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银宝闻言就伸长了脖子朝隔壁几家粥棚看了看。
只见他们不仅有粥，还有香喷喷的大白馒头。
银宝不由得有些气馁地看着云药，道：“娘子，咱们这样的粥棚，与他们比起来就是天壤地别，他们当真会来喝粥？”
金宝皱了皱眉，只觉得云药应该不会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便有些好奇地询问道：“娘子莫不是另有打算，这些薄粥并不是真正给这些吃不上饭的穷苦百姓的？”
云药却摇摇头，认真道：“就是给他们的，我们只有薄粥，没有别的，就只给这些东西。”
金宝闻言也有些泄气，若真是如此，那他们还怎么施粥，怪不得旁人明里暗里说他们呢。
“请问……你们这粥是能不要钱就喝的吗？”
一个身形佝偻着，两颊瘦得都凹陷了进去的老人走了过来。
他的身边还带了个小孩，看起来也十分瘦弱，不仅如此，两人说话也有气无力的，看起来都饿很久了。
云药见此，赶紧起身为他们盛粥。
“我的粥，不要钱，每日都会施粥，一日三顿都有，你们想要喝粥，便来这里。”
老人和小孩都极为激动，感动地双手接过云药的粥，咕噜咕噜大口喝了起来。
没一会儿两大碗粥就被他们喝完了。
半点都没有嫌弃云药这些粥不干净，甚至喝完之后，便朝云药跪下磕头。
好在金宝银宝眼疾手快，及时制止了他们。
“这是我们娘子发善心，你们不必如此大礼，喝完了便回去，等到晌午再来喝便是。”
老人眼角抹了抹泪，连连点头，一边哭又一边笑，“你们才是真正的大善人啊，一日要发三次粥，我们做梦都没想到有这样好的事情。”
“今年冬日太冷了，地里的收成就不好，还要交税，咱们连草都吃了，现在便是连树皮都要抢着吃，可惜我和我小孙子，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抢不过旁人。”
“还好有夫人施粥，这才总算吃上了一回饱饭。”
云药叹息了一声，她就知道有许多这样的人，柔和地笑了下，“老人家不必担心，我这粥棚会开设到冬日过后，你们整个冬日都可以来。”
“日日都来，不会停掉。”
老人闻言眼睛都瞪大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处。
他看着云药，眼眶泛红，随即颤颤巍巍跪了下去，“您是真正的大善人啊，多谢夫人。”
云药想要将他扶起来，他都执拗地不肯。
老人嗓音感动得有些颤抖，“夫人的大恩大德，小人定然会永生铭记。”
说着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的小孙孙见此也跟着有样学样，一起向云药磕头。
云药连忙让金宝银宝，还有小文等人一起将他们搀扶起来。
她沉声叮嘱道：“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你们要日后过得好，还是得靠自己双手才能真正地撑起整个家。”
“快莫要谢我了，天冷雪大，您们快些回去吧。”
老人再三又道了谢，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金宝见状觉得有些奇怪，指着旁边的几家粥棚，问云药，“娘子，他们怎么不去那些个粥棚，分明他们看起来更加能吃饱才是。”
云药叹息了一声，“他们才是表面看着好。”
她不想让隔壁的人听到，便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们也是知道的，这些人其实只想做给圣上看，想要博得一个好名声罢了。”
“所以他们那些粥，便是普通吃得上饭的百姓，也觉得是极好的了，便会也跟着去抢。”
“可是他们身强力壮的，不像那些真的饿得面黄肌瘦的百姓，去抢的话，自然就争不过。”
见金宝和银宝眼神还有些懵懵懂懂，云药便又提醒了一句：“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些人比咱们更早施粥，而方才那对祖孙，却仍旧一副饿了许久的模样。”
“粥棚不少，他们却一口吃的都没有要到，这不正就说明了问题吗？”
金宝和银宝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云药故意把粥煮得又稀又少，还用的是带了些泥的陈米。
这样的粥，换做她们这样平日里吃饱穿暖的人来说，自然嫌弃不已。
但对于吃不上饭的穷苦百姓来讲，却是天大的善心，难怪那对祖孙对云药这般感激涕零。
两人顿时都明白了云药的苦心，纷纷崇拜地看着她，“娘子果真睿智，是当世诸葛！”.M
云药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忽然一群黑压压的人全都朝着他们的粥棚涌了过来。
但是他们都极为有序地排着，颤颤地开口问道：“夫人，听说您施粥，咱们能不能喝点？”
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了双手，捧着有缺口的大粗碗，有的就是一截简陋的旧竹筒，各种千奇百怪的器皿拿了出来。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挨饿了许久的模样。
不仅如此他们看起来和方才的祖孙一样，很是虚弱。
云药自然满口答应。
和金宝银宝，一起给他们所有人用大勺子舀粥。
不一会儿云药的粥棚就排满了人。
但是她粥棚面前的穷苦百姓都是很是安静，没有像其他粥棚那边总是吵吵闹闹的。
甚至还有人不满这些个勋贵，施粥太少，“你们昨日可都是给了两个馒头，今日怎么就一个，难道看不起咱们不成？”
“对啊，还有粥也没有之前的浓稠了。”
一群人骂骂咧咧，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
方才还数落了云药的小厮，见此场面也有些慌了，急忙解释道：“我们这里已经是最好的粥棚了，你们要是嫌弃，不如看看隔壁，他们那些又脏又稀。”
“哪里有我们半分好？”
身上穿着干净，又一脸凶神恶煞的百姓朝云药那边看了过去，便嫌弃地扭头看向小厮。
“别废话，你们赶紧熬粥，今天施粥怎么这么慢，竟然才煮了一锅，这么快就被人抢完了，我们还没有喝到呢，你看看隔壁粥稀但人家准备得多啊。”
小厮被他说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心里觉得很是憋屈，却恨恨地瞪了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