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鱼听棠一样，是不被这个世界接纳的存在。
只是前者是意外，后者是受强行改命所害。
谁也不知道鱼照青什么时候会醒，或许很快，或许再也醒不过来。
可是鱼听棠对大哥有信心，他一定会在阳光明媚的清晨醒来，对她说早安。
一如往常般。
她捡起地上的手环，忽然想到一件事，“等等，我的爱情感知，谢识风好像还没还给我？我去哪儿找他？？”
夜空的云朵变幻，拼出一行字回应她：
“我帮你保管，等你八十岁了再还给你。”
鱼听棠：？
鱼栖舟：嚯，好主意！
“干脆等我姐一百岁了再还给她吧！”
“？鱼粥粥你欠收拾啊！！”
“呜哇你又不谈恋爱，要这种东西干嘛？我又不是不能养你一辈子！”
“天天偷我面膜偷我草莓奶的家伙还好意思说养我！等明天随便来个人跟我告白我就跟他跑了你信不信！”
“不信不信！”
姐弟俩打打闹闹，江扶夜站立在侧旁观，双目闭合着，神色沉静。
燕澜声双手环胸，懒声开腔：“江先生，你就这么离开道观，不怕出事么？”
江扶夜淡淡道：“和她相比，不值一提。”
“江先生对陛下只有师兄妹之情，对吧？”
“无可奉告。”
燕澜声轻嗤一声，收回了目光。
传闻曾说，一头银发，命格极寒的天煞孤星，生来无法睁眼视物，无人知晓缘由。
就在刚才看见江扶夜的瞳色，燕澜声记起了另一段内容。
不是天煞孤星。
是人类的躯壳，无法承接神之子的命理，庞大的力量形成煞气，活得越久越煎熬。
要么煞气暴走倾覆一切，要么孤苦一生不得解脱。
不知江扶夜，会是何种结局。
……等等，他似乎不该这么短命？
燕澜声忽的感到一丝异样，却找不到头绪。
江扶夜则是看了眼他渗出深蓝血液的胸口，微微拧眉。
此人对自己倒是够狠，连着两片可以护体的鳞片，都给了小师妹。
尚且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
深夜。
鱼听棠从黄泉之下回来，拿回了自己寄存的行李，走到判官处。
“我想见见癫了么的老板。”
“啊？他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吗？”
心里的困惑得到印证，鱼听棠的鼻尖瞬间酸涩，谢过他之后离去。
走出宫殿大门，鱼听棠看着手机里的癫了么，轻轻放在心口的位置。
原来她想要寻找的，一直都在她身边。
从未离开。
鱼听棠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脑袋里混乱如麻。
头顶的光线忽然被什么遮住，她抬头看到静静撑着伞的江扶夜。
“师兄，师父是不是再也轮回不了了？”鱼听棠红着眼问。
江扶夜拿手帕轻轻吸去她眼里的泪珠，温声回答：“人这一生总有自己渴望追求的东西，不遗余力也要到达的终点。”
“师父曾说，有你在的地方，便是他的来路与归途。”
“看着你一点点长大的日子，他很幸福。”
鱼听棠死死忍住的情绪终于溃不成堤，紧紧抱着怀里的手机。
仿佛那个世界上最慈爱，最温柔的家人，还在这里。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师父可能骗了他们，并没有踏上轮回路。
她只是不愿去想这个可能。
不愿师父一个人被关在毫无温度的囚笼里。
太冷了。
她更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师父的生活里。
“师父，我好想你。”
仍然无人应答。
地府第一次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鱼听棠听见身后传来后土娘娘温柔又下雨的声音：“不要哭了，我的新衣裳都要潮了，明儿如何去赴宴呢？”
“让你师父回来的方法，他不是已经教给你了么？”
鱼听棠吸了吸鼻子，“教给我了？”
她努力回想，意识到什么猛的起身。
江扶夜抬手握住她的胳膊，避免她因为蹲太久脚麻摔倒。
鱼听棠顾不上这个，“师兄，是抽奖！好评抽奖！”
“嗯？”
“我之前在癫了么抽了一组十连，简直人品大爆发，全是SSR！而且都是我当时特别想要的东西！”
鱼听棠眼睛越来越亮，“我怀疑这个奖池和我的欲望挂钩，越是迫切，抽出的东西就越是符合我的想象！”
“那如果我希望师父回来，是不是也可以……”
后土娘娘似乎轻笑了一声，雨终于停了。
江扶夜唇角挽起，似佩服又似赞赏，“不错。”
“我们不妨试一试。”
鱼听棠用力点头，“我肯定可以把师父抽出来！师兄你就等着看吧！”
订单来！订单来！订单从四面八方来！！！
见她重新恢复斗志，江扶夜回过头，几不可察地朝着宫殿方向，点头致意。
*
回到家，鱼听棠去大哥房间坐了很久，小心带上门，准备回卧室。
结果一抬头差点心肌梗塞，“你们——？！！”
顶着张绿色激光脸的鱼不秋和鱼栖舟被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紧跑。
鱼听棠气得半死：“鱼秋秋！我告诉你我面膜放哪里，不是让你和鱼粥粥一块儿来偷的！”
“手上的草莓奶给我放下！！！”
两条鱼溜得头也不回。
气得鱼听棠原地炸毛。
早知道打死她都不把面膜和草莓奶放在遗言里面。
现在好了，这俩货都知道她屋里有宝藏了，还不得夜夜造访？！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鱼听棠赶紧回房检查，看少了多少私房货。
她吭哧吭哧地把剩余存货换个地方藏好，拍拍手。
落地窗忽然被轻轻叩响。
鱼听棠转头一看，快步走过去打开落地窗，眼睛亮亮：“你怎么又来啦？”
江扶夜单手执伞，落在房间外的露台上，清冷的脸庞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已经是明天了。”
“昂？”
“我来告白。”
“昂……昂？！！”
房间上的时钟，时针刚好走到十二点的位置，静谧流淌。
忽然，一道慵懒的声音打断这边的气氛：“我说江先生，你的动作可以快点吗？”
“后面还有人在排队呢。”
鱼听棠透过栏杆看到站在那里浅笑盈盈的燕澜声。
她呆了呆，“小燕子，你是……”
燕澜声狐狸眼弯弯，“陛下，我和他不一样。”
“我是来以下犯上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