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雄屹已有数日，侯高飞的心态一变再变。
从最开始的一脸兴奋满心踌躇，到后来念念不舍疑神疑鬼。
最后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却经常一个人发呆，时不时叹息一声。
“二哥这是怎么了？”
马背上，秀才朝李环小声问道。
“想沈姑娘了呗。”
“这才几天，不至于吧？”
“三弟，我问你，你可尝过男女之情？”
秀才仔细想了下，回答道：
“我与秀筠自小结识，算是青梅竹马……”
“先打住，你们可曾向对方表明心意？”
孙文兴笑了笑道：
“倒是不曾说过，不过我与秀筠心意想通，即便不开口，也知晓对方想法。”
李环笑着摇了摇头：
“开口与不开口，到底是不一样的。
你们不说清楚，就永远隔着层窗户纸，纵使眼中只有对方，却未曾面对真正的问题。
这问题是家世，是门第，是明媒正娶，是柴米油盐。
这些你们通通没有考虑，你们只享受眼下时光，享受暧昧不清的感觉。
这样一年两年或许没问题，可时间一久，你们终究敌不过现实。
兴许她一夜间就会嫁作他人妇，你也迫于传宗接代，娶了门当户对的别人。
十年二十年后，你们都有了各自的子嗣，甚至孙子都有了，但依旧解不开心中的疙瘩。
你时不时会怀疑，自己当初究竟喜不喜欢那个女子？
甚至经常会在酒后叹息，后悔自己当初没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听了李环的话，秀才怔怔出神。
当年一别，自己走得匆忙，直至如今，都不曾去看过她，万一她真嫁人了呢？
“胖子跟你不一样。”李环继续道。
“他们已经将话说了出来，关系自然而然就发生了改变。
虽然口口声声以兄妹相称，但二人已经是相恋关系。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年轻人就算有心仪之人，最后大抵也会受世俗影响，走不到一起。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会舍弃一切，拼了命去争取，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情爱，它可以破除一切外在影响，让人跟随自己的内心去行事。
胖子救过沈姑娘，以彭烈的为人，自然不会阻挠二人。
没了这份影响，他们的感情理应比其他苦命鸳鸯更热烈，到达时刻不想分开的地步。
可偏偏在这最不受控制的时候，二人不得不分开。
在那种强烈思念的冲击下，胖子做出什么奇怪举动都不为过。”
两人正说着，却见侯高飞已经拿出沈蓉临别送的香囊，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
“蓉儿，这些日子你过得可还好，可有吃饱？
接下来几天就要转凉了，务必穿暖一些，冻坏了，我要心疼的……”
李环二人听得直犯膈应，离远一些，秀才转头道：
“大哥，我想好了，进京之前，我要去找秀筠，无论如何，我都得见她一面。
倘若她已嫁人，那我也要好好羞辱一番邓秀蓓，以报当年她对我的欺辱之仇。”
“我记得醅阳离京城不远，也算顺路，我跟你一起去。”
李环说完，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个人影，他心中一惊，右手下意识按在剑上。
可等他转过头，却发现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
李环皱皱眉，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时马车上的南宫姿意突然出声：
“小心，有高手。”
话音刚落，一个红色身影自上方飘然落下。
来人负手站在官道上，看了眼门帘紧闭的马车，笑道：
“居然能发现我，看样子这次任务没那么轻松。”
众人见状心生戒备，李环开口道：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拦住我们去路？”
男子微微一笑，端正白皙的面庞不比孙文兴俊俏，却多了几分媚气。
他饶有兴趣打量几人一眼，双手环于胸前道；
“有人出钱买你们的脑袋。”
“他出多少，我们加倍。”开口的是胖子。
红衣杀手倒也没隐瞒，直接道：
“十万两。”
侯高飞若有所思点点头，退到人群后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其他人没功夫搭理他，各自抽出兵器，拉开架势。
红衣杀手见状再次露出笑容，手搭剑柄，准备出手。
南宫姿意撩开帘子走下车，看到男子的打扮后，皱眉思索一会儿，惊愕道：
“前辈可是胭脂红？”
杀手点了点头，缓缓抽出长剑，开口道：
“我赶时间，一起上吧，杀完你们还要回去给徒儿洗衣服呢。”
南宫姿意瞳孔下意识一缩，急声道：
“大家小心，他是水蛭第一杀手。”
话音未落，绰号胭脂红的杀手已经欺身来到骑马的李环面前，不带丝毫犹豫一剑刺去。
李环来不及多想，一个下腰躲过致命一击，顺势侧翻下马，反手抽出捆在马侧的长剑，横扫而出。
剑气磅礴而出，杀手隐隐有些意外。
在看清那把剑的全貌后，他立刻放弃一击毙命眼前年轻人的想法，脚下如鬼魅侧滑出去，轻而易举躲过攻击。
男子重新站定道：
“你这剑，从何而来？”
李环死死盯着对方，戒备道：“路边买的。”
“呵，一派胡言，既不愿说，那我便折断你的手脚，慢慢询问。”
言罢，胭脂红再次一步冲出，这回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如同一道红色箭矢射向李环。
南宫姿意见状一个快步上前，抓住还未反应过来的李环，向后扯去。
另一手拿着形状古怪的匕首，迎上男子锐意一剑。
“铮~”
一长一短两件兵器交叉而过，发出刺耳声音，溅射起大片火花。
二人身形交错而过，再度站定。
看似势均力敌的对决，在南宫姿意转过身时，胜负已分。
只见女子肩头多了个血窟窿，鲜血顺着伤口淌出。
就连李环几人也已看出，男子的境界赫然到达了一品。
一品与二品的差距，如同天堑。
当初秦青带领水蛭将李环一行人逼至绝境，宋玉仅仅一招，便将二品上阶的秦青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在场人多少都有武艺在身，但他们绑在一块，也不是一品杀手的对手。
胭脂红戏谑看向李环，声音绵柔道：
“我再问一遍，这剑哪来的？”
“路边……”
李环刚说出俩字，对面男子两根手指就临空划过。
一股强烈生死危机涌上心头，李环近乎凭借本能向后退去。
下一刻，他的胸口莫名出现一道伤口，殷红血液顺着衣衫渗处。
这种无需兵器也能挥出剑气的本事，正是一品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