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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妖娆:上品香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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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一枕凉声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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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一枕凉声如许 陆七夕将要躬身对那老者行礼之时,却被他急匆匆拦住了。 “陆姑娘!这可使不得!我不过是一届平民,至多也就是个牢头,在这小小的大理寺牢房里,做了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而已,出了这里我便什么都不是了!可你不同,你是有人记挂的贵人,且身份不同寻常,如何能对我这样的人行此大礼?你可是要折煞我了呀!” 陆七夕摇头反驳他,“若是要以方圆为能力范围的话,在我眼里老伯和皇上并没有什么不同,正如你管着着方寸间的牢房,皇上也管着他眼里巴掌大的皇宫,在你二人各自方圆内,皆有一些可做可不做的你二人能力范围内的事存在着。 皇上选择了坐视不理,而你却帮了我,在我眼里老伯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倘是我不日便会归西,至少也该让我谢了这份恩再走,礼数这东西,只要施礼者觉得应该,那便是理所应当的。” 选择这东西,看似简单,实则晦涩深奥,常用一目了然的面孔欺骗人去轻易摧毁自己。 对于陆七夕来说,此时她早已经不对自己能活着走出这里抱着多大希望了,毕竟那不是别人,而是冷镜! 一个让陆七夕感觉到了片刻温暖,却要用后半生的等待来换他无尽的冷漠的人……试问要如何才能让陆七夕相信,只要改了一张面孔,冷镜就不是冷镜了呢? 最终他依然会和以前一样,想也不想的就选择放弃陆七夕。 “难道陆姑娘心下无甚主意?” 或许是难为了御卒,陆七夕这一行礼,少不了他回去后又要觉得坐卧不安。 常年累月的在大理寺当差,使得他办过半白之后俨然已经具有了某种能看破善恶的异能。 作恶多端的人,和行善积德的人自然不一样,但少有人能在外表上看出他们的不同。 这位老者却是个例外。 朝廷要犯,包括其中还有些是被人诬陷遭了牢役之灾的,每年都要一批又一批的送到大理寺来,杀完了再送,送完了再杀。 好似这世上有杀不尽的恶人和罪孽,大理寺历来都是人满为患。 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之后,身上也就自然锻炼出一样能识人的本领。.M 而陆七夕绝对不是行恶之人,至少手上还未沾过人血就是了。 她面上虽然有着不似她年龄该有的浮沉看透的苍凉感,但眉宇间却不见半点煞气,所以下毒直接害人这种事绝对不会是她做的。 几日相处下来,也能看出陆七夕除了聪慧过人之外性格里还有女子不常有的坚韧。 实在是个难得的人物,却也免不了要被后宫中利益纠葛牵扯进去,遭人陷害也是在所难免。 老者沉思片刻,却见陆七夕无可奈何的苦笑道:“老伯高看我了,眼下要我死的不只有下毒给太后再嫁祸给我的元凶,竟是连太后本人都不知何故的加入了要我死的阵营中……虽我惜命如金,大好的时光还未渡过到半数,也不愿就这么撒手离去,奈何敌众我寡,哪怕皇上怜悯我,却也奈何不了其他多方势力的阻挠,我也只好就此认命,只等皇上下一道圣旨,我也好立即了结了自己……” “我这里有一计,陆姑娘若是还不愿意离世,那么待到皇上下旨时,我自会想办法救你离开大理寺,不过姑娘需知道的是,倘若皇上下了赐死姑娘的旨意,姑娘不愿遵从并就此逃了出去的话……来日便永无可能再踏足皇宫半步,世上更不会再有陆七夕这个人!” “老伯,你实话告诉我,是他叫你来同我说这些的对么?那个买通你给我送东西进来的人,究竟是谁?你也不像是单纯被人所收买的样子,到有几分为主办事的意思。到底他是何人?.M 那个人我也认得对么,否则,为何会要如此不遗余力的帮我?倘若是看中了我与陛下的那几分情份,以为借我就能威胁到陛下的话,那他可真是想的打错特错了!莫说我与陛下有几分情份,就不会同意这样的人借着救我的名义利用我,更何况我对陛下而言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如此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我不信待我活着出去之后,不会被人当作弃子扔掉!” 陆七夕面临着艰难的选择,尤其是当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死的情况之后,她的选择对她命运即将产生的效应就会变得更大。 而在未知的前路面前,陆七夕就如同一个被蒙住眼睛的孩子一般无助,哪怕是这几日里天天前来给她送饭的老伯,她都不经要开始怀疑起来。 选择相信冷镜?那不就等同于是在等着奇迹发生一样,希望渺茫么,冷镜一日不下赐死陆七夕的旨意,陆七夕还能多活一天,这倒是千真万确,但陆七夕也不可能一生都要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忐忑的等死吧。 那么相信老伯说的话又如何呢?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托人送来的好意,至少饭菜里的确不曾掺杂半点致命的毒药,这能说明那人没有要害陆七夕的意思。 却不能以偏概全,就认定了他一定是个好人,陆七夕不是薛天香,她没有那么单纯到愚蠢的地步,更无太多的空间留出来去信这些毫不相干的人。 可以肯定的是,世上有两种人,一种就是向你施恩,但仅仅是出于好意不求任何回报的人,一种即是有目的的对特定的人施舍恩惠,好让他在往后的日子里用报恩的方式来创造出更大的利益。 第一种实在少见,也许对街边行乞的人施舍一点铜钱,不要他们回报也能算是其中一个,但就算把这些都加上,像陆七夕这样倒霉了许久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遇上什么好人的。 她迄今为止感受到所有来自己世上众人的善意,都是源于自己富有的极大价值而产生的,都是因为他们觉得陆七夕有利可图。 “既然姑娘问到这里,我也不再瞒着你,他是个长的高高大大的年轻男子,皮肤有些黝黑,看着很结实。瞧他的打扮,富家公子之类的人物,说话客气但不显书生气,手上有茧,而且很厚,许是练剑习武多年的人。奇怪的是,我平生也在机缘巧合下见过京城中许多的贵族子弟,却唯独没见过他……我倒注意到,他来时是直接亮了腰牌进了大理寺的,看样子除非是皇上御赐的腰牌,否则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来如自如。也许老朽还算孤陋寡闻,大概遗漏了某些常年在塞外的皇室远亲,所以才不认得他,不过我想陆姑娘应当能猜到是谁,只是他先前嘱咐,不让老朽透漏给姑娘太多消息,所以……” 陆七夕闻言一下子就愣住了,不是因为惊讶,而是因为失落。原本以为听到老伯大概描述出那人的样貌,陆七夕就能立即猜出是谁,可如今反倒陷入了毫无头绪的混乱里,根本拼凑不出那些零散言语之后的一张脸会是什么模样,只知道大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不得不承认的是,来者竟非陆七夕所熟识之人。 还好陆七夕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至少可以证明她的确听进去了,至于信了多少还是半信半疑的事,那就是看她个人心里的疑虑有多大,也不再是旁人可以管的事。 “这事,我一时难拿捏准,可否容我考虑片刻再给你答复?”陆七夕面带犹豫的问出一句,老者爽快的点头。 “眼下,姑娘愿意细想,说明姑娘至少将此老朽之言当做了选择之一,如此我便不算是负人所托,也好回去交差。 只劝诫陆姑娘一句,有些事放下了则一身轻松,倘若放不下,那也不能怨老天不公,给你罪受,抓着本该流走的沙,你手心酸麻,岂止沙石亦不得自由?时间,姑娘愿意考虑多久就考虑多久,我随时都在此处,但……圣旨恐怕要比姑娘的矛盾来的快些,所以望你斟酌之余还需尽快才能保命!” 等到语重心长说完这些话之后,狱卒老伯就离开了牢房。 眼看着那扇沉重的牢门正一点点闭合起来,陆七夕压抑着心内那股即将涌上来的冲动,其实她很想一个箭步上前推开那些把守的官差,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想外头不管是秋光漏槐叶,还是春色候桃夭,自打她重生之后,她竟然都能没好好纵览人间的季节变化。 蝼蚁尚知春暖,亦有燕雀南往避冬,可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之机,她却一刻也没有用到享受活着的时光中去,反倒是无尽的复仇占用了她的全部空闲,连脑子里的那点缝隙都不留。 此刻陆七夕开始热切期望自己能够踏出这里,一开始进来时倒不觉得牢房跟外头有多大区别,只在心里坚信自己大概不会真的被冷镜处死,相信他一定会找到某些证明,陆七夕乃是无辜者的证据。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风雪日,赶着追上来给她披上的衣衫,而非是因为对冷镜本人的信任,这样的信任既会因为心存幻想而变的坚不可摧,然而当深冷牢狱里的寒气越来越重,当发现原来天子亲手披上给她的衣裳也不足以抵挡那冷时,那点笃定的信任也就不知道在哪一个寒颤里,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想到那老伯说的话,陆七夕又不觉失神起来。料想如今她的处境似乎该说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份上,她也本该要懊悔自己为何不在当时多留心几分才对。 然而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她却越觉得事情还未完结,甚至开始想着出去以后该如何如何……一面坚强一面崩溃交织在一起,在她独独面对这墙壁,看着这满墙斑驳青苔的时候,陆七夕还不曾意识到,此局还未开启,她就已经成了失败的那个,甚至连失败者也都还算不上,只能说是初期无名无姓的牺牲者。 她终究会消失在历史长河里,连半点痕迹也不会留下,谁也不会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失去过什么。 于苍茫大地而言,她是微尘一粒,到了她的仇人面前,她却仍是渺小如浮游的存在。 自作聪明的入了宫,满心以为身上带着人命,复仇也会因为仇恨的强烈而变得更具有攻击力。 结果,她还是犹豫着要不要出手,该怎么出手之时,仇人却已经先她一步,步步为营,视她做瓮中之鳖,挖坑等她来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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