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刑房胥吏,往日做事,拜帖下去,谁不是胆战心惊?
有些人被请去值房喝茶,腿脚都是软的。
真有犯了事的,被刑房盯上,干脆就自我了断,免得遭罪。
要知道那边用刑高手众多,铁打的汉子都吃不消。
因而外出办事,早就养成了趾高气扬的态度。
今日也是如此。
哪里知道,几个狱卒,平日里眼皮子都不带夹一下的腌臜货色,居然敢挡在门口,不然进。
原以为这已经够离谱。
结果陈凡出场,更是暴戾无比。
几鞭子抽打的人满地乱滚。
更是当场就扣了个劫狱的大帽子。
讲道理。
往日都是自己给别人扣帽子,抓人。
有朝一日,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头上,倒反天罡都没这么离谱。
可很多时候,不能看他怎么说,而是要看他怎么做。
指鹿为马,栽赃陷害的说辞多了去。
但陈凡今日似乎还真有要做这种事的可能。
尤其这边狱卒,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汤,或者脑子不正常,一个二个,陈凡话音刚落,抽刀就围了过来。
有那性子急的,差点没叫骂起来,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
听风就是雨的蠢物!
兴许陈凡就是吓唬,吹牛呢?
你们这么做岂不是把双方都架了起来,下不了台?
就挺难绷的!
“陈凡。”
有人越众而出,气势不凡。
眼神横过,几名狱卒被其气势所摄,居然不敢上前。
陈凡则只是淡淡回了句:“说。”
石飞眼皮子跳了跳:“我是石飞,为刑房主事,现在有桩命案,要请你回去,配合调查。”
石飞……
许多人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都变了,身子都不自觉抖了抖。
刑房石飞。
不要说他们。
外面普通老百姓都知道,有这么号人物。
原因只有一个,此人为酷吏。
若落在他手里,真正想死都难。
名声传出,能止小儿夜啼。
而且如今他指掌刑房,身份地位不同往日,寻常案子,很少会亲自出面。
现在却亲临监狱,可见虽然说话客气,实际上已经判定了陈凡最终结局。
一时间,所有狱卒都捏了把冷汗。
树倒猢狲散。
陈凡真要被抓走,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什么命案?”
“说来听听。”
陈凡负手而立,表现的很镇定。
见他如此,原本心中惶恐的,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陈凡强势归强势,但这种强势,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哪怕天塌下来,他也能撑住。
“李峻被人打死。”
“以及全家十七口人被杀。”石飞道。
许多人惊诧,酷吏石飞,今日这么好说话?
唯有刑房的人才明白,石飞越是表现的客气,动起手来就会越冷酷残忍,此时,按照以往表现,该已经积蓄了太多怒气。
话又说回来。
陈凡架子真不是一般大。
刑房主事亲自过问,反而像下属给他汇报工作。
别说石飞,就连他们这些行事霸道惯了的,此时也是满腹憋屈,怨念十足。
“李峻是我打死的。”
“欠钱不还,还要杀我。”
“实力不行,被我失手打死。”
“此事已经上报。”
“县衙那边该有底档。”
“至于李家别灭门……”
“抱歉,不是我做的。”
陈凡没有否认,直接说出真相。
“这样么……”
石飞似在思索。
半晌后,开口道:“只是现在有苦主登门,说李家灭门与你有关,职责所在,还是得请你到刑房那边做个说明。”
“不用了。”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
“没必要扯其他。”
“我一天很忙的,分分钟几百两银子,耽误不起。”
陈凡嘴角扯了扯,很是轻佻。
这幅姿态,许多胥吏忍不住低声喝骂。
石飞同样难以继续保持那副云淡风轻,脸色沉了下来:“你以为……我在和你说笑?”
“你说呢?”
陈凡盯着对方。
石飞眉毛同样立了起来。
眼神碰撞的刹那,四周气氛都开始凝固。
下一刻,石飞突然抬手,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好似搬动山岳,强大气场,寸寸攀升拔高,让人忍不住怀疑,能否与天平齐。
这自然只是心灵上的一种威压,感受。
然而就在人人心神被吸引,认为他的气势还能无限拔高,突地,手腕翻转,山岳倾覆,那种巨大落差,人人难受的几乎要吐血。
搬山劲!
摧岳掌!
石飞赖以成名的必杀技!
与人对敌,同境界,几乎难有抗手!
施展而出,真正就如同天柱断绝,万仞高峰崩塌,压倒一切!
谁都没有想到。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压箱底的必杀技!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这个陈凡也不简单!”
“能让石大人施展出这一式,传出去,足以自傲。”
“年轻气盛,做事不过脑子。”
“黑吃黑,没什么,闹的满城风雨就是取死之道了。”
“尤其打狗还得看主人,也不看看章豹身后站着谁。”
“有一说一,这个陈凡还真是个人才。”
“监狱是个什么样子,大家都清楚。”
“现在居然有种金窟,银窟的味道。”
“这次打掉他,这块肥肉,足够大家小小爆发一把了。”
“其实让我说,应该在等等,养肥了再杀。”
“想法很好,可惜,上面催得急,要不然,这才几天,总该再养肥些。”
眼看石飞蓄势,出手,周围人七嘴八舌,几乎已经判定了陈凡最终结局。
狱卒这边则个个脸上带着忧色,捏了一把冷汗,个别定力差些的,身子都在轻轻颤抖。
要知道,一旦陈凡落败,他们这些人所有身家搞不好会被搜刮干净,和可能还要去刑房走上一遭。
前者只是丢财,后者那是要命。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就好似脑门子上被敲了下,人都呆住了。
“大概,你也不知道,我石飞的名头。”
“不过,今天起,你就会知道……”
石飞眼神闪动,搬山劲,摧岳掌,齐齐轰出,打的虚空都似在颤抖,悲鸣,发出呜鸣声。
可不等接近,陈凡突地一脚踹出。
这一脚,角度无比刁钻,如羚羊挂角,唰地下就踹在了石飞身上。
随后,石飞吐血横飞,撞在狱神庙前石像上,差点没撞死。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