣。
而男人听了，刮刮鼻骨，掩饰好笑。
不过玩笑归玩笑，顾青桐给出了正经的猜测：
“M国人很多疑。据我所知，以前就有放走重要人物的先例，所以要更谨慎吧。”
女人猜疑地摇摇头：
“顾记者，你说的对，M国人是多疑，是要验明正身。不过，是有人千方百计要保你，验证你这个目标人物的身份后，才能放人。”
顾青桐平静道：
“证据？”
女人笃定地回答：
“很快。”
这个证据，等了整整三天。
男人问：
“据资料显示，无论是多年前的程筝、还是后来的顾青桐，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能通过科技验明身份的东西，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女人答道：
“有。”
“什么？”
“他们的儿子。”
男人恍然大悟：
“对啊！我差点忘了这一茬儿。可以通过孩子的DNA确定母亲的身份。”
可当他们以为这一点可以按死傅砚洲利用交易救出顾青桐的事实时——
所谓的证据揭晓了谜底——
“组长，线人回复，傅砚洲并没有拿孩子的DNA去匹配顾青桐的DNA。”
啪！
女人脸色僵硬，拍了下桌子。
“接下来怎么办？放人？”
女人摇头：
“怎么可能？傅砚洲是动不得的人物，我们只能从顾青桐身上下手，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那怎么办？”
“用仪器。”
男人挑眉：
“这些方式严重侵犯．．人权，需要层层审批。”
“审批已经拿到了。”
“牛。”
倪定梧和梁晖时跟顾青桐说过，她有心理准备。
尽管觉得很屈辱，但有什么办法？
她只能接受。
结果，出乎／／／局所有人的预料。
就像微表情专家得出的结论一样，顾青桐说的，都是实话。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一丝可以被人抓住的可疑点。
男人问道：
“现在可以相信了吧？也许真的是巧合。”
职业习惯使然，女人还不死心。
“申请去接触一下那两个孩子。孩子，是不会说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