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鼻子喊完话，叶海洋回过头，又猛地发现林易和纪双双头上的防毒面具。
他扭动一下脖子，将左手伸到林易面前，黑着脸没说话，只是招了招手。
看着那只伸过来的大手，林易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把防毒面具摘下来，这只大手一定会按到自己的脑袋上，然后，把自己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深吸一口气，他将双手伸到脑后，轻轻解开防毒面具的卡扣，将防毒面具取下。
一瞬间，那股浓郁的味道钻进嘴里，钻进他的每一个细胞。
用力咳嗽一声，林易连忙屏住呼吸，将防毒面具递给叶海洋，叶海洋接过防毒面具，没有套到自己头上，而是就这样夹在腋下，静静地看着远处，静静地感受着那股浓郁的味道。
两人背后，戴着防毒面具的纪双双咬咬牙，走到林易身边，屏住呼吸解下防毒面具，想要将防毒面具递给林易。
听见身旁的动静，转头看见纪双双的动作，林易白眼一翻，又将防毒面具强行按回纪双双脑袋上。
11月中旬的天气，气温比较低，空气中的臭分子逸散并不严重，被11月的寒风裹挟，轻轻一吹，就吹到了消防队旁边的居民区。
紧接着居民区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咒骂。
“谁家厕所炸了！”
“是谁家在主使！”
“你们在干嘛？”
“艹了！”
味大！
无需多言！
又等风吹了好久，叶海洋这才抬起手，将衣服送到鼻尖，鼻尖抽动，没有闻到味道。
好了，鼻子坏了。
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呼吸着寒风送过来的冷空气，感受到鼻腔里能够重新闻到味道，他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看见林易在摆弄摄像机，叶海洋抬手一指远处爆炸后的狼藉：
“林总，麻烦你过去举横幅，我来拍摄，最后麻烦你把那些清理一下，尤其是那个什么鬼鱼罐头，你必须给我清理的一点不剩！”
末了，他又将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林易：
“要是让我找到有一块碎片，我天天去查你的消防！”
林易发出一声哀嚎，将摄像机递给纪双双，转过头，接过刘大能手中的横幅，视死如归地迈向那片狼藉。
而叶海洋很自然地拿起摄像机，开始拍摄横幅。
晚上9点，林易带着小米重工的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工厂。
刚把东西放下，他就火急火燎的抓上衣服，准备去1号休息室冲个澡。
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是纪双双，从消防队回来的车上，这姑娘就时不时抬起手，将衣服送到鼻尖闻一下。
闻到味道，就迅速放下。
然后过一会儿，又把衣服送到鼻尖，如此周而复始。
足足洗了一个多小时，纪双双这才抱着衣服走出浴室。
走出门，看见林易蹲在走廊上，那双黑色的眼眸闪烁着伤心，哭着道：“老板，这套衣服没法要了！”
“还有下次这种……这种……这种伤人伤己的工作，你就别带上我了。”
“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可怜的，微不足道的小小的会计。”
“我觉得您现在迫切需要一个秘书！”
“自己去买！”林易拨开纪双双冲进浴室，几秒钟后，浴室里传出他的惨叫：
“纪双双，你居然把热水全洗完了！”
5分钟后，林易抱着衣服，颤抖着身体，一步一挪，慢慢挪进了办公室。
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热水灌进喉咙，这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缓过气，刚准备上床睡觉，办公室房门被人敲响，紧接着纪双双的脑袋从门缝里探出：
“老板，斯迈尔那边财务的消息，他们的董事长这段时间住院，需要办理的财务对接通通后移。”
“咳咳！”咳嗽两声，林易捂住胸口抬头，歪着脑袋问道：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原因？”
“没说！”
“那不管他，你早点休息！咳咳！”交代完纪双双，林易伸手捞过摄像机，取出内存卡，插上读卡器，将内存卡里的内容导入电脑。
安装好盗版ps，开始剪片。
忙了一会儿，将文件保存，他又从回收站里托出那份发给欧洲和阿美莉卡的文档。
将文档修改一遍，将骂人的词汇上升一个级别，然后导成pdf，打开vpn，登录那个谷歌邮箱，再次将pdf文档发出。
等到发送成功提示弹出，转手娴熟地将记录删除，又爬到推特和脸书上，注册新账号，在网络上把新的信件发出。
等了一会儿，切换账号在这个推文下继续骂人。
骂了两个小时，心情舒畅不少，刚准备吟诗一首，喉咙就感到一阵难受。
咳咳咳——
当喉咙的异样稍微缓解，林易这才挣扎着起身，爬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热水刚准备灌下，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纪双双拎着两盒药出现在门前：
“老板，给你退烧药和消炎药。”
林易走过去，这才发现纪双双衣服上还挂着水珠，转过头看向窗外，才发现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下雨了。
这一瞬间，面前年轻的姑娘，和十几年后的人的面貌重叠。
捏着药盒的手往前伸了伸，林易伸手，很自然地接过，又点一下头：“早点休息，抓紧时间把新公司的账户，还有税务登记做完，到时候好赚钱。”
房门关上，林易目光落到手中药盒上，突然就嘿嘿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按照药盒上的说明书，扣了几颗药塞进嘴里，用温水冲下去，随后又坐回电脑面前，继续剪片子。
接下来的几天，林易的工作就变得非常规律。
早上9点，听狗监理和土木狗汇报工程进度，然后10点开始剪片子，一直剪到下午6点。
下班，吃晚饭，出门走一圈，睡觉。
林易日子过得舒心安逸，姑苏市发展和就业指导办公室的一群人却是一点儿都不舒心。
发展和就业指导办公室，是年初才加的一个部门。
目的是为了给辖区内的青壮年提供就业指导。
现在已经11月底，马上就是12月，12月，各个部门都需要把一年的工作报告汇总，然后上交。
在上交这一年的工作报告时，还需要提交下一年度的工作计划。
办公室主任周天明坐在会议桌前，看着下面的人提交上来的就业报告，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就要昏死过去。
数据有些过于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