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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名臣,朕成昏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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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天生一世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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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中有一大段典籍资料,明日会删改添加到评论中去。) 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户部大堂,张居正此时正在一侧厢房内翻看一本本账册。 “条目清晰,必暗有激流。” 有明一朝,自然经济仍占统治地位。 要使国家机器正常运转,朝廷必须掌握并控制足够的赋税资源。 一方面,朝廷要遏制贵族、官僚等特权势力大肆兼并土地的趋势,防止国家赖以存在的赋税资源的匮乏乃至枯竭。 另一方面,要与时并进,适应形势的变化,改革赋役制度,做到利国利民。 这是张居正上一世革故鼎新所总结出来的经验。 户部作为国家的财政部,在六部中仅次于吏部与兵部,而户部账目极其繁多驳杂,即使这些账目是明账公开的, 要核查已是十分费神费时,若是外人看这些账目,即便用数月时间理清,也不能入目三分的看到这些账目后边的问题。 纷繁复杂的账目却难不倒张居正,所看过的账册不仅过目不忘,而且极其善于从数据中发现问题,快速排除干扰,抓住问题本质,这便是天才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 这数天的时间里,张居正不仅熟记户部每个人的职责,甚至已经看出其中派系关系,最重要的是,他用了7日的时间,根据这些繁杂的账目已经推测出了国库的真实状况。 这里张居正在查询过程中,也发现了景泰年间土地流失的问题,以及因为土木堡之变,官兵四散奔逃,导致空饷的问题。 这些事情张居正摸清后,接下来就是做计划扳倒朝廷中的一些核心派系人,虽然张居正是贤臣,能臣,但是不代表张居正不用权谋,甚至张居正的权谋不比严嵩差。 严嵩被认为是奸臣,但是张居正掌权的时候,他的政敌比严嵩还要多,也必然比严嵩多。 因为张居正动了所有官员的利益。 “张首辅,您为什么要这么闹腾?” “您已经爬上了大明朝权力最高的宝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压倒了所有人。” “张首辅,您可以占据土地,您可以聚集财富,您可以培养党羽,您可以扶植手下。” “只要您不找大家的麻烦,没有人会反抗您,也没有人敢找您麻烦。” “我们大家都是官员,都是既得利者。” “您非要搞一条鞭法,让我们不能从百姓那获得收入。” “您偏要丈量土地,让大户不能逃避赋税,兼并土地。” “您非要搞什么考成法,我们不能赋闲吃响……” “农民的死活跟我们这些读书人,这些官员有什么关系,您为什么要帮助他们,折腾我们呢?” 谋划已毕,张居正合拢手中的账本,脱离回忆的思绪,抬头看了一眼晕染进房间的光,轻轻笑了一下。 商辂这边刚与那人商议下如何应对严嵩这份奏疏,管家又派人来报,说又有阁员遇到一份奏疏不知如何票批阅处理,抄录一份送到府上。 “考成法?沈鲤?” 商辂微微一怔,这个人名他有印象,今科探花。 商辂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甚而流露出激动的情绪,把奏疏展开,与那人一同观看。 臣等窃闻尧之命舜曰,“询事考言,乃言底可绩。” 皋陶之论治曰,“率作兴事,屡省乃成。” 盖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不难于听言,而难于言之必效。若询事而不考其终,兴事而不加屡省,上无综核之明,人怀苟且之念,虽使尧舜为君,禹皋为佐,亦恐难以底绩而有成也。 臣等窃见近年以来,章奏繁多,各衙门题覆,殆无虚日。 然敷奏虽勤,而实效盖鲜。言官议建一法,朝廷日“可”,置邮而传之四方,则言官之责已矣,不必其法之果便否也。部臣议厘一弊,朝廷曰“可”,置邮而传之四方,则部臣之责已矣,不必其弊之果厘否也。某罪当提问矣,或碍于请托之私,概从延缓;某事当议处矣,或牵于可否之说,难于报闻。征发期会,动经岁月,催督稽验,取具空文。虽屡奉明旨,不曰“著实举行”,必曰“该科记着”,顾上之督之者虽谆谆,而下之听之者恒藐藐。鄙谚曰,“姑口顽而妇耳顽”,今之从政者殆类于此。欲望底绩而有成,岂不难哉? 兹遇皇上躬不世出之资,励精图治,百执事亦皆兢兢务修其职业,无敢以玩惕弛废者;独所谓考言屡省者,尚未加之意焉,窃恐致理之道,有未尽也。 查得《大明会典》内一款,“凡六科每日收到各衙门题奏本状,奉圣旨者,各具奏目,送司礼监交收;又置文簿,陆续编号,开具本状,俱送监交收。”又一款,“凡各衙门题奏过本状,俱附写文簿,后五日,各衙门具发落日期,赴科注销,过期稽缓者,参奏。”又一款,“凡在外司、府衙门,每年将完销过两京六科行移勘合,填写底簿,送各科收贮,以备查考,钦此。” 及查见行事例,在六科,则上下半年,仍具奏目缴本;在部院,则上下半月,仍具手本,赴科注销。 以是知稽查章奏,自是祖宗成宪,第岁久因循,视为故事耳。 请自今伊始,申明旧章,凡六部都察院,遇各章奏,或题奉明旨,或覆奏钦依,转行各该衙门,俱先酌量道里远近,事情缓急,立定程期,置立文簿存照,每月终注销。除通行章奏不必查考者,照常开具手本外,其有转行覆勘,提问议处,催督查核等项,另造文册二本,各注紧关略节,及原立程限,一本送科注销,一本送内阁查考。 该科照册内前件,逐一附簿候查,下月陆续完销,通行注簿,每于上下半年缴本,类查簿内事件,有无违限未销。 如有停阁稽迟,即开列具题候旨,下各衙门诘问,责令对状。次年春、夏季终缴本,仍通查上年未完,如有规避重情,指实参奏。秋、冬二季亦照此行。 又明年仍复挨查。 必俟完销乃已,若各该抚、按官,奏行事理,有稽迟延阁者,该部举之。 各部、院注销文册,有容隐欺蔽者,科臣举之。六科缴本具奏,有容隐欺蔽者,臣等举之。 如此,月有考,岁有稽,不惟使声必中实,事可责成,而参验综核之法严,即建言立法者,亦将虑其终之罔效,而不敢不慎其始矣。致理之要,无逾于此。 伏惟圣明裁断施行 翻译如下: “臣在书中看到,尧对舜说:“询问事情,考察言论,然后说的话才能取得成效。” 皋陶谈论治理国家时说:“带头做事,勤奋努力,多次反省才能成功。” 大概天下的事情,制定法令并不难,难的是法令必须得到执行; 听取意见也不难,难的是这些意见必须产生实效。 如果询问了事情却不考察其结果,兴办了事务却不加以多次反省,上面没有综合考核的明智,人们心中就会抱有苟且应付的念头。 即使让尧舜做君主,禹皋做辅佐,也恐怕难以取得成效而有所成就。 臣等在吏部观察到,近年来奏章繁多,各个衙门上报回复,几乎没有空闲的日子。 然而虽然上奏陈述很勤勉,但真正产生实效的却很少。 言官提议制定一项法令,朝廷说“可以”,通过驿站传达到四面八方,那么言官的责任就完成了, 不必管这法令是否真的便利。 部臣提议革除一项弊病,朝廷说“可以”,通过驿站传达到四面八方,那么部臣的责任就完成了,不必管这弊病是否真的革除了。 某人犯了罪应当审问,或许因为碍于私情请托,就一概拖延; 某件事情应当商议处理,或许因为被可行不可行的说法所牵制,难以上报。 征收赋税、征发徭役都有规定的期限,却往往拖延数月乃至数年,催促检查、考核验收,得到的只是一些空话虚文。 虽然多次奉到皇上明确的旨意,不是说“切实执行”,就是说“该科记着”,然而上面督促虽然恳切,下面听从的却总是轻蔑怠慢。 有句俗语说:“丈夫嘴硬,媳妇耳软”,现在的从政者大概就像这样。想要取得成效而有所成就,难道不难吗? 现在皇上具有非凡的资质,励精图治,百官也都兢兢业业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敢因为懈怠而荒废; 唯独那所谓考察言论、多次反省的事情,还没有加以重视,臣私下担心治理国家的道理,还有未尽之处。 臣查阅到《大明会典》中的一条规定:“凡是六科每天收到各衙门题奏的本状,奉有圣旨的,各自列出奏目,送交司礼监查收; 又设置文簿,陆续编号,开具本状内容,都送交司礼监查收。” 还有一条规定:“凡是各衙门题奏过的本状,都附写在文簿后面,五日后,各衙门具发落日期,到六科注销,过期拖延的,参奏。” 还有一条规定:“凡是在外司、府衙门,每年将完结注销过的两京六科行文勘合,填写底簿,送交各科收存,以备查考。” 以及查阅到现行的事例,在六科,上半年和下半年,仍然列出奏目缴回奏本;在部院,则上半月和下半月,仍然具手本,到六科注销。由此可知,稽查奏章,本是祖宗定下的成规,只因年深日久因循旧例,把它看作是例行公事罢了。 请从今以后开始,重申旧有的规章,凡是六部都察院,遇到各种奏章,或是题本上奉有明确的旨意,或是覆奏得到钦准,转发各相关衙门,都先根据路程远近、事情缓急,立定期限,设立文簿存查,每月底注销。 除了不必查考的通行奏章,照常开具手本外,那些转发覆核、审问议处、催办核查等事项,另外造两本文册,各注明紧要关节和简略情节,以及原定限期,一本送六科注销,一本送内阁查考。 六科按照册内前面的事项,逐一附在簿上等候查考,下个月陆续完结注销,通行注簿,每半年在缴回奏本时,分类检查簿内事项,有无超过期限未注销的。 如有拖延搁置的,就开列名单具题等候旨意,下发各衙门质问,责令对证。 次年春夏季终了缴本时,仍然全面检查上年未完结的事项,如有规避重大案情的,指实参奏。 秋冬季也照此办理。 到了再下一年仍然继续检查。必须等到完结注销才停止。 如果各该巡抚、按察官,奏行事理有拖延搁置的,由该部举报。 各部、院注销文册有容隐欺瞒的,由科臣举报。 六科缴本具奏有容隐欺瞒的,由臣等这些人举报。 这样,每月有考核,每年有稽查,不但使名声与实际相符,事情可以责令完成,而且参验考核的法则严格,即使是建言立法的人,也将顾虑到最终无效,而不敢不慎重对待开始。治理国家的关键,没有超过这一点的。 恳请皇上圣明裁断施行。” 书房那人站在商辂一侧,已经把这份奏疏念了一遍。 “今科科举,恐怕要史书留名了,这沈鲤是个正才,大才。正是我们要找的,提供如何以律法约束百官的人。” 商辂按下心,轻轻叹了一口气。 “却是我们要找的人,但是这份奏疏上的不是时候,若是晚两年,皇上无法参与朝中事务,我等彻底把持大局,这份奏疏我必然欣然批准; 但是现在这份奏疏若是准许,那朝臣必然跟我等反目。” 那人也开口:“正是此道理,好不容易才能与吏部王直建立同盟基础,这封奏疏若是通过内阁批准,王直在朝中权势便直接跃过我等了。” 商辂:“我顾虑的不是这个,王直若是此等格局,我们也无需忌惮他。” “那是?” 商辂拿着沈鲤的奏疏,和严嵩的奏疏,一起放到桌案上。 “我们的事要先放一放了,这两份奏疏要连在一起看了。” “你是说,严嵩和沈鲤后边都是皇上?” 商辂点了点头:“这个时间太巧合了,而且二人所做之事,皆是动眼下朝局之奏。” “朝中没有皇上的人,就开科举,用今科进士来重新打乱朝堂,这看起来确实是当今皇上能做的事。” “单是几个学子能掀起来多大的浪?” 商辂皱起眉:“你总是轻视这位皇帝,从夺门之夜后,这位所做之事,皆是一层套一层,一环套一环, 今日我们已经看清这步用学子来掀波澜的棋,那必然后边还有一步棋已经准备好了。” 商辂轻轻敲打桌案:“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停下来,把这盘棋重新看一下,是不是有哪步棋没有看出来。” 对面之人微微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说……对面下一步也是斩大龙?” 商辂:“将别人军的时候,最好先算一下自己是不是也在死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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