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休息的时候，顾清远亲自来见了慕初意。
平日里他架子大得很，除了老夫人那里，他从不会去任何人那里。
若是要见谁，都是让人带了过去。
今日竟然屈尊降贵的亲自来了挽秋阁。
慕初意本就在等他的答复，所以并未休息。
顾清远过来，慕初意也并未给他行礼，只是安静的坐着看他。
她已经看透了，顾清远并不敢对她如何，更不会要了她的命，所以她没有什么可怕的。
顾清远也并未在意她的无礼，毕竟都敢动手杀人的人，还跟她谈什么礼数。
他坐到慕初意对面，神色严肃，开门见山问她，“你为何非要杀了柔儿？”
这话问的慕初意忍不住笑了。
林依柔给她下毒，没人问问林依柔为何非得要她的命。
到了她这里，就问她为何非得要林依柔的命了。
怎么，林依柔想要她的命可以，她想要林依柔的命就不行？
她示意翠竹给她取了纸笔，丝毫不惧怕的看着顾清远。
顾清远面容凌厉，表情严肃，身居高位，看起来本就有些唬人。
以前的慕初意对他也很尊重，也很惧怕。
可自从知道他对江婉的所作所为，她便觉得顾清远不值得尊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样的男人，很可恶，很恶心。
虽说不知道他跟江婉之间的详细纠葛，但是她看到的，猜到的，顾清远就不是个好人。
他对不起江婉。
还有可能是害了自己父母的恶人。
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尊重的。
顾清远也并未说话，等着翠竹准备好纸笔，磨好墨，慕初意在纸张写下，【她害死了清荷，给我下毒，她该死！还有娘，跟她脱不了干系。】
看到慕初意写下的字，顾清远蹙眉，“你有什么证据？”
慕初意写，【她亲口在我耳边说，清荷的尸体是送我的生辰礼，她恶毒至极！】
顾清远沉默了。
在他的印象中，林依柔是个乖巧懂事的。
虽然确实是会跟慕初意争宠，可却不是会做出要人命的事情的孩子。
顾清远不说话，慕初意也没有了动静。
她只是安静的看着顾清远，等着他的决定。
不过，看着顾清远的模样，林依柔怕是没死。
顾清远看着慕初意良久，似乎从她眼底看到了狠色。
他发现，慕初意真的变了。
“你想要做什么？”顾清远本就是想问这个。
明日慕初意送到大皇子府，日后便与他无关了，但是他得确保好好的把人送过去。
慕初意还有用，送具尸体定然是不行的。
不然，他不会允许慕初意一个小丫头威胁她。
慕初意在纸上写，【芳儿推下水的，我要她的命，要林依柔的命。】
她看着顾清远，又缓缓写下，【不然，明日你便送我的尸体去大皇子府。】
对上顾清远冰冷的视线，她丝毫没有退缩。
她这样的神色，让顾清远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顾清远沉吟许久，才冷着脸道：“柔儿如今生死未卜，若是她死了，你得偿命，她这个情况与你有利。”
略微停顿后，他才继续道：“至于那个婢女，她如何害死清荷的，那便让她如何偿命，你可满意？”
顾清远说的没错。
林依柔要是直接死了，慕初意是要被抓去偿命的。
如今林依柔半死不活，才是对慕初意最有利的。
她看着顾清远，唇角带着浅笑，在纸上写，【明早之前，我要看到芳儿的尸体，亲眼看到。】
进大皇子府是她逃不掉的，她也没准备逃。
就算是真的逃走了，也会被抓回来。
何必浪费那个时间。
好在离开相府前，她也算是为清荷报了仇。
顾清远眯着眼睛，最后叮嘱了句，“不要跟顾涧扯上任何关系。”
慕初意弯起嘴角，没有再给予他任何回应。
给不给顾涧回应，这要看情况。
当年顾涧是她最崇拜的哥哥，是她喜欢的未婚夫，她一度觉得顾涧无所不能，是天下最好的男儿。
现如今，她只觉得顾涧蠢钝不堪。
顾清远深深看了眼慕初意，余光扫过旁边伺候的翠竹，甩袖背着手离开了挽秋阁。
看到顾清远离开，翠竹绷紧的身体陡然放松。
慕初意淡然的拿起桌上的纸，在蜡烛上点燃，看着火光在手中一点点的蔓延开，直到几乎烧到手，才被翠竹着急的打掉到地上。
“小姐……”
翠竹小心翼翼的看着慕初意。
她感觉现在的慕初意，看起来比顾清远还要吓人。
慕初意抬头看她，淡漠的眼神里多出了些说不清的情绪。
翠竹的体内也有林依柔下的慢性毒。
尘幕给的毒可以直接解了，可林依柔下的毒，早已经侵蚀肺腑，在慢慢的吞食生命，先要彻底解毒，所以需要很漫长的时间的。
尘幕给了她解药，她多要了一份。
只是暂时不准备给翠竹。
她比划手语，问翠竹，【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眼睛盯着翠竹，静静的等待她的回答。
若是翠竹说了，她便把解药给翠竹。
翠竹在她身前跪下，伏身磕头，“小姐，奴婢会用心伺候您的。”
还是之前的那句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不愿意说出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虽然江婉的死也许与她无关，可她却是别人放在她身边的奸细。
慕初意对她唯一的那点善意全部消失，起身往床边走去。
既然不愿意真的忠于她，那翠竹的生死也与她无关了。
她的善意，只会给真正对她好的人。
翌日大早，浮笙就跑来跟她说了芳儿的死讯，说是早上被人从后院荷花池捞出来的，跟清荷死的位置一样。
现在府里人都在传，说翠竹就是表小姐和芳儿害死的，现在清荷来寻仇了。
昨日林依柔给慕初意下毒的事，府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就算是想堵住大家的嘴，这件事早晚也会传出去。
得亏林依柔是定下了给顾涧为妾，不然她这个名声，怕是难有人敢要了。
慕初意担心浮笙和江黎晏，浮笙告知慕初意，江黎晏等慕初意出府，就会带着她们搬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慕初意算是放下心来。
早些时候，江黎晏住在相府，就是为了保护她。
她欠江黎晏的恩情，此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给他了。
管家带着嬷嬷婢女将喜服拿来，准备给慕初意换上装扮。
慕初意躲避，提出要亲自去看看芳儿的尸体才换。
浮笙说的她相信，但她必须要去看看害死清荷凶手的尸体，以慰问清荷的在天之灵。
管家在来之前，顾清远就吩咐过了，慕初意要是提出去看，不要声张，带着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