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先帝赐剑顾景之，他心里虽然没什么想法，不过先帝才刚走，顾景之就用剑调动兵马，这事儿多少让他心里生出些许波澜。
一柄连他都要礼让三分的国之重器……却握在臣子手上。
关键，先帝这次是直接赐予，不同之前那般，只是为了让他办事方便一些。
顾景之看他只是微微迟疑，就知道他心里所想，心下不由一叹：“殿下，若是直接赐下兵符调动大军……此事定然需要在兵部报备，且如此大动干戈地调动京畿大营，只怕瞒不住所有人！”
“届时，若无正当理由，难免遭人诟病！”
“此外，若事情真的按照臣所想那样，不免引起人警觉，与其如此，不如……”
嗯？
太子听了，错愕道：“景之，你是想引蛇出洞？”
“嗯！”
顾景之点头道：“近年来，先帝呕心沥血，朝政逐渐趋于清明，此刻正是提升国力的最佳时期！以应对未来北方之局！”
太子听闻，顿时就犹豫了！
若这次顺利回京登基称帝，这一切倒还好说，可如果像顾景之所想那样并不顺利，他若是直接用兵符调兵，躲在暗处的人既有可能停下一切动作。
到时候，他不仅不能清除背后的那个人，反而会影响他的威望。
其次……
早几年时间，在北方两国出使大夏的时候，先帝就做了全局谋划，其实也只是在顾景之的计策上做了补充！
原本顾景之所想，只是削弱世家对朝廷的阻碍，不过北方两国到来，倒是让他想得更多。
没有了世家钳制，大夏的国力必然会有一个极大的提升，而北方两国因为战事的缘故，必然会导致国力下滑。
等到两国之间的战争结束，大夏已经摆脱了世家，自然就有充足的国力在北方再狠狠地啃下一口。
作为太子，这等战略他自然是知道的。
甚至，一切要是顺利，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份功绩，彻底赢得民心威望！
可……
太冒险了！
要真有一条潜藏的毒蛇在内，他们这次送先帝入皇陵，个中如何布置，想来对方是一清二楚，但凡想要趁着他未登基就将他铲除的话，不可能不进行周密的布置。
顾景之的计策存在一定的风险。
可如果这事儿成了，那获得的利益也是空前的。
一边是可能损失自身的威望，一边是潜藏在暗处的风险，他着实有些难以决断！
而且，经过顾景之这么一分析，他忽然觉得，要是换做是他，他绝对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太子沉默了一会，问道：“景之，你觉得这背后的人会是老二还是老三？”
“老三！”
顾景之笃定道。
“可老三……哪来的兵？”
对于三皇子，内卫府可一直严加监视，虽说他在朝中有着不错的实力，可兵权这一块……
是个硬伤！
顾景之默然道：“臣在来之前，排除诸多可能后，有三个怀疑的对象！”
“三个？”
太子下意识心惊：“这么多？”
“嗯！”
顾景之点头道：“明眼上看起来，纪城军最可能出动，不过在臣看来纪城军的可能最小！”
“一来，纪城军的战力不足以击溃卫队的一万人马，其次，纪城军也一直按兵不动，即便卫队拔营，他们半路截杀……就如第一种猜想一般，他们的实力不足以谋反！”
“是以，臣的猜想，一是禁军，二是雍城军，三……极有可能是私军！”
“私军？”
太子讶然道：“这如何可能，连纪城军尚且不足以阻拦卫队，私军……这怎么可能？”
既然是私军，那必然存在几个短板。
第一，兵力不能多，多了就容易被发现！
其次，军械从何而来？
没有军械的叛军，那就是送死！
可顾景之却不这么看，他意味深长道：“殿下莫要忘了，臣几千年出使北离，在归来的路上可就遇到三千私兵，如今顾衡虽然身死，可当初他如何豢养私兵一事……可一直就没有交代啊！”
“也就是说，这私兵到底还有多少，谁也无法预料！”
这……
太子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照着这个思路去想，可能性的确很高。
毕竟自从先帝驾崩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就算是潜藏在边关，也有足够的时间入京！
只是……
他问道：“若真是私军，他们又如何通过层层盘查和内卫府的眼睛，再潜藏到京城附近？”
“……”
顾景之嘴唇动了动，无奈道：“其实办法还真就很简单，新币发行后，大夏境内商贾走南闯北，若是他们化整为零……想要躲过盘查和内卫的眼线并不难！”
“况且，早年老三和晋乐凰同谋……”
顾景之看了太子一眼，见他只是眉头一皱，却没说什么，于是他继续说道：“晋乐凰所谋之事，无非就是乱我大夏，而后从中取利！”
“若无一定的根基，她就算搅乱了大夏，又凭什么从中获利？”
“是以，臣想着，晋乐凰早年留下的暗手，极有可能是落在了老三手上。”
皇子豢养私兵，这种事在历朝历代并不少见，只是老三手段太干净，干净到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可顾景之却不相信。
一个能够利用晋乐凰的人，又怎会那么简单。
是以，顾景之想到当初顾衡那一次截杀，那些私兵的来历，他也做过猜测，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不过想来出入不大。
联想到当初晋乐凰在老三手上……那说白了就是纯粹的玩物。
加之，晋乐凰谋划的全部，也并未全数交代清楚，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猜想！
当然，不管是太子还是他自己，都知道这只是一种猜测，只是无法排除这种可能罢了！
太子想了想，问道：“那雍城军呢？”
“如你所言，老二和皇后在孤手上，若是殷家造反，老二和皇后定然被牵连，殷家这么做……好像也没什么好处吧？”
“……”
顾景之怪异地看了太子一眼。
“殿下，二皇子上位，的确是最符合殷家利益的，可谁说过二皇子是殷家唯一的筹码？”
“……”
太子呼吸一滞。
是了。
没了老二和殷皇后，难道就不能再出一个殷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