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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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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先帝的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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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珝竟这样跑掉了。 他是觉察了什么不对劲吗? 梅川想着自己前番来,并未曾留下什么破绽。 走出风月楼,梅川心事重重。 如此,拿什么说服朱瑁相信她的话呢? 登基之初,发生陵寝被盗案后,朱瑁便派人去了黔州。在当地衙门的记载中,朱珝及其妻妾都离世了,更遑论有子嗣留下。 虽梅川向他进言过关于小盒子身世的问题,但因没有证据,只是猜测,朱瑁不以为意。 证据。 证据。 证据去何处寻呢? 梅川不知不觉往京南集市走。苻妄钦跟在她身后。 瘟疫的疮痕被时光渐渐抹平。晚间的京南集市尤为热闹。小贩吆喝着,叫卖着。. 苻妄钦买了一块芝麻糕,递给梅川。 梅川咬了一口,唇齿间甜滋滋的。 六月末,盛夏,星星那么亮。还有零星的萤火虫,飞舞着,点缀着京都的太平。 “梅妮——” 苻妄钦唤了一声。 “嗯?” “我要出征了。” “什么?”芝麻糕还未咽下,梅川错愕地抬头:“怎这般突然?” 前几日,端亲王到将军府提过这件事。可苻妄钦已经回答得很明白,现在不是征战的好时机。大梁需要休养生息,不宜连年苦战。 “现在境况不同了。今日,边关有紧急军情。大齐得知我朝新皇初立,量政局未稳,便趁火打劫,骚扰我边境十城。烽烟已起。既然敌人已挑衅,我必须出征。不能让朝廷落得怯战之名,更不能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苻妄钦说道。 纵是曾被帝王猜疑,他仍然是满怀热血的将军啊。 梅川道:“新帝跟你商议过此事吗?” “嗯。今日众武将已经在庭前商议过了。新帝下旨,命我做主帅。” 梅川似想起什么:“随行的将领,定了吗?” “定了。新帝让钱总兵随行。钱总兵那人,虽爱搞些拉帮结派的小动作,但阵前厮杀甚是英勇,擅长突袭作战。我想,在大是大非面前,那些私人的恩怨都算不得什么。” “孙册呢?”梅川突然问。 “孙先生曾在大齐做过军师,对大齐军中的情况甚是熟悉。有他在侧,事半功倍。” 梅川拉住苻妄钦的袖口,认真道:“阿季,孙册不能去。” “为何?” “我怕他在阵前搞鬼,离间君臣关系。” 孙册在宫门口说的那句“你我各行其道”,至今还萦绕在梅川的耳边。 此番战事,对于孙册而言,恐怕是个起祸的良机。 苻妄钦沉吟一番:“你是不是想说,新帝让孙先生监视我的事?” 梅川惊诧。 苻妄钦道:“其实,当晚,孙先生从宫中回来,已经告诉我了。在宫里,他答应新帝,只是权宜之计。孙先生歃血盟誓,要与我肝胆相照。” 梅川皱眉,这个孙册,道行比她想象的高多了。 夜色中,苻妄钦的脸,棱角分明。他的心亦棱角分明。 “女子的坚贞是小节,男子的忠义是大节。临难变节,必为后世所不齿。新帝忌惮我,但我只要问心无愧,光明磊落,想来,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你放心。” 两人并肩走在星光下。 “时允与你同去吗?” “嗯。他是军中在册的将官,若身无疾患,是一定要去战场的。” 好不容易挨到先帝丧期满,便要出征。 时允与安香的婚礼又要推后了。 街市两旁的树影摇曳。晚风拂着流云,迤逦出缕缕的云丝。 梅川与苻妄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相拥。 “一定要平安归来。” 苻妄钦笑笑。 身上的白芷气味浓郁。 “打了胜仗回来,新帝必会论功行赏,到那时,我在金銮殿上,当着百官的面,求娶你。新帝定然不好推却。” “嗯,我等你。” 六月廿八。 朱瑁亲自送军远行。 城墙上,他洒下三杯酒。 众将士举着矛戈,齐声高呼:万岁,万岁。 号角声起。 朱瑁朗声对苻妄钦道:“待到得胜归来日,朕出城五十里相迎。社稷安危,托与将军。” 苻妄钦俯身行礼罢。 上了马。 这一刻,君臣是同心的。 良久,苻妄钦在马上回头,看着站在城墙上的梅川。 她从来不穿娇艳的颜色。 今日,却一身红衣。 她在城墙上挥着手。 阿季,我等你回来。 阿季,千万要小心。 史书有载:殇帝,少言语,工骑射,天赋神力。每逢战事,必自请缨,阵前驰马迎敌,斩首无数。全身而退。纵身被数围,大呼奋击,悍勇不可一世,敌甚畏之。 这个夏季,兵荒马乱。 朝堂上,官员们都张望着边境的战情。 这是新帝继位后的第一场战事。 七月流火。 西南接连传来三场捷报。 朝堂欢腾。 朱瑁心情大为畅快。 与此同时,京中有陨石从天而降,太常进言,请陛下早立中宫,以安社稷。 朝臣们闻风而动。 德妃之父杨晋,趁机四下拉拢,动静越闹越大。 至百官下跪,请求立后的地步。 “臣等听闻,乾坤德合,内治乃人伦之本。日月得天,聿衍升恒之象。陛下继位以来,中宫空悬,难免人心惶惶。当早迎鸾凤,母仪为则,天下始安。” “今战事连胜,乃天佑陛下。当此时,陛下应立中宫,安邦国,定四海。” “请陛下早立中宫。” 朱瑁坐在龙椅上,看着山呼海啸的群臣,进退两难。 他思虑良久,道:“卿等说得甚有道理。然则,中宫之事,先帝留有遗诏。朕为人子,当遵之。” 诸臣没有想到,竟会有“遗诏”这回事。 杨晋暗暗心惊,遗诏上写的到底是何许人?如若不是令佩,该如何是好?岂非,一番折腾,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礼部尚书道:“陛下,先帝既有遗诏,何不公示臣等?” 朱瑁郑重道:“遗诏便在文德殿,七月初七,朝堂例会,朕便公示卿等。” 后宫中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杨令佩在绛云宫中,时喜时忧。 先帝驾崩前的几日,小盒子曾以她之名,往文德殿中送过羹汤。 那遗诏上写的,会是她的名字吗? 如若不是,会是谁? 医官署中。 梅川听得“遗诏”二字,手上的书卷跌落。 苻妄钦出征在外,如今大军连胜,士气颇高。苻将军的名号,响彻云霄。朱瑁到底是心里不安稳了吧。 凤命,凤命,先帝口中的凤命,他真的信了吗? 于情,他不愿勉强她。 于国,于家,他却仍然留着那遗诏。 她身旁的安香见状,什么都明白了。 七月初六,黄昏的时候,落了一场雨。 到晚间,天空没有星星。黑漆漆的一片。 朱瑁已经处理完公文,回了后宫安歇。 文德殿内外静悄悄的。 一个瘦削的身影,穿着夜行衣,在侍卫换班之时,轻车熟路地揭开瓦片,跳入殿中。 她要找到遗诏,更改上面的名字。 到那时,朝堂之上,老太监高声宣旨,纵是朱瑁发现不对,也来不及了。 她的动作极快、极轻。 终于,她找到一个檀木盒子。 盒子中装着黄绸。 忽然。 灯被点亮。 从暗处涌来一群持甲兵丁,将她擒住。 “夜闯文德殿,好大的胆子!”御林军统领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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