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游戏中的身躯，也被邪神之力污染了？”
“这怎么可能？”
欧阳志成心里一沉。
现实中他遭受的污染，就是只要被他短暂注视的生物，身后便会出现重重虚影。
然后那些生物便会接二连三地遭遇各种意外，比如被突然故障的无人机扫射，或是执掌的【虚怪宝具】突然造反，亦或是高阶职业者突然体内收容镇压的虚怪精粹失控……
运气好的话不会死，运气不好的话就难说了。
此前他在游戏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在现实里，他已经基本控制住了这污染，甚至按照沐医生的说法，可以摘下特制护目镜也不会对别人造成伤害了。
可没想到这污染竟如附骨之疽，追着他来到游戏里了。
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
欧阳志成的目光一直盯着倪冉，以及其身后的重重虚影。
他有些疑惑，如果是在现实中，自己盯了对方这么久，此人早就该遭遇意外，甚至暴毙了。
难道是倪冉的武道修为太高，可以一定程度地免疫污染？
而且，最令他奇怪的是，为何只有倪冉和句咸的背后显露重重虚影，其他人并没有？
在现实里，他的这种污染能力是不分敌我的。
且只要被他看见，不管是一人还是一万人，都会在短时间内，背后陆续显露虚影，然后遭遇不测。
这污染堪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几个念头的转动，也不过是一瞬。
就在这时，倪冉背后的那重重虚影变得清晰起来。
欧阳志成曾以为，那些虚影是难以名状的奇形怪影。
但此刻，在他眼中，那重重虚影，都变成了一幅幅活动的画面！
两辆战车相向而行，迅速接近。
百步。
五十步。
十步。
欧阳志成举着长戟，却没有动作。
他仍在注视着倪让和句咸，以及他们身后的那一副副快速活动着的画面。
倪冉敏锐地注意到了欧阳志成这片刻的分神。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强大的敌人出现了如此严重的失误。
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如果是句咸，或许会不屑于利用对手的疏忽，要等到对手恢复最佳状态再出手。
句咸享受战斗。
哪怕是九死一生的战斗。
但倪冉只想要胜利。
他压抑着狂喜，手指一松，三支利箭电射而出。
但是让他惊骇欲绝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他的箭射出的那一刹那。
没有早一分、也没有晚一分，对手忽然横移一步。
十步距离，利箭转瞬即至，全部擦着欧阳志成的脖子飞了过去。
让倪冉不解的是，这个强敌仍然眼神迷惘，似乎在震惊于什么东西一样。
倪冉咬咬牙，在两车交错时，再次搭弓，又是三支箭上弦。
与他配合多年的句咸根本不需要提醒，早已一戟横斩。
这一戟很有学问，看似简简单单，平铺直叙。
可若是对手敢于硬挡，则后继还有变化。
且哪怕一刹那的僵直，都足以让倪冉射出两三箭了。
而若对手看穿了这一点，不挡，而是选择躲闪。
则这一戟会封堵对方躲闪的空间，将对手迫入必须背对倪冉的境地。
那样的话，足够倪冉将对手射成刺猬。
但再一次的，对手就像预判了句咸的举动一般。
就在句咸刚刚举起长戟的刹那，欧阳志成手中的长戟忽然脱手而出，同时转身拔出插在战车上的长剑，足尖一点，掠向倪冉。
句咸只得匆忙变招，将那向自己射来的长戟拨开。
而倪冉已经落入此生最危险的境地。
他的连珠三箭，都被对手神乎其技地提前预判避开。
当他的手想要摸向旁边的箭囊时，对手已经杀到眼前。
倪冉顾不得再取箭，左手持弓往对方的长剑绞去，想要招架片刻；右手则拔出自己的佩剑。
他的动作就停在这一刻。
对手那狭长的剑身仿佛突然间拥有了生命，巧妙地绕过他的长弓，寻隙而入，没入他的咽喉。
只有很轻的一声“嗤”，就像是有人撕开了一片锦帛，与他平时将箭射入敌人咽喉的声音有点相似，但不完全一样。
原来，要害被刺中是这种感觉么？
很新奇……
一旁的句咸和御者都露出悲伤之色，却没有趁机进攻。
他们垂下头，对于自己的主帅，致以最后的敬意。
欧阳志成没有急于将剑拔出。
他的先天真气早已顺势而入，破坏了倪冉上半身的大部分经脉，此人必死无疑。
“你可有遗言？”他问。
倪冉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地说，“这是什么剑法？”
“伐不臣。”
“好剑法。”说完人生最后一句话，倪冉像木头一样，向后栽倒。
欧阳志成顺势抽回了自己的剑。
他自己的战车由“忠”驾驶，已经错身而过，正要掉头回转。
“烈”则早就跳下战车，想要加入战斗，此时趁着双方都短暂停战的片刻，他跳上这辆战场，拦在欧阳志成身前。
欧阳志成叹息一声，看向句咸，以及他身后那一幅幅快速变幻的活动画面。“你投降吧。”
欧阳志成现在已经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兴致。
刚才他已经稍稍弄懂，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的意义。
如果他动真格的，句咸也好，倪冉也好，根本不会有出手的机会。
而哪怕是刚才一招就斩杀倪冉的过程，他也放出了汪洋大海，根本没有动用武道意志来欺负对方，也没有动用超出瑶光境范围的先天真气。
对手不弱。
但他太强了。
他之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望。
这样的对手，已经不配让他全力以赴了。
所以他也失去了杀句咸的兴趣。
句咸却一脸受到侮辱的样子：“吾乃吴国上大夫！君虽见多识广，可曾见过临阵脱逃的吴国大夫？”
说着，他再次举起长戟，“你能杀光吴人，但你不能消磨吴人的意志，你做不到。来吧！让我试试天下第一剑客的剑！”
欧阳志成倒也不怒，只是做了两个个动作：垫步上前，将长剑送入句咸的咽喉；收剑后撤。
句咸一直死死地盯着欧阳志成，在欧阳志成肩微沉，刚要有所动作时，他就做出了提前的判断。
但当欧阳志成垫步上前的时候，他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身体的每一条肌肉，似乎都在那个刹那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欧阳志成身上爆发出恐怖的气势，其头顶浮现的鸟首人身的神人虚影忽然变得凝实了百倍，栩栩如生。
而欧阳志成以近乎慢动作的速度，优雅而精准地将长剑刺入自己的咽喉。
再看着欧阳志成迅速后退。
看着一大片血雾从伤口爆发出来，随后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冲出近一丈远。
而欧阳志成早已侧身，躲开了喷溅的鲜血。
“死在如此高手的剑下，幸甚！”倪冉也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