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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可能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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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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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疏辞的问句出口后,有那么约莫十秒钟的安静。就仿佛某个套路偶像剧的时停或者慢放。 但简雾觉得他和宋疏辞不适合搞煽情。 于是他两眼望天,拒不承认自己紧张,而是反驳宋疏辞:“我是天生话多。” 宋疏辞笑了一下,像是嘲讽,又莫名有点亲昵:“你天生话多不多我还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还有什么?” “还有——” 简雾正要开口,余光忽然瞟见加完辣椒的郑宇已经朝着他们走过来了。 他蓦地收住话音,望向郑宇的方向。宋疏辞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扫了一眼,也心领神会地没再追问。 两人默契地停止对话,像小时候无数次偷摸讲秘密被家长撞见时那样,同时对郑宇摆出迎宾般的笑容。 猝不及防对上两张相似笑脸的郑宇愣了一下,莫名其妙打了个寒战。 “宋教授还在这儿呢?”郑宇端着盘子站到简雾旁边,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宋疏辞“嗯”了一声。 郑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感觉到气氛好像因为他的到来有些尴尬。 他试图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你俩是不是认识啊?笑起来这小表情小神态也忒像了。” 其实他只是开个玩笑,毕竟根据他的了解,宋疏辞刚回国,而简雾半年多前就在附中工作了,一个学医的,一个教生物的,他俩怎么会认识呢?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两人对视了一眼,居然可疑地什么也没说。 郑宇的雷达突然就响了。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简雾先告辞道:“我去拿点东西。” 郑宇:“啊?” 看见简雾摘下手套准备走,宋疏辞张口叫住他:“简老师!” 简雾眼睫微颤,他回过头,郑宇也跟着看向宋疏辞。 这次宋疏辞的视线是落在简雾身上的。 “我能再跟你说两句吗?”他从容有礼地开口。 简雾拒绝地无比干脆:“不能。” 可他说完“不能”之后,并没有马上收回视线,而是依然望着宋疏辞,似乎仍有转圜的余地。 宋疏辞在原地思忖片刻,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宋教授,”简雾的目光忽然聚拢在宋疏辞的脖颈上,“你有没有听说过,人在紧张的时候会咽口水?” 看见宋疏辞如他所料摸了下自己的喉结,终于解气的简雾转身就走。 把宋疏辞颇为无奈的一句“你要不要这么记仇啊”给抛在了身后。 郑宇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若有所思地来回了一趟,而后他端着盘子小跑着走到简雾身边:“简老师我给你捎了点儿别的,不是菠萝肉串,你要不要吃点。” 简雾没说话,没得到回应的郑宇瞥了他一眼,才发现夜色遮掩下,简雾的手在抖,嘴唇也在抖。 四月已经入了春,简雾穿的卫衣看着挺厚,总不会是冻的。 这个发现让郑宇回头看了眼宋疏辞,男人仍然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他们。 不是冻的,那就是气的了。 他冲宋疏辞友好地点了点头,又扭回头拍了拍简雾的肩:“尝尝吧,这烤茄子挺不错的。” 这回简雾低声道了声谢。 只是声音似乎也有些抖。 “你还好吗?”郑宇问。 察觉到郑宇的关心,刚还有些失神的简雾登时挤出个笑:“我挺好的啊。” 说着他为了证明自己一切如常,伸手去接郑宇递来的茄子,结果因为手抖,茄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郑宇:“呃……” 简雾一脸冷酷地把茄子捡起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郑宇见状又给他递了一份:“这儿还有。” 简雾没去接他的茄子,而是从小托盘里重新拿了根玉米,重重地咬了一口:“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在意。” “在……在意什么?” 简雾一脸坚定:“茄子掉了就掉了吧,能自己掉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感觉简雾的状态不怎么对劲,郑宇还是诚实道:“它不是自己掉的,是你没拿稳弄掉的。” 莫名被内涵了一把的简雾:“……那就是它太重了。” 简雾吃完玉米,擦了擦手,做了个深呼吸,似乎是平静了一些,然后诚恳地向郑宇道歉道:“对了,郑老师,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我刚刚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在宋教授面前拿你当了挡箭牌,说我在追你。”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郑宇有些惊讶,又像是有些开心:“宋教授?你追我?为什么?” “理由我可能得暂时保密,总之非常抱歉,你看你觉得我能做什么补偿你吗?” “这倒没什么,我不介意的,”郑宇说,“不过你俩刚是……吵架了?” 面对郑宇明显很想知道答案的眼神,简雾叹了口气道:“也不算吵架,可能我和他就是天生八字不搭,他说话就要气我,我说话就要气他,不呛声就没法儿交流。” “所以你们俩真的认识?” 简雾其实是想否认的,但莫名却想起了手机里收到的那些来自宋疏辞的消息。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算认识吧。” “这样啊。”郑宇的眼神有些微妙:“可是……” 简雾正在到处找垃圾袋,打算吃完的玉米棒子丢进去,闻言回头问:“可是什么?” “友情提示一下,”郑宇晃着手里的菠萝肉串干笑了两声,“按今晚的住宿名单,你们俩……好像是一间。” * 简雾很懵逼。 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在一起的时候都不能好好同床共枕的人,却非要在分手之后住在一间房里彼此为难。 对此,郑宇的解释是:“之前咱们这辆车的男生人数是单数,所以我们是定了好多个标间加一个大床房,那会儿没预料到宋教授会临时加进来,酒店很早就订好了,因为最近是旅游旺季,现在改得加收不少钱。” “所以你们就让他去挤占我的大床?” 简雾记得当时为着这个大床房给谁住,小群里还特意摇骰子抽了签,最后简雾以六个点数的好运气成功斩获一个人住的特权,没想到转眼喜事变丧事。 “那……”郑宇为难道,“总不能让宋教授露宿街头吧。” 简雾一脸冷酷:“我不介意。” “凌院长特地嘱咐了,宋教授是我校的青年人才骨干,要让他体会到我们学校的温暖。” 简雾抽了抽嘴角,“俩人挤一张床是挺"温暖"的。” 他抓狂道:“他不能自己再订一间吗?” “这个就得看宋教授自己的意愿了,不过简老师……” 郑宇有些欲言又止,斟酌着措辞道,“你本来付的就是半间房的钱,之前是因为人数问题所以才给你住了大床房,现在让你们俩一起住,只是按原本的规矩来而已。” 好像没毛病。 简雾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他知道他要和我一起住吗?” “这个暂时还没通知宋教授,只是跟他说了我们房间是提前订好的,临时改不了,所以需要他和其他人一起挤大床房。” “没事,那我自己去订一间,”简雾问,“酒店在哪个方向?” 郑宇指了个方向,眼瞅着简雾要过去,他又提醒道:“哎简老师你不是还要拿东西吗!” “不拿了!” 都火烧眉毛了还拿什么东西?况且那本来就是他胡诌的。 简雾说完直奔酒店,直到一刻钟后—— 他目瞪口呆地站在酒店前台处,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搞笑吧? 一间最便宜的普通大床房八百一晚,他报名来参加这个活动省的门票车费钱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老祖宗说的好,贪小便宜吃大亏。 简雾心态炸裂地站在酒店的大屏幕下翻了翻手机余额,最后确定没钱和要跟宋疏辞睡一张床这件事相比,绝对是没钱比较可怕。 怕什么?他也不是没和宋疏辞睡过一张床。 大不了让宋疏辞睡地板,反正他又没对象,也不怕谁多想。 简雾飞快地说服了自己,底气十足地打算回到烧烤区,却在酒店大厅迎面撞上了宋疏辞和贺咏。 贺咏是简雾的同事,附中的体育老师,两人关系很好,这次贺咏也报名了联谊会,和简雾他们一个小组。 他虽然是个体育老师,可胜在不用常年伏案,眼睛贼尖,双眼裸眼视力5.0,因此一直是附中监考届的一个传说,再嚣张的学生轮到他监考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卷子上瞎涂卡。 “简哥!” 贺老师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简雾,他年轻,人热情,中气格外足,这一声喊出来,连两人之间的路人都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怕挡着两人相认。 然而就在阳光开朗的贺咏张开双臂,准备跟他拥抱的时候,简雾一个侧移躲开他的拥抱,把他推到了一边。 “等会儿,我跟宋教授有点话说。” 贺咏:“嘤。” 瞥了眼远处委屈巴巴的贺咏,简雾确定两人的谈话应该不会被听到后,对宋疏辞道:“有件事通知你一下。” 宋疏辞煞有其事地看了眼表:“十五分钟前我邀请你谈话被你拒绝了。” “我现在想谈了行吗?” “那你邀请我。” “……”简雾说,“我邀请你,和我聊五块钱的天。” “钱给我。” “没现金。” “移动支付也可以。”宋疏辞打开微信的个人二维码。 “不加好友。” “那这个。”宋疏辞伸出手,掌心朝上望向简雾。 这是他们俩小时候的玩法,用拍手心代替给钱。 其实宋疏辞觉得这个方式挺暧昧的。 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两个人会在这一刻平分疼痛,共享体验,像是某种深刻的联结。 但简雾没想过这么多。 他犹豫了一会儿,抬手边拍边数道:“一、二、三、四、五,好了!” 掌心依然保留着因为拍打造成的热辣与刺痛,宋疏辞收回手,眼神落在简雾看起来有些焦急的脸上,轻声道:“什么事?” 简雾也无意识地揉了揉手心。 “你可能还不知道,咱俩今晚一间房,”他特意强调了一下,“大床房。” 宋疏辞微挑了下眉,显然十分意外。他语气微顿道:“所以?” “所以,”简雾双手往后,做出一个迎接邀请的手势,“趁现在还有多余的房间,请您赶快去重新订一间吧。” “你为什么不订?” 简雾很坦诚:“很贵。” “我也没钱。”宋疏辞抠门得理直气壮。 简雾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对宋疏辞道:“年薪五十万的人缺这点钱?” “嗯,”宋疏辞陪他压低声音,气死人不偿命道,“很缺。” “你不是缺钱,你是缺德。”简雾评价道。 “你说得对,”宋疏辞对他笑了笑,“我确实很好奇简老师跟我住一间房的话,会是什么心情。” 简雾垂下眼深吸一口气,又重新望向宋疏辞,声音忽然冷下来:“有对象还和前男友住一间屋,不合适吧?” 宋疏辞顿了顿,毫无心理包袱地改口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有对象了?” 简雾:“?” “哦,你是说我那句"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单身"?”宋疏辞睨了眼他的表情,“这句话把重音放在"为什么"上,作为普通疑问句,解释成我单身也没什么问题吧。” 简雾也反应过来了:“你骗我?” 大概是因为终于洗脱了刚刚为了试探而往自己身上泼的脏水,重获清白的宋疏辞显得很开心:“我没有。” 简雾终于忍不了了,神色气恼道:“你能不能别咬文嚼字了,直说行吗,你到底有没有对象?” “你很在意?” “你说不说?” “通常来说,关心这个问题的,除了我爸妈之外,就只有HR和我的追求者了,”宋疏辞看着他的眼睛,“简老师,你是哪一种?” “都不是,”简雾咬着后槽牙道,“我只是怕我忍不住失手把你砍了,会有人来找我寻仇。” “这个你不用担心,B市治安很好,检察院会帮我讨回公道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简雾压着火气从牙缝里憋出一句,“一个好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 “听说过,”宋疏辞反驳他,“可没人规定人死了之后不能诈尸。” 简雾没想到他抬个杠连封建迷信都搬出来了,有气无力道:“你是个医学科学研究从业者……能讲点科学吗?” “你不知道实验做的越多就越信命运和玄学吗?”宋疏辞一本正经道,“有统计显示科研工作者的拜佛求神现象很普遍,说不定比普通人更普遍。” 简雾:没得聊了。 见他俩磨叽半天,贺咏终于忍不了了:“你俩到底在聊什么啊,聊完没有?” 他大嗓门地说完,又走近了几步,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简哥,咱俩关系这么好,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没什么,”简雾换上循循善诱的微笑脸,“我们在聊走进科学。” 宋疏辞非常自然地接上一句:“——之诈尸的前任。” 贺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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