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平脸色奇怪，不解道：
“老师，为什么这么说？我看你们不是聊的挺好的么。”
楚剑源摇了摇头，淡淡道：
“此子心机太过深沉，聪慧有余，善却不足，这种人你收他做弟子，培养起来也与你无干。
只是中途夭折倒还好了，若是成长起来，将来只怕还要为祸宗门。”
“这——这怎么可能。”林端平焦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楚剑源知道林端平的性格，看到他这般表现，明白这傻徒儿定然不会放手了，摇头道：
“我的意见已经给你了，具体要怎么做，还是你自己决定，我不强迫你。”
林端平脸上浮现出纠结之色，“我觉得他挺好的，我已经观察了他大半年时间，此子道心坚定，又与我有旧，我愿意收他做弟子。”
“至于老师你说的心性问题——”且不说我本来就没打算改变主意——先前也已经说了要收他入门了，也不可能再反悔了。”
楚剑源点了点头，没有强求，只是劝慰道：
“我知道，只是让你别在他身上投注太多的心力，注定不值得，你心里有这个概念就行。”
尽管心中不太同意老师的看法，林端平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关于这名弟子，你再和我多说些情况吧。”楚剑源埋怨地看了林端平一眼，“先前与你论道，聊及这名弟子——他身上的情况那么复杂，你却真的只说他对道的理解......”
“若是你早早和我说他被鬼哭老人缠上，情况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尴尬。”
林端平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无论楚剑源怎么说，他早就认定周生是他的弟子，其实有没有和对方说那些事情，又如何呢？
楚剑源显然也知道林端平的想法，瞪了他一眼。
林端平哈哈一笑，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将周生的过去简单说了一下，在说到周生是故人之子的时候，林端平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果然，楚剑源听到一半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得奇差无比，几乎是在林端平说完的第一时间就冷哼了一声。
“哼！端平，别人的孩子，你也养得下去？这都成什么了！岂有此理！”
他伸手指着林端平，指尖微微颤抖：
“我楚剑源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弟子！没有羞耻心的东西！别人的孩子，与你何干啊？其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你？”
“别人怎么看弟子，弟子不在乎。”
林端平笑了笑，看向坐落在莲花池塘的塔楼，仿佛看到了周生在内里穿行察看典籍玉筒的影子。
“而且我觉得，收下这名弟子并没有对我的修行造成什么影响，不如说，我只觉得以往孤单的道路上多了一名同行的道友，走得更加有趣了。”
楚剑源本已是愤怒至极，见一向内向的林端平，居然罕见地展现出了自己的主见，他一时间只觉得十分错愕，却是忘记生气了。
比起担心周生之后可能造成的风险，他其实更担心的是林端平。
这名弟子心思澄净专一，是天生的修行苗子，但福祸相依，林端平这种性子，一路修到结丹圆满肯定没什么问题，但要说继续往上更进一步......楚剑源还真的没什么自信。
原因无他，楚剑源一生见识过的元婴大修士超过两手之数，但没有一个是易于之辈，让林端平这样过分和气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不是对自身道路绝对笃定的修士，是不可能寻到神魂化婴的契机的。
不带偏见的说，如果那叫陈升广的小子能在这次鬼哭老人的劫难中活下去，楚剑源觉得对方的机会甚至会比林端平更大。
“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便这样吧。”
楚剑源同样看向湖畔中心，忽然开口说道：
“我应该只剩下不到十年的时间了，有个人陪你，其实也挺好，不过你要小心，不要被此子裹挟了。”
林端平猛地扭头看向楚剑源！
“老师......”
他的眼中流露出哀意，但总是内敛的情感又让他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只是沉默。
“我走后，其他四位峰主没了我压制，或许会做些小动作，借着你此次收徒大典，我再帮你最后压他们一回。
之后，属于你的东西你要自己去拿去争了。”
楚剑源看向林端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之前的弟子你不喜欢，是大家强迫你收的，也就不说什么了。”
“如今你有了自己满意的弟子，不为自己，也该为弟子扛起一片天了，学着如何当好一名峰主吧。”
林端平心中五味陈杂，默默点头。
之后，两人不再拘泥于周生的事情，转而聊起了其他事情——一些唯有他们二人共同经历的事情。
......
莲花池中的阁楼共有五层，没有进行具体的细分，只是单纯地按照品阶堆积在一层又一层中。
一楼是各种术法，品阶都在凡品和人品。
二楼是各式的炼体法门，同样是凡品和人品。
两楼的功法都很多，且杂乱无章，甚至还有弄混的情况，说明那位老人并不是特别在意这里的东西，不是个注重细节的人。
这也符合周生对剑修的想象。
周生没有着急往楼上走，快速而又耐心地将一楼所有术法翻阅了一遍，又进行品类整理。
按照五行属性和罕见与否进行划分，列出六个架子。
市面上常见的术法都正常分类，一些周生觉得有零星价值，在市面上也不流通的术法，被他单独放在一个架子上。
做完这一切，已是一刻钟过去。
周生完全不着急，慢悠悠迈步往二楼走去。
楚剑源只是和他聊了几句就让他来阁楼看功夫，自然不可能因为是他身上有王霸之气，对方一眼就心生喜爱。
正相反，只怕是老人有些话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说，因此才寻个正经由头把他支开罢了。
他做得慢一些，既能落个好印象，也能给那两人交流思考的时间。
在将二楼的体修法门同样整理完之后，周生略有些期待地看向了三楼方向。
光是前两楼就有凡品和人品的功法出现，难道再往上走，地品功法也会出现么？
这趟，倒也不算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