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冲出去时，只看到赵王趴在床上，已经没了动静。
江凝晚厌恶地一把推开赵王，坐起身来，手上和脸上都是鲜血，满目杀气。
她望向秦霜迟，警觉地看了一眼屋顶，“屋顶上那人走了吧？”
秦霜迟微微颔首，“走了。”
“那就好。”
探了探赵王的脉搏，确定死透了，才从他胸口拔出匕首。
准备起身离开时，想到白天那两名死掉的姑娘，又气不过，拿着匕首狠狠捅了六七刀。
“狗东西，让你死得这么痛快，便宜你了！”
鲜血染红她的衣裙，融入那一抹红色。
秦霜迟静静看着，只觉得她杀人愈发利落了，刀刀致命。
“我们快走吧。”
“好。”
两人迅速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往无人的黑暗中而去。
据秦霜迟所言，这楚王身边有个武功高手，寸步不离地保护着，刚刚离开，想必是听不下去房间里的动静，才给了江凝晚动手的机会。
萧澜已经探好路等待接应。
然而行至半道，拐角处却迎面撞上了纱姬！
秦霜迟下意识便要灭口，江凝晚按住了他手臂，“别杀她！”
纱姬震惊地看着他们两人，“楚王，你是来救陆清珩的？”
今夜楚王到访，与赵王饮酒许久，还以为他是来商量退兵之事，没想到竟是为了陆清珩而来！
江凝晚连忙纠正：“我说了我不是陆清珩！”
“我是江凝晚！楚王妃！”
纱姬眉头紧锁，感到难以置信，“我不信！”
就在这时，寂静的夜里传出惊呼：“有刺客！有刺客！”
江凝晚心中一紧，没有时间与纱姬解释了。
她一把掐住秦霜迟的下巴，猝不及防地便吻了上去。
夜风中，她的发丝拂过秦霜迟的脸颊，唇瓣触碰的一瞬，酥麻感传遍全身。
纱姬看呆了。
江凝晚抬起头，“现在你信了吗？”
“倘若我是陆清珩，楚王已经一掌拍死我了！”
黑夜下，秦霜迟手心微紧，耳根滚烫滚烫的。
纱姬看了两人一眼，难不成真是抓错人了？
后方持续传来喊声：“赵王遇刺！封锁大门，坚决不能放走刺客！”
纱姬震惊万分，再看江凝晚身上的血迹，“你们杀了赵王？”
“死得透透的了！”江凝晚语气坚定。
纱姬也不再怀疑，“你们现在出不去了，赵王身边的黑武，没人是他的对手，我带你们先躲一躲！”
“跟我来。”
江凝晚立刻推着秦霜迟跟了上去。
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但推开门，里面却是灯火通明，满院子的人。
“姑娘们，我藏两个人在这儿，你们帮我应对侍卫搜查，好吗？”纱姬压低声音。
一众女子面面相觑，但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于是江凝晚和秦霜迟躲到了一个衣橱后面。
纱姬叮嘱道：“我会想办法送你们出去，我回来之前，你们不许乱跑。”
“我先去引开黑武。”
说完，纱姬立刻跑走了。
江凝晚和秦霜迟对视了一眼，说不担心是假的，但眼下的状况，只能冒险信纱姬一回。
不久后，外面便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见过陌生人吗？”外面的男子问道。
“没有。”接二连三的女子声音响起。
那些人也就去搜查别的地方了，没有进来。
一直听着外面没动静了，江凝晚才探出头来。
看见房间里站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在看着她，江凝晚不禁走了过去，“小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药奴院。”
闻言，江凝晚微微一惊，“药奴？”
小姑娘面色平静地解释说：“就是王爷的解药。”
想到白天死的两个姑娘也穿着同样的白衣，江凝晚瞬间如遭重击，背脊发凉。
“你知道当药奴是什么下场吗？”
小姑娘点点头，“死。”
看着她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个字，有些揪心。
“你是被抓来的？”
姑娘点点头，“这里的姐姐都是被抓来的。”
往外望去，房门外人影绰绰。
江凝晚上前打开房门，一名女子走了进来，把小姑娘牵走，“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送走了小姑娘后，那名女子才邀请江凝晚坐下，慢悠悠地倒了两杯茶。
住满了人的院子，却异常安静，这个吃人的地方，所有人都如此平静，透着一丝诡异。
看出她似乎有很多困惑，对方缓缓开口：“你不是乾国人吧？”
“乾国动荡已久，各地军队争夺地盘，烧杀抢掠，乱世中的百姓命如草芥，赵王兵力雄厚，自从他中了那毒，断送在他手里的女子，已有数百。”
“每一个被送到这儿的乾国女子，从不惊讶，从不疑惑。”
江凝晚狠狠攥起手心，“赵王中了什么毒？”
对方思索道：“不知道是什么毒，他很久以前得罪过一个用毒大师，中了毒之后每日都需女子来解毒。”
“原本这毒治了三四年快好了，但上一次与大宁国一战时，他去了怀丰，又中了同样的毒，情况加重，我们乾国的姑娘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听到这里，秦霜迟紧拧着眉，“他得罪的应该是墨虚子。”
“怀丰时再次中毒，下毒的应该是墨远行。”
江凝晚紧握起拳，难怪纱姬恨陆清珩入骨。
怀丰被困时，墨远行再次给赵王下毒，陆清珩才送了十八个姑娘去给他解毒，做交易，让赵王退兵，保下怀丰。
愤怒过后，江凝晚好奇问道：“你们不恨纱姬吗？”
女子诧异，“恨她？我们感谢她还来不及。”
江凝晚皱眉不解。
“赵王解毒之后，那些姑娘就会被赏给他的手下，若还活着，还会赏给军队士兵，生不如死。”
“若是自尽，会祸及家人。”
“纱姬夫人无法违逆赵王的命令，但她答应会给我们毒药，毫无痛苦的死去，好过受尽折磨。”
闻言，江凝晚心头一震，胸口堵得慌。
原来纱姬给毒药是这个原因。
想到那畜生，江凝晚连忙安慰道：“赵王死了！”
“你们解脱了！”
女子一时错愕，反应过来后却并没有想象中高兴，反倒不安地攥着衣袖。
江凝晚不解，“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女子语气无奈：“落入过赵王之手，只怕回去寻亲也不会被接纳了，乱世之中我们能何去何从呢……”
在这里起码能看到未来的路，安然度日等待死亡。
但今后，却不知前路的每一步。
这个世道下未知带来的恐惧，甚至超越了死亡。
江凝晚心里一阵酸涩，“我帮你们！你们跟我走！”
闻言，就连秦霜迟也是一惊，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臂，“乾国动荡，国之大运非你一人能改，你能救多少呢？”
江凝晚眼神坚定，“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也不能结束这乱世，但既然遇到了，能救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