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行你找别人吧，我是真不行！”
“不管怎么说，那可是赵老将军，就连我都是从小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我怎么敢在他面前装！”
庭院里，一个中年人面对宋源不停诉苦。
他原本是这墨海城当中的教书先生，年轻的时候就听赵老将军驰骋沙场的故事长大。
如今，突然面对自己仰慕的对象。
还要在对方面前装高人。
中年人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出如此放肆的事情来！
“老刘你可想好了，这对你来说也算是一个机会，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在赵老将军面前装高人的！”
“要不是看你肚子里还算有点墨水，你以为这种好事能轮得到你？”
老张听到如此说话，脸上露出一抹委屈：“殿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
“你就直接说吧，到底干不干，你要是真不干，那二十斤赵公醉我可就交给别人了！”
听到赵公醉这般美酒，老张的喉咙顿时一阵蠕动。
他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唯一一点就是嗜酒如命。
之前有幸尝过一次宋源赏赐的赵公醉，从那以后，就日思夜想！
如今宋源一张口就是二十斤，这些酒可足够自己喝个把月的了！
那可是一斤上百两的美酒，要不是宋源赏赐自己花费积蓄，恐怕也买不起啊！
面对眼前如此机会，老张带着几分贪婪搓了搓手，最终还是苦哈哈的笑了笑。
“王爷，你说真的能行吗？你确定我当着赵老将军的面不会露馅吗！”
“你忘了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了吗？”宋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眼看老张一脸怯懦的模样，索性直接开口提醒道。
“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要是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干脆就先发制人！”
“这样我教你一套，只要到时候你察觉不对，你就直接开口跟他这么说……”
当下宋源缓缓开口，传授自己的经验。
在宋源看来，只要能堵住赵老将军的嘴，想要隐瞒身份并不是难事！
听到宋源讲到最后，老张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怀疑。
“王爷，你说这样真的行吗？”
“总之你就记得我之前说的，只要你装的像，他就不敢问！”
宋源脸色一板正经道：“你怕他，其实他还怕你呢，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处变不惊，哪怕是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要变脸！”
“只要能达到这般境界，我保你万无一失！”
眼看宋源把话说得如此简单，再加上二十斤赵公醉的诱惑。
老张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恶狠狠的咬了咬牙，答应此事。
紧接着，宋源又赶忙冲老张交代了不少注意事项，随后这才冲着对方挥了挥手，让他抓紧练习。
等到第二天早上。
宋源拖了一夜，给老张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这才带着赵老将军寻来。
而按照宋源之前的要求，赵老头如今正在池塘边，在冰层上凿开了一个口，独钓寒江边。
一身洁白的狐裘披在背上，颇有几分圣洁的味道。
身旁还有一名宋源特意吩咐的侍女，伺候在左右端茶倒水。
在这般渲染之下，倒还真有几分出尘的模样。.M
“赵老先生，昨天我已经跟冷先生说好了，你就大大方方的直接过去就是了！”
宋源看向身后的赵老将军耐心嘱咐：“不过唯独有一点，你的声音可要小点，冷先生钓鱼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要是把鱼赶跑了，他恐怕直接就送客了……”
“我懂我懂！”赵老将军带着几分忐忑点了点头，随后又冲着宋源开口问道。
“殿下不陪我吗？”
“我就不去了，你是不知道，为了帮你说话，冷先生到现在还生我的气，原本冷先生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暴露他的存在，如今被你知道了，冷先生对我没半分好脸色，我还是不出面了……”
听闻宋源如此解释，赵老将军的脸上立马流露出几分感激。
殿下果然大义，看样子如今是自己拖累殿下了。
回过头来，赵老将军挺直胸膛，可脚下的步伐却显得小心翼翼。
一步步朝着冷先生靠近，凑到近前时，更是第一时间躬身请安。
“老朽姓赵，见过冷先生！”
听到赵老将军的嗓音，背对他的老张脸色骤变，恨不得立马转过身来磕两个响头。
可想到宋源之前的叮嘱，这才硬生生的止住了心底的冲动，头也不回的抬了抬手。
“赵老将军的名号我可是听说过的，哪怕是放在大秦，你也绝对算是一届名将了！”
“我不过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酸人物罢了，当不起赵老先生如此大礼！”
老张说话的语气略带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如此一来，恰恰符合了宋源之前的解释。
对此赵老先生没有丝毫怀疑，反而第一时间客气到：“先生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那些小才跟先生的大才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在先生面前，我可不敢称什么老将军，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小老头罢了！”
“赵老将军还是先喝杯茶吧！”
面对对方如此客气，老张头也不回，冲着身旁侍女瞥了一眼。
侍女赶忙上前，将一杯热茶浇道的赵老将军手中。
面对如此接待，赵老将军立马伸出双手，将茶杯接了过来。
品了一口，这才接着说道：“实不相瞒，冷先生，您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兵法之能，实在是让我佩服至极！”
“我之所以想跟冷先生见面，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请教一下兵法，还希望老先生能够给我一个机会不吝赐教。”
果然跟殿下说的一样！
听到赵老将军如此说法，老张的脸色顿时一板，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之前宋源就曾经说过，赵老将军与他见面之后，一定会想办法请教兵法，不过还好，宋源之前传授了应对之法，老张很快就恢复淡定。
他头也不回的，摇了摇头：“赵老将军说笑了，我乃市井凡人，哪里懂什么兵法？”
“说到底，不过就是踏入红尘的时间太久，见了不少人心，这才比旁人更懂得叵测人心罢了！”
“先生，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赵老将军眉头微皱，只觉得一头雾水。
老张这个时候也装出味道来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鱼饵，说话的声音分明带着几分深沉。
“你是敌人，敌人亦是你！”
这话好像有些高深莫测啊！
这些汉字自己都懂，可为什么凑在一起自己反而不明白了？
听闻如此说法，赵老将军眉头微皱，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而察觉到赵老将军的沉默，老张又趁热打铁：“说白了，世间最厉害的兵法无非就是揣摩人心，只要你把人心揣摩透了，哪里还不知晓他的下一步计划？”
“所谓的战场，就是双方将领互相揣摩人心的过程罢了，你揣摩别人的心思，别人也在揣摩你，就看谁能猜得透了！”
经过这一番解释，赵老将军身子一抖，脸上随之流露出几份明悟。
瞳孔中更是爆发出一抹金光：“多谢先生赐教，俗话说得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先生不过短短几句话却解了我十几年的困惑！”
察觉到赵老将军的态度，老张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自己这不演的也挺像的吗？
按照宋源之前的叮嘱，老张接着开口道。
“说实话，所谓排兵布阵，我从来没有丝毫接触，所以在这一方面，我倒是不敢当着赵老将军的面班门弄斧！”
“不过，赵老将军若是真的想问的话，我只能说两句……”
“兵者，诡道也，上兵谋伐，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这话一出，赵老将军立马连连点头。
“先生能解释解释吗？”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讲领悟，这些东西，我解释不了，只能靠你自己去悟！”
老赵带着几分高深，轻声道：“就如同在战场之上，你就怎能敢保证两场战争就一定会相同呢？”
“变化莫测的情况下，尤其是几句话能够说清楚的？说到底还是随机应变，料敌于先，这样才能抢占先机！”
面对如此说法，赵老将军连连点头，心中深以为是。
同样的策略在这场战争当中很有可能失利，但是放到下一场战争很有可能会取得奇效！
可转念一想，这说了又好像没说。
自己也懂所谓的变化！
但你要说反驳吧，自己老半天也挑不出来个理，一时间，赵老将军沉思片刻，最终心中一横。
“我看先生如此才华，当得上出将入相，不知先生……”
“赵老将军，有些话就不必说了，我不过只想当一个闲散的钓鱼翁罢了，其他的事情就别问我了！”
察觉到对方的意思，老张直接开口打断了赵老将军的说法。
“咱们的追求不同，我只是想至乐无乐，至誉无誉罢了！”
这话一出，赵老将军的瞳孔随之放大，看着眼前的背影，最后又暗自点头。
如此说法暗含真理，果然是一个看破世俗的世外高人！
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确实多少人追逐一生的东西？
有些人到死都看不明白，没想到，这位冷先生却已经达到了如此境界！
“赵老将军，咱们说的话够多了，若是再说的话，鱼儿可就跑了，我要钓鱼就不送你了！”
眼看时机成熟，老张直接下达逐客令。
赵老将军带着几分崇敬，也不敢拒绝，第一时间开口客气道。
“那老朽就先行一步，若是赵老先生有机会去往京城之中，可一定要光临老朽寒舍，到时候我必定款待！”
说完了，赵老将军看着对方孤傲的背影，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遗憾。
最终还是转过头回到了宋源生前，由衷感叹一声。
“不得不说，冷先生的境界绝非旁人所能及，这下好了，殿下有冷先生这般高人，老九也能放心了！”
面对赵老将军的笑意，宋源脸上则流露出几分苦大仇深来，摇了摇头道。
“赵老将军有所不知，按照冷先生的说法，他很快就走了！”
“冷先生之前与我见面之时就曾经说过，在边疆暂住，仅仅只是为了欣赏一下这里的冬景罢了！”
“等到开春之后，他就要去往下一个地方，看遍花开花落……”
赵老将军听闻如此计划，忍不住回过头来又忘了对方的背影一眼。
最后心底还是留下了一抹遗憾。
可惜了，如此高人，却不能为大秦所用。
否则的话，若是对方开春，愿意留在此地，大秦战胜蛮夷的几率可就更大了！
一时间，赵老将军捶足顿胸，偏偏就在此刻，一名传令军却突然来报。
“启禀王爷赵老将军，魏大将军带着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