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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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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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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长生在消毒水的气味中苏醒。左手背上的静脉留置针连着透明软管,点滴架上挂着的葡萄糖液泛着安静的光。 “我这是…回来了嘛” 他抬手想按呼叫铃,医院那白色的天花板显得那么的熟悉而陌生,恍若隔世。 “3号床醒了!“护士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小车轮滚动的声音一停,随后是一阵脚步声,一个医生带着几个护士来到了病床前。 说实话,秦长生第一次觉得白大褂是那么让人安心,好像看到就略微抚平了他连续被折腾了许久的心脏。 “脑电波监测正常。“戴着金丝镜框的医生走进来,钢笔在病历上滑动发出声音。 “你昏迷了七天,还记得最后看到什么吗?“ 秦长生盯着医生陌生的双眼,似乎还在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回来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讲出在他们眼中是疯话的记忆,便把双眼看向手腕,不去正面看着这个平凡的医生。 记忆碎片突然闪回:墨墨坠入地脉熔岩时,尾巴尖扫过他手腕的触感。 “不,我不记得了。” 医生看着发愣的秦长生,默默地在病情记录本上写下:患者可能存在结构性失忆(可能与缺氧性脑损伤有关)。 “你好好休息,住院一段时间后你就能走了。”医生在写完病情报告后就走了,正好留下秦长生在自己病房思考。 山海兽,良渚城,四人队。 还有……墨墨。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并没有和之前一样是糟糕的地中海。 可能为了方便治疗,医生把脏辫解放,干燥的头发虽然略显稀疏,但覆盖了整个头皮。 “怎么可能呢?我的头发…”感到不可思议的秦长生再次按响了医护铃,呼叫护士过来。 “护士小姐姐,我的头发是在治疗过程中植发了嘛?”答案十分重要,墨墨,陆轻羽还有曹萌萌,董焕以及那里的一切。 被医护铃喊来的护士一脸无语,但想到这又是一个病人于是放缓语气道: “没有的,你一直就是这个发量。你可能记错了。” 墨墨的位置没了,墨墨也没了。 但其实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自己做了一个很久的噩梦,久到觉得自己真的经历过了。 破碎的一切,诡谲的一切,不平凡的一切,随时可能出事的一切。 下午在医院住院部往往能洒下整个城市最好看的夕阳,这也许是对病人们少有的安慰。就好像史铁生写的公园,病人们都会喜欢去找一点景色自我安慰。 慢慢晒着新生活的夕阳,恰到好处的温度就这样简单维持着幸福的感觉,在水泥筑成的钢铁森林,高楼大厦的笼中鸟们或许偶尔也会想去接受那片阳光。 而秦长生终于能有时间去说服自己:他回来了,那些东西啊,粉红色的衣服啊,都不存在,一切都怪他那对于想象力过于纵容的大脑。 那么就接受吧,接受高考失利后的人生,至少不用面对生死,而且现在自己是失忆状态,大脑本来就不清醒对吧。 于是就这样默默度过了住院期,在出院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 秦长生又开始对书法感兴趣,只是好像对墨变得十分敏感,并且对于书法的造诣好远胜之前。 公园里一个老头看着作品,死活不相信这是一个半大孩子写出来的。 每天秦长生在练书法的时候泡一杯茶,也喜欢上吃火锅,但每次锅底都是固定的鸳鸯,而且好像运气也好了不少。 风吹了一次又一次,在这个东热夏冷的地方慢慢的循环。 只是偶然一天,他在茶馆里看见了穿着粉色衣服的陆轻羽,手里还是捧着一个保温杯,就那么中规中矩的,跟古代大家氏族培养的公子一流倒是十分契合。 再见面的时候,两人眼神交流都有那么一刻愣神。 最后还是秦长生先行伸出一只手,略带戏谑地调戏陆轻羽: “帅哥,初次见面,加个微信呗?” 就那个语气,去成都当地人都说他这话地道又暧昧,高低得被那些个哥们盯上。 “滚你的。” 还是熟悉的语气,又有刹那的放松与安心。 陆轻羽握住了手,随后很快嫌弃地擦了擦,从保温杯里倒出点茶水洗手。 ”好歹是战友欸,就那么嫌弃我?”戏精地假装伤心,秦长生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只是害怕…”陆轻羽一边在冰冷的脸上尽量扯出一点微笑,一边拍开秦长生戏精的脸,”害怕我们还没出去,这一切都还是假的。” 是啊,害怕是世界的主旋律,陆轻羽也没想到秦长生会活生生地来到他的面前,他们两个在看到对方之前都已经打算默认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对了,你的不夜猴有没有?” “没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的山海兽都没回来。” …… 其实大家都活着就好,不是嘛?那片罗刹地狱,并非是一件值得回忆的事,但是想到对面的人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朋友,一切却又并非难事了。 “既然我们都见面了,那剩下的人……”秦长生突然提出了一个点子。 这个点子得到了两个人的同时认同,根据对董焕和曹萌萌的了解,两个人先后花了3天时间才凑齐了这支近乎完美的攻略队,四个人齐聚的时候笑容明媚。 时间就这样过着,岁月就这样在摧残了他们之后给予了他们亲密的羁绊。 …… “这里是哪里?” 昏暗的天空下,秦长生疯狂而绝望地狂奔。 他狂躁地拍打着手机,双眼充血,看着这篇熟悉的绝望世界。 手机在拍摄城市全景时自动关机,相册里最后定格的照片却显示着满屏噪点。当暮色开始吞噬天际线时,他注意到某栋居民楼七层窗帘后闪过手电筒的光斑,那束光以三短三长的节奏重复了三次,随后整排窗户同时亮起暖黄的灯光。 秦长生疯狂挥舞手臂呼喊,直到喉咙嘶哑才察觉那些光晕始终保持着相同的明暗边界——不过是智能灯具设定的黄昏模式。 在中央公园的儿童沙坑里,他发现了用树枝刻写的棋盘格,每个格子都摆着颗鹅卵石,黑白两色用不知名的浆果汁液染就。 长椅上的《城市地图》翻开到市中心页,有人用口红在市政府大楼的位置画了个笑脸,嘴角溢出唇膏的痕迹蜿蜒成箭头,指向郊区水库方向。 当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时,秦长生听见喷泉池传来水花声,跑近却只看到池底干裂的瓷砖,池中央的青铜雕像手掌上凝着颗将坠未坠的露珠。 当手机最后1%的电量耗尽时,秦长生在中央公园的长椅上发现本被雨水泡烂的《城市地图》。所有街道名称都用红笔重新标注,笔迹是他自己的。 翻开最后一页,空白处歪斜地写着:“别相信第三个日出。“ “啊啊啊啊啊啊!” 还是熟悉的天花板,这里是秦长生在外面租的房间,这里是他准备重考高考的战略地点,实际上也是原来四人小队的聚会地点。 往常热闹的房间今天却安静地出奇,凝固的声音带来恐慌的情绪。 秦长生害怕了,他直直打开了房门。 “Surprise!” 曹萌萌,陆轻羽,董焕一起坐在那里吃火锅,空着的那个椅子是留给他。 一切都结束了,光怪陆离,好似黄粱一梦。 他们都还活着,都那么明媚而热烈地活着,不是一场梦能掩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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