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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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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新皇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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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川转身。 太子忽然柔声道:“梅卿,本王说过,自此之后,再无风雨,只有艳阳。不只是大梁的天下,还有这宫墙之中,皆只有艳阳。” 他的话顺着夏日绵软的晚风吹到梅川的耳里。 此时的梅川并没有深刻地理解他的意思。 “那就愿殿下心想事成。” 梅川渡着今夜青白的月,回到医官署。 灯燃着,安香正在给时允缝夏衫。 见梅川回来,她抬头,咬咬唇,羞怯得像个小小的女孩。 “梅妮,我,我想跟你说件事。” 梅川在她身边儿坐下来,静静地聆听。 “时允说,要,要,要跟我成亲。现时,将军府的人都知道他与我要好。他说,得快些给我一个名分,不让旁人有闲言。” 梅川欢喜起来,接连好几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握住安香的手:“时允那小子,倒是个懂事的。定的是几时的事?” 安香道:“他昨日说,是六月初六。原是没想到先帝大行如此之快。今日,乍然丧钟敲响,举国大丧。这婚事倒暂时办不得。算下来,该是六月底的事。” 大梁律,帝王之丧,持服二十七日释服。不管是嗣君,还是臣子,要守丧二十七日。 历来大梁君主皆留下话来,民间婚嫁不禁,勿惊扰百姓。 可时允有官职在身,是要为君守丧的。 梅川笑笑:“六月底,也快了。安香,真为你高兴。我得好好给你备一份嫁妆。”. 安香想了想,道:“梅妮,你与将军的情分,我看在眼里。待太子顺遂登基,你同他说,要离宫嫁人,他没有不允的道理。这一路,你帮他做了那么多。” 梅川点头。 太子顺遂登基后,她是该功成身退了。 安香挽着她的手,道:“你与我,嫁到一处,日后,长相厮守。” 多好的愿望。 从前,在另一个世界,莲若亦是常常跟她说:“梅妮,日后,你我一定要嫁到一处,长长久久在一起,好一辈子。” 一辈子。可莲若的一辈子是那样短。她没有活到嫁人的时候。 在这个时空,梅川一定要看到安香嫁人。 熄了灯。 姐妹俩躺在榻上。 梅川睁着眼。 黑暗中,安香问道:“梅妮,你有心事,对不对?” 梅川叹了口气:“宫闱中的事,太复杂。我总是想把真相弄明白。可通往真相的道路,是那样曲折。” 安香劝慰道:“梅妮,我早早便发现,你与旁人不同。你不为功名利禄,也非为人胁迫。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到这大梁,是为了什么。可我相信,你有你的道理。不管你做什么,我总是在你身边的。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便去做。” 梅妮,我总是在你身边的。 安香的话像是夜色温柔的手。 梅川紧紧地挨着她,慢慢睡去了。 在这国丧之夜,太子登基前夕,她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祁连山顶。 送她来的那个黑衣人的声音,隔着云层,隔着皑皑的雪山,回荡着:“白梅,与你一起下凡的,不只是对你有过灌溉之恩的真龙,还有千万年前,曾飘过你身边的一片雪花。” “到底谁是那片雪花?”梅川问道。 黑衣人笑笑:“白梅,你还了真龙十世的情分。末了,却也要还雪花一滴清泪。他再也回不到祁连山了。” 苍茫的天地间。 梅川举目四望。 雪花,雪花,我因何要还你一滴清泪? 翌日。 六月初一。 宫门口的大钟敲了三声。 太子站在先帝灵前,由公侯、太傅、皇族德高望重之人“上表劝进”。太子点头应允。众人齐刷刷三跪。 太子上前,搀起太傅与端亲王。 端亲王乃先帝的异母弟,本是封在闽地,接到丧报,连夜赶到京城,跑死了两匹千里马。 太子道:“皇叔辛劳。” 端亲王哽咽不成声。 太傅花白的胡子抖动着,有条不紊地安排礼部官员给太子着龙袍,戴皇冠。 一切安置就绪,众人往正乾门去。 朱瑁站在高处,朗声道: “昔太祖皇帝,龙飞宋州,震荡天下,开元至今,已有二世。今,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入奉宗祧。文武大臣,百司众庶,合辞劝进,以主黔黎。勉循众请。告祭天地神灵,即皇帝位于正乾。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朕今继位为帝,着,减税三年,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礼乐声起。 山呼海啸。 “万岁,万岁,万万岁。” 梅川站在人群中,看着朱瑁。 他不再是那个战战兢兢,随时担心被父皇“易储”的太子了。 “宣和太子,梁成帝之皇三子,母为宫人史氏。天启二十七年,入主东宫。天启三十七年,上废之。同年,薨于宣和殿。” 这个在《青史煮酒》之上,本该“被废、薨逝”的太子,如今,成了皇帝。 梅川眼中含泪。 她切切实实地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她做到了。 梅川在叩拜的群臣中寻找苻妄钦的身影。 他在武官的行列里。 与钱总兵并排站着。 他的神情十分复杂。 梅川看着他,他恰好抬头,也看见了梅川。 两人隔着人海,对视着。 他笑了笑,想让梅川安心。 “阿季,我们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梅川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登基大典上,杨宝林站在后宫诸人的最前面。小盒子和鸿鹄在她身后。 杨宝林看着身穿龙袍的太子,满面春风。 与之一起满面春风的,还有杨家诸人。 先帝在时,因贵妃一党的打压,杨家蜷缩自保,战战兢兢。现时,终于拨云见日。 已故的太子妃杨令仪,乃太子原配,追封为皇后,自不必说。杨令佩,从东宫侍之,想来位分不会低。 原来,依附贵妃、周旦,鼓吹立嗣淮王的官员们,此时没有一个敢抬头。他们深知,末路不远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Z. 几家欢喜几家忧。 新皇继位当日,文德殿召群臣议事。 朱瑁第一桩要议的,便是合葬之事。 史氏,是他的生母。先帝在世的时候,从未给过她封诰,是而,她的所葬之处在皇陵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 如今,朱瑁登基,史氏为皇太后。陵寝的位置,该是挪一挪了。 朱瑁道:“朕为人子,当行孝道。大行皇帝入葬皇陵之时,可将圣母太后的棺椁请出,葬于大行皇帝左侧。元德太后乃朕之嫡母,嫡母为尊,棺于右侧。如此合葬,便可圆满。” 大殿之上,群臣议论起来。 太傅开了口:“启禀圣上,大行皇帝在世之时,曾与臣言及此事。他说过,百年之后,合葬之人,乃元德太后与周贵妃。未曾提及史后。” 太傅是先帝最为信赖之人。先帝的确说过此事。周贵妃薨逝之时,他曾想过要写下诏书,可那晚病发得太突然,故而,没有来得及。 众人登时鸦雀无声。 朱瑁微笑道:“敢问太傅,大行皇帝可有留下遗诏?” “……大行皇帝病重,未曾……” “那就是没有了。” “……是。” 太傅仰头:“臣蒙大行皇帝数十年恩幸,绝不会信口雌黄。大行皇帝的确有过此等口谕,臣不敢欺瞒。” 他的话字字刚硬,落地生钉。 朝堂之上,像是吹进一股凉风。 龙椅之上的新帝,看着这个身侍三朝的老臣,眉头紧锁。 这时,杨宝林之父杨晋开口了。 “太傅此言大谬。圣人言,以礼治邦。周贵妃虽蒙大行皇帝宠爱,可终究是妃妾之身。当今陛下之母,诞育圣躬,功在千秋,如何合葬不得?” 朱瑁看了一眼杨晋,赞许地点了个头。 太傅执拗道:“若论礼仪,臣便更有话讲。陛下继位之前,居东宫十载,大行皇帝为何迟迟没有册封史太后?史太后在宫中多年,终是庶人之身。因此,不难看出大行皇帝之意。陛下新立,莫非要以一己之私念,违背大行皇帝之意愿吗?” “庶人”“私念”等字眼,无不像针一样,扎着朱瑁的心。 然,太傅是他的师长,他若刚继位,便不敬师长,有损声誉。 杨晋大声道:“放肆!君为臣纲,太傅大人熟读圣贤书,如此羞辱陛下,莫非连三纲五常都忘了吗?” 钱总兵适时地挥了挥手。 侍卫们“扶”着太傅出殿。 杨晋跪地道:“陛下,太傅大人劳苦功高,该颐养天年了。求陛下恩准。” 一众人见风使舵,皆跪在地上:“求陛下恩准。” 朱瑁“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如此,杨晋便担了此事。 新帝既保住了声誉,又驱走了不顺其意之人。 合葬之事,议定。 朝堂上,再无反对之声。 文武百官们清醒地看到了形势的变化。 朱瑁多年的心愿达成。 几日后,他下了道圣旨,册封杨宝林为“德妃”,乃正一品皇妃。 大行皇帝下葬之日,皇陵出了件大事。 惊动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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