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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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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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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畴递上来的东西……怎么说呢,相当难以理解。 打头第一页就是审问过程,用了什么手段,对方这时的状况如何……裴岚迅速翻了过去。接下来才是两人交代的内容。 金乌之前还觉得于养说的话太有条理,像是早就编好的口供;现在就正好相反,这份供词的思路极其混乱,往往前面才说过的内容,没两三句又给推翻了。看着看着,竟然像是那人自己在跟自己互驳。 裴岚扫了几眼就把目光转向贾畴,等他的解释。 “以属下愚见,此二人的神志似已一分为二,相反相成,彼此制衡。功法镇压之下,两份神志交替显露,是以供词颇有出入。” 金乌还在继续往下看,后面贾畴大概是把各个神志都分清了,供词前的标就变成了“于养·甲”“于养·乙”。于是供词渐渐出现了甲和乙的交流,比如当中有一段是这样的—— 【对于养】 问:为何不报官? 于养·甲:不是小的不想!小的每次想去找仙师救命,脑袋里立马就闹腾起来,像要炸开一样!再然后就莫名其妙回了家里! 于养·乙:呵呵,那群修士天天想着飞升仙界,要是知道我有神仙赐下的好东西……对,我得藏着,谁也别想拿走…… 于养·甲:我说了什么?!(大惊失色)仙师,那不是我说的!我的脑袋、我脑袋里有个人!他在说话! 于养·乙:……对,那是神仙对我的点化……都别想拿走…… 于养·甲:仙师救我! 于养·乙:人世一苦海,众生皆蝼蚁,只有真神才能渡人,只有真神才能渡我! 问:真神? 于养·乙:(突然激动)你休想探听真神的真谕!真神的大智慧,怎么能让蠢货玷污!你们这些蝼蚁……(挣扎欲逃,不得不施术令其冷静) 【对李景】 问:他怎么了? 李景·甲:(恍惚)我、我不知道……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问:是虫子,还是你们喝的汤药影响? 李景·甲:我真的不知道,求你……(抱头)求求仙师,不要再问了,他又开始说话了…… 问:谁在说话? 李景·甲:别问了,别问了…… 李景·乙:这是真神赐下的旨意,哪里是愚人能够理解的? 李景·甲:不要说了……(以手捶头)我不听,我也不想知道! 李景·乙:只有全心供奉真神,才有这天大的荣幸聆听真谕—— 李景·甲:我受不了了!仙师,那药材还有没有?我说,我都说,别让他再说话就行! 金乌拿着其中一页纸:“这……简直像两个人在说话了。” 阮长仪凑到她身边读下来,也觉得诡异:“他们是被妖邪上身了吗?还是一体双魂?夺舍?” 昆五郎也瞥了眼:“真神?怕不是被哪个邪道忽悠了。” 三人扎着堆,你一言我一句,不知不觉倒把裴岚给晾在了一边。还是黑乌歪着脑袋看了看这群人,可能觉得裴岚落了单,于是好心蹭了过来。硕大的虎爪往他肩膀上一搭,不仅裴岚被推了个踉跄,原本靠在黑乌身上的小燕真也滚了出来。 “好像胖了点……”阮长仪眯着眼打量了黑虎一番,半晌得出这么个结论。 “南疆近来没什么事,它天天除了吃就是玩,不胖才怪。” 金乌伸手揪住黑虎的后颈皮子,把它从裴岚身上扯了下来,顺带着把剩下几页供词也拿到了手里。 众人看下来,都觉得标注为“甲”的内容更贴近那两人本身的想法——或者说是正常人的想法。而且他们对“乙”的存在十分抗拒,认为“乙”是脑袋里多出来的第二人,因此说话时都用了“他”来指代。 “乙”的供词就耐人寻味了。 首先,“乙”的话里从没有出现过对“甲”的称呼或指代,也未曾表露过他们对“甲”的看法,好似根本不知道有对方的存在。 再就是,“乙”完全没有接过“甲”的话,尽管有时候两者的对话正好相关,但一直是“甲”在做出反应——更直接点说,“乙”像是根本听不见“甲”的话,而始终在回答贾畴的提问,只是观点与“甲”刚好相反,才像是两个人在互驳。 至于所谓的真神,就更明显不过了,必定是被忽悠信了歪门邪道。而且十有八九跟他们之前说的极乐世界、神血化山有关。 后来贾畴一人喂了一把黄钱草,才让两人冷静下来,虽然“乙”还是会偶尔冒出来几句话,但至少于养和李景终于能好好说几句话了。 而且,大概是“乙”的出现刺激了两人,加上贾畴术法的影响,两人这次交代的内容就真实多了。 ——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个在暗处胁迫他们的人。 或者说有,但两人很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起初叫他们做事的是村长,村长死后,也确实有神秘人在于养门口放置字条,但很快就被于养他们不吃不喝蹲守着抓了个现行。 “居然是那个狗儿啊,他们自己的兄弟,难怪对他们的动向这么了解呢。”金乌摇摇头,这结果虽在意料之外,也算情理之中。 但狗儿那时的状况很奇怪,形色癫狂,嘴里念叨着神神异异的话。小山上前抱住他嚎了半天,他才恍恍惚惚平静下来,他能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好似一瞬间鬼迷心窍了似的。 于养他们也不明白,只当狗儿在找借口,生气极了,逼问他汤药究竟是怎么弄的。 狗儿像是真的懵了,颠三倒四吐出个药方。其中大部分药材都是他们前几次被要挟送到村里的,剩下几味他就用送过去的银钱买,却不是直接熬了给他们喝,而是先把汤药洒在雁归坡上特定的地方,等个几天,再去那地方把浸过药的泥土铲下来一层,用那泥土煮成药汤。 “用泥土煮药?”阮长仪看得直皱眉,“谁这么重口味想出来的方子,这也敢喝……” 于养他们也逼问狗儿是哪里得来的方子,狗儿神情恍惚地回忆半天,最后呆滞着说自己不知道,好像突然有一天,方子就出现在了他脑子里,然后他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照着做了。 于养还不信,怒与狗儿断了交。但过不久后,他也开始体会到了狗儿的那种感觉。 他脑袋里仿佛多了不该属于自己的见识,多了不属于自己的想法,甚至……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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