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口吃下大蒸饺,陈东更有力气了。
他慢悠悠地走到众人面前,顺手拉开枪栓,径直顶在吴全友肚子上。
“不管你们想干啥,也不管是啥事,赶紧滚!”
“今晚见血,一年都不吉利!”
陈东面色淡定,可手上的家伙事是实打实上了膛。
吴全友冷汗都出来了,只要陈东勾勾手指,自己真交代在这了!
“东子,你别激动,今晚这事有点大,需要你说清楚。”
“大?跟我有鸡毛关系?”
在陈东眼里,这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他们是死是活,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吴全友缓缓摇头道:“你昨天是不是给队长送鱼了?”
陈东立马反问道:“咋的,没给你们送,眼红了?”
“你必须把鱼说清楚!否则你和队长都有麻烦!”
吴全友道貌岸然,看似替他俩考虑,实际上只是诱导陈东说出真相。
只要大队长出事儿了,自己肯定顺理成章代管,自己很快就能官复原职!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在等陈东一个答案。
而陈东也明显感觉到一种不怀好意。
“行,你们要答案,我肯定给你。”
说罢,陈东把沙喷子退了膛,又重新背到肩上。
“走吧,去队长家。”
队长家。
吴家沟能动弹的人全来了,一个个瞪着眼睛往里看,想听听到底是咋回事。
陈东一来,队长心头一惊。
十几分钟以后,自己认为的好同志吴全友,把自己出卖得体无完肤。
如今陈东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陈东什么都没说,只是大剌剌地坐在凳子上,笑着问出第一句话。
“我这鱼还不错吧?”
说着,陈东还摇摇头,感叹道:“千炖豆腐万炖鱼,就是差点火候啊。”
队长心头又一沉。
他没啥文化,但知道啥是墙倒众人推。
错愕间,陈东噗嗤一声就乐了:“我的大队长啊,按说大年三十不该要账,可他们逼我来的。”
“你答应我的土篮子,到底啥时候给啊?”
“土篮子?”
“是啊。”
陈东故意把嗓门抬高:“昨天我打鱼回来,路过你家,我家土篮子坏了,多出来的鱼就给你了。”
“你不是答应我,用一个土篮子换吗?”
短短几分钟,队长的心像过山车似的,不知道陈东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就从这句话来看,陈东应该没恶意,便赶紧借坡下驴。
“你要是着急要,我把我家的先给你,你看咋样?”
“行啊!”
陈东接过土篮子,便缓缓站起身:“谢谢嗷!”
吴全友眼看着自己的计划要告吹,立马有点狗急跳墙。
“等会儿!”
吴全友开口道:“你怎么证明?”
“证明啥?”
“证明你俩刚才说的话啊!”
吴全友思路很清晰:“什么土篮子,什么鱼,咋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陈东噗嗤就乐了:“那你怎么证明我说的是假的?”
此话一出,吴全友瞬间闭嘴。
来的时候,陈东就已经盘算好了,此时心中自然无惧。
“吴出纳,我提醒你一下,要么证明,要么证伪。”
陈东重新坐到长条凳上:“如果这两样都不能证明,那就是不存在的事实。”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硬安罪名,那就是走左倾路线!”
“要不要我给你解释解释什么叫“左倾”啊?”
“左倾是教条主义!是为达成目的抛弃事实!”
陈东气势暴涨,指着吴全友鼻子尖怒斥:“你现在没有任何依据,这不是为了达成目的而抛弃事实吗?”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你敢不敢说出来!”
一时间,吴全友被吓得后退连连。
陈东说得有理有据,而自己又没有什么反击的点。
除了沉默,吴全友没有任何办法。
陈东只有自己,看似人少寡助,可面对吴家沟百十号人,气势非但不输,反而更胜一筹。
短暂的慌乱后,吴全友已下定决心。
再不把底牌甩出来,陈东怕是真的要上天了!
“你不是说我没有事实依据吗?”
吴全友露出一抹冷笑:“你家门口埋的东西,敢不敢让我们看?”
“我家门口?”
陈东心头一惊,随即又满脸淡然:“我家门口有啥?”
“有啥你心里没数吗?”
陈东笑呵呵地看着吴全友:“今天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本来大家就过得百无聊赖,如今能看热闹,还能缓解一下饥饿,何乐而不为?
一群人又呼呼啦啦地又回到陈家。
陈东估算下时间,现在应该还不到十二点,问题不大。
之前,吴德贵已经把位置告诉了吴全友。
吴全友亲手抄起铁锨,朝着下面一点点挖,生怕破坏了铁证。
他哪里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铁证,早就被陈东转移走了。
他撅腚猫腰的挖,一直挖到冻土,也没个结果。
所有人都看向陈东,等着来一出好戏。
毕竟吴全友的阵仗搞得太大,谁都觉得陈东死定了。
然而,陈东根本不紧张,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剩下的一个蒸饺。
蒸饺表皮已经凉了,但肉馅还有淡淡的余温。
陈东优哉悠哉地吃着饺子,任由香气在空中飘散。
对于这群饿鬼来讲,这简直是魔法攻击。
太残忍了!
“嗝!”
陈东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满意地拍拍肚皮。
“你们慢慢挖吧,我要回去吃年夜饭了!”
说罢,陈东就往回走,留下一群看热闹的恶鬼。
此时,老太太正好从屋里出来,想看看陈东这么久还没回来,到底去了哪。
一开门,看见外面这么多人,着实被吓了一跳。
陈东只是笑了笑,转头带着老太太进了屋。
没有什么是比年夜饭更让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