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粤走出老虎园子的时候，康红雷都没缓过神来。
武松是不是真的猛他不知道，但张粤肯定是猛。
“康导，我过关了吗？”张粤问。
压住心底的震惊，康红雷道：“留一个联系方式，过几天带你进组试镜。”
“试镜？”张粤不是娱乐圈的人，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环节。
康红雷从兜里掏出烟一边点上，一边解释：“你不会以为就这么轻松演上武松了吧，还得看妆扮之后的效果。”
吐了口烟，他接着道：“为了武松这个角色，剧组分四批人天南地北去找演员，我只是其中之一，搞不好到时候你还有竞争对手。”
靠！
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暗骂了一声，张粤面色为难：“康导，实不相瞒，我时间很紧张，武松这角色一时半会搞不定，可能有点耽误我的……”
话没说完，他盯着康红雷的脸色，准备随时改口。
叼着烟，康红雷从裤兜里掏出皮夹子钱包，直接拿了一张一百的递过来。
“放心，不让你白等，成与不成，最多一周我就给你结果。”
“谢谢康导，我时刻准备着。”张粤把钱收下，马上变了一副笑脸。
当群演一天二十块钱，一百块钱，够他累死累活干五天。
这边的面试结束，打发走张粤，康红雷当即给水浒传执行导演张少林打电话。
“张导，我这边找到一个合适的，二十岁，一米八五，有功夫底子。”
水浒影视城，张少林刚拍完宋江怒杀阎婆惜，接到康红雷的电话，朗声笑道：“好事成双啊，老郭那边也找到一个人。”
“你这个表演功底怎么样，哪家话剧院的？”
大学生毕业包分配从去年开始就画上句号了，但往前数几年，大部分表演科班生，毕业都是选择铁饭碗。
水浒传是央视的戏，只要是他看上的演员，不管在哪个话剧团，一句话就能叫过来。
水浒传开机半年了，拍摄进度过半，唯独武松这个角色一直空着，试镜很多人，没一个合适的。
作为执行导演，他头发都快愁白了，不然也不会让几个副导演天南地北去抓人。
“我这个不是剧院的。”康红雷有点尴尬，张粤的简历他都不好意思交上去，这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学历拿不出手。
“他是帝都这边的一个群演，有两年多的表演经验。”
“你这不是跟我扯犊子吗。”张少林差点就骂人了，虽然他对武松的要求第一是高，第二是帅，但也没说从群演堆里找啊。
“他敢摸老虎。”康红雷道：“这小子胆子不是一般大，我带他去动物园，他上手就摸啊，一次摸不够还摸了第二次，还给老虎按摩。”
张少林脑袋嗡嗡的，知道的是去动物园，不知道的以为是去会所，还特么摸了一次又一次。
“真的假的？”
“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带他过来试镜。”
张少林拍板，让张粤过来试镜。
武松这个角色，外貌要求其实不是最难的，一米八以上，年轻长得帅，这种人虽然少，但放眼全国的演员堆里，没有八十也有五十。
最难的是打老虎，没人敢上。
之前那些演员，一听说要干老虎，打死都不演。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外形合适，又不怕老虎的，他当然得亲自看看。
至于非科班毕业，演技差点，这也不叫事，不会演戏调教就是了，怕老虎这玩意是真教不会。
因为他也怕！
……
坐吃山空从来不是张粤的习惯，手上一百块钱撑不了几天，武松的角色也不一定能拿下来。
还是得干活。
一下午，他跑了帝都的四个取景地，三个不招群演，唯一一个需要群演的要收费。
收费的是群头。
群演二十块钱一天，想进这个组，得给群头五块钱。
张粤还在犹豫的时候，旁边五六个皮肤黝黑，刚从工地下来的老哥迅速的交钱，然后群头通知暂时不需要人了。
多少人想跪还没有门路，对于这句话的理解，张粤又深了一层。
天色渐晚，在外面跑了一天的张粤坐公交回家，车上，他把两个茶叶蛋都吃了。
刚下车，还没进胡同，路口小卖部的老板叫住他。
“小张，下午有你电话。”
“谁打的？”
“姓康。”
张粤没有手机，给康红雷留的号码是小卖部的，说好的一个星期内，没想到这才几个小时就有信。
当下他就把电话拨了回去，听到是他的声，康红雷说道：“明天把你身份证送过来，我给你订机票，咱们飞无锡试镜。”
“好嘞康导！”
放下电话，张粤付了两块钱电话费，又在小卖部买了五块钱的吃喝。
蹲在胡同口吃完，去街边公共厕所方便，这才回出租屋。
巷子深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挤了三口人，这就是张粤住的地方。
房租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每人平摊五十。
住在这鬼地方，下班累了一天，打开门后看见房间环境，想上吊的心都有了。
穿越两天，他失眠两天。
没把吃的带过来，是担心遇到室友，他但凡客套半句话，就啥也不剩。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这会两个室友都在。
“回来了阿粤。”三十来岁，留着陈浩南同款发型的男人和他打招呼。
“刀哥。”张粤回应。
陈小刀，老北漂，白天做群演，晚上干点偷鸡摸狗的活儿，有点钱不是赌就是嫖。
不是什么大恶的人，但也不是好人。
前身年纪不大，接触社会不多，天天和陈小刀待在一起，还挺崇拜对方，觉得对方潇洒。
“小龙。”张粤朝着另外一位室友点头。
张小龙，他的老乡，两人一起来的北漂，在刀哥的熏陶下，现在已经成了忠实马仔。
前身要不是还有个演员梦，这会已经加入他们了。
盘腿坐在床上，刀哥抠着鼻孔的食指往被子上抹了一下，对张粤道：“阿粤，我这边晚上有个活儿你去不去。”
“不去。”背对着刀哥，张粤掀开被子，坐床上把鞋袜脱下来。
似乎是没想到张粤拒绝这么果断，刀哥有点不敢相信，之前听到他的英雄事迹，张粤都是很感兴趣的。
“这次不是工地偷钢筋，有老板要干架，需要人撑场子，什么都不用做，往哪儿一站人头费就给五十。”
小龙兴奋道：“这种架打不起来的，五十块简直白给，阿粤，咱们一起去呗，拿到钱晚上去舞厅跳舞。”
张粤穿上拖鞋，从床底下拿出脸盆，带上牙膏牙刷：“不了，你们去吧，我明天还有事。”
艹，当他没看过追龙啊。
说是打不起来，打起来伤了残了算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