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这故事怎么有点熟悉。
共工怒触不周山，之后女娲补天？
陆远扭动屁股，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熟悉故事让他恍然回到穿越前的世界，但他丝毫没有表露出异样的情绪。
虽然神话故事肯定存在偏颇和讹传，但是追根溯源往往能看到真相的影子，说不定以后他可以在山外世界找到对应的痕迹。
老亚库普用缓慢而悲痛的声调，继续讲述着熟稔于心的古老传说。
“只剩下对月神信仰最坚定的信徒，紧紧团结在一起，众多强者借助上古圣器的力量，终于抵挡住毒瘴的侵袭，并在神山遗址上建立起庇佑文明最后火光的城邦。”
“这便是天府王庭，方圆数百里的纯洁圣域。”
陆远的眼睛微眯，能抵挡瘴气和什么狗屁信仰、强者多半没什么关系，应该是所谓“圣器”发挥作用。
这是什么东西？
听起来和他的气罩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有人都以为，世间万物都已被毒瘴气吞没，天府王庭是幸存者们最后的乐园。”
“直到一千年多前，一个和你一样的山外来客从毒瘴中走出，他身负通天之能，四处传播群山之外的信仰和自由。”
又一个？！
陆远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千年前就已经有人能进入毒瘴了，为什么穿越以后却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
难不成是因为原主见识短浅？
不可能。
十万大山中藏匿着无数奇珍异宝，如果帝国有办法探索毒气，一定会招募强者探索蛮荒群山。
然而，这种事并未发生，甚至闻所未闻。
老亚库普转而说道。
“他因蛊惑人心而被视为邪魔异端，最终在众多强者的围攻下殒命于深渊。”
“然而贪婪的种子一旦种下，无需浇灌，便可自行发芽。”
“人心开始浮动，越来越多的人想要逃离地域，寻找他口中丰衣足食的山外仙境。”
山外仙境……
陆远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幅幅凄惨的画面。
饱受欺凌的徐老秃子……
怒河城中的安安饿殍……
麻木迷惘的乡间农户……
山外，真的是仙境吗？
“第一个窃贼是谁已经无从知晓，他从圣器上敲下碎片，并且利用碎片窃取一方圣域，深入毒雾之中，却再也没有回来。”
“王族宣称他死于毒瘴，而更多的人则坚信他已经脱离苦海。”
“信仰、律法、权威都不能压制人心的贪婪，窃取行为越来越频繁。”
“每出现一次窃取行为，就会有同样大小的圣域被毒瘴吞没，居住在王庭外围的可怜人最先承受恶果。”
“战争彻底爆发。”
“圣器被打碎，贪婪的恶徒们瓜分碎片，圣域也随之支离破碎，他们用碎片组建起独立的部落，永远游荡在这片无边炼狱之中。“
“黑暗时代结束，大迁徙时代来临。”
“我们，都是恶徒的子嗣。”
老族长的眼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举起脖颈上的牙齿状挂饰，仿佛有万斤之重，沉痛地说道。
“这就是其中一块圣器碎片。”
陆远仔细琢磨对方的故事，将心中的诸多疑点全部打通。
这么说……
十万大山中一块块安全区域，就是由圣器碎片维持的圣域，所以说圣器碎片越大，圣域的范围也就越大，对应的部落就能供养更多的人口，实力也更加强大。
他微微皱眉，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带着碎片朝一个方向前进，总归能走出山脉的。”
老族长摇头叹息：“根本做不到。”
“碎片的力量太过微弱，只能勉强维持圣域不被侵蚀，甚至无法对抗随时变化的风向。”
“千百个部落就这样随风飘荡，等待我们的只有灭亡。”
“这是恶徒子嗣罪有应得的下场。”
陆远略微感到失望。
虽然亚库普的故事几乎印证了最初的猜想，可他并没有从中找到逃离这里的其他办法，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四神兽可能于【山海图鉴】有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他的命运是提升实力，赚钱盖大房子，然后衣食无忧，妻妾成群。
他不是救世主，不可能拯救乌恩部落，更别说藏于大山中的万千山民了。
“对不起，我确实帮不上忙。”陆远直言道，“但如果有办法离开，我向你保证会带走艾拉。”
老亚库普闭上眼点点头，能得到这个承诺，他已经很知足了。
陆远沉下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最快明天，这里会和另外一个部落交汇，对方可能不是很友好。”
亚库普族长叹息道：“我已经知道了。”
“明天风向就会发生变化，我们会跟随圣域迁徙到更远的地方，或许会和对方错开。”
“如果没错开呢？”陆远凝神问道。
“圣域交汇只有两种结果。”
“交易和战斗。”
“族长，人已到齐！”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断两人对话。
阿尔泰挺拔的身姿出现在门口，他空间陆远还在这里，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远瞬间读懂对方的意思，他欠身道：“族长，我明天再来。”
“不必。”亚库普说道，“你最好留下听听，我们没有秘密可言。”
留下要干什么？
乌恩部虽然对他有恩，但他承诺带走艾拉，已经算是报答恩情。
若非不得已，他不愿意牵涉到部落的恩怨之中。
可亚库普已经开口，他无法开口拒绝。
“好。”他摆正身形，再次坐回去。
“都进来吧。”亚库普说道。
阿尔泰率先进门，身后五人鱼贯而入。
陆远只能认出图尔库，还有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正是傍晚对他表现出浓烈敌意，让他交出武器的青年。
另外两个中年男人则毫无印象，他们也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他们扶着一个身穿豪华羽衣的老妪，奇异而夸张的服饰让他看起来像只急欲腾空的巨鸟，她每走一步，插在头发中的七彩羽毛便随之抖动。
更令人不解的是，她的肩头站着一只浅青色羽毛的小鸟，陆远看不出品种，一律按照羽毛颜色叫做青鸟。
众人围在老族长身旁坐好，阿尔泰恭敬地像老族长行礼说道：“可以开始吗？”
亚库普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阿尔泰用手指在地面上划出一个圈，指着左下方的角落说道：“明日正午，风向就会改变，圣域将会向西移动，预计移动速度会很快，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好啊！”图尔库喜道，“西边不就是查哈利河，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喝水了！”
“还有个坏消息。”老妪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我看到了霍图部，他们明天就会跟随风向迁到这里，很有可能会发生圣域交汇。”
陆远循声看去，被吓了一跳。
老妪的眼眶完全被眼白占满，看不到一丁点同仁，分明就是个重度白内障患者。
“一个瞎子，拿什么看到的霍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