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按着桌子，如同一头吊睛白额大虫。
眼中凶光乱闪，刀片般锋利。
许多人居然都不敢和他对视，下意识低头。
甚至就连见惯大场面的章豹、段飞，此时都有种心惊肉跳，无所适从的感觉。
尤其陈凡发作几乎半点征兆都没有。
说翻脸就翻脸。
以至于很多人寻思，是不是刚刚说错话，惹怒了陈凡。
可酌字酌句斟酌，复盘，也没有发现哪里有错。
都不提人是被你屈罪，构陷抓紧去的。
现在求你放出来，有什么不对？
何况自家还给了钱！
花钱消灾都不行？
是今晚玩的不够开心？
是今晚给的三千两不香？
还是天生就这么癫？
有人不忿，脱口而出。
随后就听到陈凡那句，钱我想要，人我不想交，你说该怎么办。
就这一句，当场就刺激的有人吐出血，还有热脑子热血一冲，直接就倒在地上，被人如王嘉瑶一样，拖了出去。
“癫成这样。”
“真以为没人能制了？”
“我看你已有取死之道！”
“还要给家人招灾引祸！”
有人脾气暴躁，指着陈凡鼻子喝骂，末了更是盯着赵敏：“其他不说，你也不想，这么娇滴滴的个小美人……嗯？”
场中气氛陡然变得危险。
又被盯着威胁，赵敏吓得脸都白了，鹌鹑似的缩在陈凡身边，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哪里知道，下一刻，心直接凉透。
“先杀后奸，还是先奸后杀？”
“又或者切碎，炖汤？”
“你要做什么，自去做。”
“她若死掉，那也怨不了别人。”
“跟着我，金钱身份地位都会有。”
“没道理半点风险都不承担。”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陈凡说出的话异常冷酷：“连累，我连累你了吗？”
“没，没有。”赵敏带着颤音。
她本为官宦女子。
后来父亲得罪了人，被陷害，全家死个干净。
她则被卖入教坊司，受尽了欺凌。
也就是资质好，琴棋书画，声乐舞蹈，都精通，才算熬出头。
可这出头，也就是少些责罚，鞭打。
临到头，照样被卖到溪岚这边。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
熬个几年，人老花残，不是自己投江，就是被赶出去。
哪里知道，待不够几月，又被送到陈凡身边。
接触不久。
但对陈凡印象，其实并不坏。
正常男人的色欲，他有。
其他享受，同样半点不少。
但绝不沉溺。
该做什么，不做什么，分得很清楚。
而且，他做这些事，从来都是恰到好处，点到即止。
虽然让人弄得七上八下，满腹幽怨，恨不得一口咬死。
可实际上，保持着极大分寸感。
最最重要的不像其他男子。
明明欲火焚身，偏要弄出许多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把戏。
又要折腾出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破碎的家，我不帮她谁帮她的剧本。
末了更是承诺这个，保证那个，可实际上都是空中楼阁。
陈凡这边则不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脆利落。
给自己留了银子，愿意去哪就去哪，爱做什么做什么。
说是婢女，哪家婢女会这样，主母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待遇。
所以，回话之后，虽然心中觉得凄凉，可细细思量后，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
甚至还微微扬起下巴，挑衅似的看向对面：“那你就来啊，婆婆妈妈，不是个男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死就死，说的谁会不死一样。”
其实她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老鸨还有几个姐姐吵架的气势。
相反身体都似鹌鹑般抖个不停，咬着牙，声色厉苒到了极点。
“贱婢，我看你是找死！”对方似没有想到这个瘦瘦弱弱的女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气的脑门青筋突突突直跳。
陈凡也有些诧异，旋即眼里闪过一丝激赏，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好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错，很不错！”
随后他盯住对方：“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对方没吭声。
反而低下脑袋，仿佛在认错。
其他人诧异，往日他的性子火爆，一点就炸，现在被个女娃娃挤兑着这样，居然就这么认怂了？
不对！
忽地。
有人意识到什么，眼睛一动，注意到对方脖颈下有血流出。
稍稍一碰，人砰地下倒在地上。
死了？！
看着对方脖子上钉着的竹筷，所有人头皮发麻。
杀人是其一。
还有就是，居然没有发现陈凡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这样的性子，这样的实力！
难怪有嚣张的本钱！
“教你个乖。”
“往后废话不要那么多。”
“没能力做到，威胁这个，威胁那个，才是真正的自有取死之道！”
“不过，我这人，向来讲究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今天也不会对你如何，自己好好反思反思，冷静冷静。”
反思？
喉管被刺穿，炸开。
眼看已经不能活了，还怎么反思？
冷静的话……目前一切稳定，距离冷静大概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章豹捏着酒杯，盯着陈凡。
原本砸下三千两，陈凡态度立刻变得软化，他满眼都是鄙夷，不屑，认为钱能通神，银子足够，陈凡都要弯腰低头。
而且自己虽然损失很大，可经过此事，四周这些赌档小庄家，捞偏门的都会依附在自己手下，到时各处捞一手，什么损失都补上不说，还要生发一波。
可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陈凡转身。
砰。
许多人，生怕他动手，殃及池鱼，吓得踉跄而退。
也有人暗暗戒备的同时不断给章豹使眼色，千万不要冲动。
因为这个陈凡是……疯的！
没想到，下一刻，陈凡忽然笑了笑。
陈凡不笑时，宛如疯虎，此时一笑，场中紧张气氛陡然松散了不少。
但所有人，变得更加警惕忌惮。
“大家都是朋友，都是兄弟。”
“情和义值千金。”
“你看你们帮忙让我照顾人，我答应了。”
“我突然想到，自己也有事，需要大家帮衬一二。”
“你们总不会不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