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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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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堕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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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意睦和瑶琴二人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皆看向他。 苏星阑继续道:“梅医官八成是杨后派人劫走的。城中的乱子是将军平的,朱旻一死,他手下的残兵被将军收编,将军的队伍必会一日强似一日。杨后距临盆还有数月,她现在最担心的,便是将军拥立旁人。先帝英年早逝,宫中两人有孕,除了杨后,便是梅医官。而将军又和梅医官走得颇近。杨后焉能不视梅医官为心头大患?”.81. 苏意睦道:“可梅医官腹中的孩儿,并非先帝的血脉。将军深知此事。若将这个消息告知杨后,是否能解梅医官之危?” 苏星阑笑了笑:“舅舅此言差矣。梅医官的身孕,乃先帝在世时,彤史记载,有据可查。不管梅医官怎么说,这个孩儿都是过了明路的皇嗣。若告知杨后,这个孩儿不是先帝的,杨后只怕是会更加忌惮将军。昔年,秦始皇灭六国,天下都传,始皇并非秦室血脉,乃吕不韦之子。那又如何?始皇是秦宗室认定的皇嗣。旁人再怎么议论,都只能算作谣言。真相早就被埋进一捧黄土了。” 瑶琴点头,道:“可倒也是。若杨后知道梅医官腹中孩儿是将军的,更加笃定将军会拥立这个孩子了。” 苏星阑思忖一番,道:“杨后不会把梅医官藏在杨府或宫闱。我猜,她应该会把梅医官安置在一个将军不会怀疑的地方。譬如,将军熟悉的某个人,或是与将军熟悉的某个人有关……” “星阑,你小小年纪,竟有此等见识。”苏意睦惊道。 苏星阑笑笑:“舅舅谬赞了。星阑不过是私下里与舅舅、琴妈妈胡说罢了。” 秋末冬初的夜晚。 月光是如此的清冷,颤颤的,如一粒粒的碎石,击在苏意睦的心口。 他叹了口气,道:“先帝驾崩得太突然了。我初从崖州返京之时,曾进宫见过他。他虽受了伤,七灾八难地歪在榻上,倒不像是即时要大去的样子。他嘱咐我,把你托付给梅医官,让梅医官照料你……” 苏星阑走近他,双手环着他的肩,无声地劝慰着。 苏意睦伸手摸了摸外甥的头,道:“先帝是个好人。只是我从前糊涂,被镜央所欺,因你母亲的事,恨了他好些年,暗中给他使绊子好些年。现在想来,先帝待苏家不薄啊。” “醉吟先生有诗云,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复间。” 苏星阑顿了顿,道:“身在皇室,情深无用。” 苏意睦看着少年稚嫩却刚毅的面孔,道:“星阑,你说,先帝的死,是何人所为?舅舅一直想不通。”. 少年不语。 苏意睦自顾自道:“世人都说是朱旻所为……” 少年摇摇头,眉心微蹙,道:“唐宪宗欲立妾室子,郭后杀之,唐宪宗一夕暴毙。除依附郭后之子穆宗的宦官,元和朝所有掌权宦官,尽数被诛灭。” 苏意睦一凛:“你是说,是说……” 少年道:“舅舅,你莫要惊惶,我只是讲一段史实罢了。” “宫廷是可怕的地方。宫里的女人,更是可怕。一想起天启二十七年那场大火,老奴就心有余悸……”瑶琴抚着心口,眼角带泪:“星阑少爷,若不是你和舅老爷执拗要来京,老奴真是不想让你来这是非之地啊。咱们在崖州,隐姓埋名,过着平淡的日子,无甚不妥……” 少年握着瑶琴那双粗糙的手:“琴妈妈,您的苦心,星阑明白。可星阑身为男儿,习得文武艺,若不做出一番事业来,实在有愧天地,有愧早逝的娘亲……再者说,琴妈妈这些年担惊受怕,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风吹门栓,都怕是京城有人追杀过去,星阑心里不忍。” 他望着遥远的天际,道:“与其一辈子像鼠一样活着,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到日头底下,夺一个清白。” 苏意睦道:“孩儿,话虽如此,可先帝去了,皇室凋零,杨后主事,夺一个清白,何其难。” “舅舅,梅医官是个明白人。” “可梅医官现今……” “将军总会找到她的。”苏星阑道。 他与梅川只是几日前在营地匆匆见过一面,可他是那般笃定。 “杨后心术不正,且过于依赖母家,缺乏主见,这朝堂,她稳不住的。”少年若有所思道。 苏意睦迟疑道:“星阑,你方才说,身在皇室,情深无用。那么,依你之见,先帝当日在位时,该如何?” 少年立在风中,徐徐说了八个字:“能用忠谋,不惑群议。” 京郊营帐中。 阿季坐在桌案前,连饮三大碗酒。 众人不敢作声,纷纷告退。 阿季独留下孙册。 “今日之事,孙先生怎么看?” 孙册拱手:“孙某觉得搜宫、搜杨府实是不妥,但见苻兄执意而为,又不敢深劝。将军大败朱旻,如今在百姓当中口碑颇佳。此举,实在是有损声誉啊。” “我要什么声誉!” 阿季猛地摔碎酒碗。 “砰”的一声。瓷片四散。 孙册低头。 “孙先生,今日之前,你去过千秋殿。” 孙册一惊。 阿季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军师。 今日,他特意带孙册进千秋殿,就是已经起了疑。千秋殿的小宫人给众人上茶,独斟到孙册的面前,熟稔地接过孙册手中自带的粗陶壶。小宫人是如何知道孙册只用自己的茶壶饮茶? 他必定是去过千秋殿的! 阿季虽心在搜宫,但小节亦不曾忽略。他的眼尾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战场杀敌十数载,眼观八方的本事若没有,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孙册稳了稳心神:“不瞒苻兄,孙某确实去过千秋殿。” “所为何事?” “儿女私事。孙某与公主的事……所以,未曾告知苻兄。” “孙先生——” 阿季的眼里迸出狠戾来:“苻某一向视你为友。但若你所行不轨,苻某一样不会轻饶。” 孙册慌忙跪在地上:“将军,凉州城外,孙某曾向苍天起誓,一世忠于将军,奉将军为主。此话若有变,天诛地灭,不得善终!” “那好。”阿季带着一身酒气,嘴角一弯:“你随本将军去一趟公主府。” 京西公主府。 南平公主接到杨后的密令,一颗心揪了起来。 密令上写得清清楚楚,让她除去梅川腹中子。 梅川固然可恨,可她腹中所怀,到底是皇兄的孩儿。 如今皇室人丁稀薄,她怎忍除去皇兄的骨血? 可皇嫂的话,不无道理。 梅川这个女人,水性杨花,野心勃勃,不是善茬。难保她不会勾结苻妄钦,以庶夺嫡,将大梁搅个天翻地覆。 父皇不在了,皇兄也不在了,除了皇嫂,她还能信谁? 南平公主心里乱纷纷。 良久,她命老布曼煮了一碗药汤。她端起,走到闺房的密室中。 这密室在她绣榻的底下。是重阳节那日惊变过后,她悄悄命工匠挖的。为的是来日若有不测,好有个藏身之所。此番正好儿用来囚禁梅川。 她一手举着灯,一手端着药。 梅川坐在密室的锦褥上,满脸平静。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女子对视着。 “全贵妃,一日没进食,饿了吧?阿五给你送汤来了。” 梅川轻声道:“若是补汤,公主便是积了德。若是堕胎药么——” “如何?” “那公主的死期便不远了。连我,都救不了你。”Z. 她依然那么平静。 “全贵妃好生猖狂。” 南平公主亦坐了下来。 那碗药放置在两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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