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店铺不大，款式也不多，没什么可挑的。
许栩他们进去几分钟就选了台看上去不错的，做过翻新，够大，也够漂亮。
店主还给搭配了一个崭新的纸箱外壳，帮着把电视绑到了电动车上。
谷清胤全程黑着脸，蹲在路边一声不吭。
隔壁的几个导购瞧见了，悉悉索索讥笑：“穿的挺他妈人模狗样，干的这叫人事吗？”
“怎么了？”
“说那俩呢，买个电视，还专挑大的。”
“大的挺好哇。”
“好个屁！500块，这么大屏，还是个二手。除了装装门面，还能干什么？等着吧，过不了几天就得坏！。”
“瞎说，那么容易坏他们还买回去干嘛？”
“买回去骗家里老头老太太啊，让他们以为自己真出血了呗！”
“就是，反正过完年他们就走了，爱坏就坏呗，谁还管老太太在家看什么。”
“要这么说，这俩还真挺不是东西的。”
“自己穿那么好，都不舍得给老太太买个新的！”
“世风日下啊！”
一句句直戳脊梁骨，谷清胤紧咬着后槽牙，摸了摸腰里的枪，想杀人，可又没脸回头。
因为他的确有这样的心思。
他不想要别人知道他谷家二少送出手的东西太寒酸。
至少，别看起来就寒酸。
谷清胤低垂着眼眸，一张脸烧得火辣。
等店主把电视绑好了，他就闷头推起电动车走在前边。
许栩在后面跟着，慢悠悠踩着落日往回走，心情还算不错。
她是不介意什么二手不二手的。
一个物件而已，能用就行。
想当年在山上那会儿，师兄穿过的衣服她拿来就穿，师父咬过的苹果她抢过来就跑，从来也不觉得多穷酸。
可是谷清胤受不了这委屈。
堂堂谷家二少，赛马、跑车、游艇、别墅，珠光宝气的各种首饰，大小公司乃至一条街上的生意和女人他拿去送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就连睡过一夜的那些记不住名的网红小姐，他都能甩手送人一套房。
怎么会沦落到…给个老太太送个500块的电视机，还是个二手……
谷清胤觉得很没脸。
但是老太太很高兴。
拉着谷清胤的手不放，一口一个啊哟。
“啊哟，没必要买这么大的，老太婆我用不上。”
“啊哟，我那个电视本来就坏了。摔就摔了，用不着买个新的。”
“啊哟哟，这得花多少钱呐！”
谷清胤抿了嘴，一句话没说，默不作声把电视安装了挂在墙上。
然后又去买了几根铜线，用铜线和竹竿给老太太做了个简易的地面波天线，插上接口，居然还真能搜到不少台。
“啧啧，”许栩扬眉赞叹，“厉害厉害，原来还真是机械系的高材生~”
谷清胤斜她一眼，难得没跟她吵。
老太太更是感动得直落泪，说什么也要留他们在家吃饭。
晚上给他们炒了好丰盛一桌菜，还拉上街坊四邻都来看电视。
五六个老太太凑一屋，一边嗑着花生瓜子，一边聚精会神看着巨幕上正播放的马戏团节目，热热闹闹，好像提前过了早年。
谷清胤没在屋里待，一个人爬到屋顶上坐着去了。
许栩有点放心不下，也跟着爬上梯子。
“她们都夸你呢，不下去看看？”
“没兴趣。”
谷清胤心情差得很。
许栩很懂事，变魔术似的给他递来一瓶酒：“喝点？”
“哪来的？”
“小卖部买的。13块的老白干，不知道谷少您喝不喝得惯~”
谷清胤回头睨她一眼，抬手拿过酒，拧开了瓶盖就仰头喝下。
潇洒是挺潇洒，就是喝到一半就捂着胸口咳嗽狂喷的样子多少有些狼狈了。
“悠着点~别吐人家屋顶上，谢谢。”
“真难喝。”
谷清胤骂了声，擦擦嘴，继续仰头灌一口。
许栩走到他身边坐下，也跟他一块儿抬头看星星。
乡下就是这点好，没有尾气和晃眼的霓虹，抬头就能望得见星星和深蓝的天。
虽然寥寥几个，但也总比没有的强。
许栩感慨了下，说：“奶奶夸你呢，说谢谢你给她买的电视。”
谷清胤更心烦了。
“一个破二手，有什么可谢的。”
“那也是你送她的呀。老人家开心着呢，一直跟旁人说你心善。”
谷清胤回头往下面的屋子看了眼。
窗户朦朦胧胧，里面的老太太们倒是笑得很开心。
谷清胤抿了下嘴唇，眼神闪烁：“我才不心善。”
他坏着呢。
明知道自己配不上这老太婆的感激，却还是把嘴巴闭得像城门，决不肯吐露一句真相。
谷清胤烦的厉害，仰头又灌几口酒，然后把酒瓶用力往远处抛去，咬牙发狠：“等我下次再来的时候，我要给他们每一户都装上电视！都要最好的！”
“好的，谷少有实力的。”
“闭嘴！”
谷清胤回头骂她，“我还不需要你来捧我！”
“哦。”
许栩挑挑眉，依旧好脾气地喝着她自己的饮料。
谷清胤更气了。
“我骂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许栩：……
“这个跟你没关系吧？”
谷清胤咬着牙，厌恶低吼：“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人厌！”
许栩：？
啊这。
不生气也算一种罪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