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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化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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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他乡遇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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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阵阵乱风, 时而,沙沙作响,时而,呜呜嗷啸, 门窗被狂风拍击的嗒嗒作响,雨哗哗哗地下,滴滴嗒嗒的声音像天界奏起悲鸣的交响曲。 我与山茶花瘫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墙壁,她手中一瓶红酒,我烟火一闪一闪,烟雾一圈一圈…… “泥巴哥,我真是太冲动,太大胆了,火车到站,我心里慌了,我不知该怎么办?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呀! 之前,我隐约听到传闻,广东是沿海,广州是大城市,我只想躲得远远的。 可是,这地方我举目无亲,一个熟人也没有。可怕的是我竟然听不懂这里的人讲话。 我该怎么办啊!” 听山茶花这么说,我的心咯噔一下,内心里暗暗地为她的处境捏一把冷汗,我想,如果是我,我心里也一定会慌,一定会怕。 我好奇地听她继续说。 “泥巴哥,我下了火车,背着一个大布包,分不清东西南北,随着行人蹒跚着漫无目的地走。 我边走边东张西望,期待听到一声熟悉的乡音,希望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我甚至幻想着看到你,与你携手在大街上多好啊! 可是,可是我越走越迷茫,越走越失落。天色渐渐黯淡,肚子咕咕得叫。 在路边小食摊我买碗面吃,好心的老板娘看我是外地人,她替我介绍了住处,一处小小的旅馆,一间小小的房间,我躺下就睡,一睡就入梦。 梦境里,几个乡村伙伴在碧绿的山林里跑来跑去,欢声笑语,山沟的溪流哗啦啦地响,山崖上一蓬一蓬的红山茶花朵朵艳丽。 泥巴哥拉着我的手采摘一朵又一朵的山茶花,你把美丽的花插在我头上,放在我怀里,很快,我全身都是鲜花。 宛然间,我变成一朵鲜红的山茶花。 突然间,乌云密布,暴雨倾盆,我吓得大哭,我紧紧抓住泥巴哥的手,紧紧拥抱着泥巴哥。 梦境一幻,时而是一只只恶狼立在我们眼前,恶狼眼里射出绿阴阴的凶光,呈现狰狞恐怖。 时而,是漫山遍野的灌木林上全是红红绿绿的毛毛虫,毛毛虫不停地蠕动,发出嘶嘶的声音向我们爬来,我们的身上全是毛毛虫,浑身冒出大疱,浑身奇痒。 时而,是龙树村里的万年青树化作蝗虫的世界,我与泥巴哥化作两只毛毛虫相缠相绕。 我骇然惊叫,一下惊醒,睁开眼睛,是黯淡无光的陌生之处。 我好怕好怕,泪水止不住地流,嘤嘤地哭泣。” 我不忍心她再说下去,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抹去她的泪水。 但我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们无力地半躺在地上,相互凝望。 “转眼间,我在小旅馆住了几个星期,眼看身上的钱没有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无亲无故,一无所长,又没文化,这里是大城市,我只会乡下活计,只会耕田种地,只有一身力气。” 她幽幽地说。 我不由地再次凝视她,既为她的处境忧虑,又为她的勇气赞叹,我更想知道她后来怎么办? 我心中黯然地想: 傻姑娘,你何必跑那么远,你那么好看,没有遇上色鬼,没有碰上人贩子,算你走运了。 山茶花又叹一声冷气,有气无力地说: “一天下午,我又到路边小摊吃面条,吃好后,我一直没走,只是坐在那里不停地叹冷气、发呆。 老板娘,她算是我到广东认识的第一个熟人了,她见我发愁,已经猜出我的困境。 她说: “小妹子,看你有难处, 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你。” 然后,她坐在我身旁,显得很关心。 我禁不住泪流满面,是老板娘善良的话语让我泪盈,还是处境的悲凄让我潸然泪下? 见我止不住地流眼泪,又语不成声,老板娘拉住我的手,揩去我的泪水,她轻声说: “妹子,别哭了,别难过。 如果你愿意, 先来这里帮忙吧, 我们帮你。” 我睁开泪眼,看老板娘与她丈夫很关心地看着我,看他们夫妻很和善的面容,我点着头,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广州,是当代中国最繁荣的新兴大城市之一,改革开放初期,这里迅速发展,四面八方的人潮水般涌来,这个城市充满活力,繁荣兴旺。 在城中村的结合处,有一处小小的面食摊点,我们可悲可怜的主角—— 山茶花,她正在这里给客人端盘倒水,忙忙碌碌…… 她这段经历,让她欢悦,让她铭记,同时,此时在她的脑海里一一呈现。 现在,山茶花对多年前的这段情景还历历在目,仿佛她经历的一切就呈现在眼前。 每一段历程,都刻骨铭心,每一次经历,都难以忘怀,每一个生命中的相遇,都烙下深刻的印记。 此时此刻,山茶花正沉浸在往事的追忆中,她的脑海里,往事像影视剧一样一幕一幕地浮现。 此刻,她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脸上的表情也不那么凄凄戚戚了。 她以平静的语调说: “泥巴哥,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到面摊点做事了,说真的,这些工作对我来说是小事一件,很容易,没有几天,我就做的得心应手。 老板娘两口子对我很和气,很关心,他们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笑得灿烂。” 听她这么说,我紧绷的脸也松弛了,忧虑紧揪的心也平缓了许多。 她轻叹一声,又接着说: “不知为什么,到这里来的食客一天比一天多,有的客人吃完还不走,总是找话跟我说。 当他们知道我是云南人,就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知道他们调侃我,寻开心,我也干脆使他们开心。 那些人总是问我: “你们云南人是不是出门骑大象,大烟摆着卖,彝族人身上都背着枪,手里拿着长刀? 看你长得这么漂亮,跟五朵金花一个村庄的吧,还是与阿诗玛是一个寨子……” 哈哈哈,尽是些奇怪的话。” “哈哈哈!” 见杜鹃花笑了,我也笑了。 我与山茶花互诉衷肠许久,她不是愁眉苦脸,就是泪流满面,放声哀哭,弄的我也陪她流泪哀嚎。 现在,总算看见她露出笑脸,听到她发出笑声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更美,更可爱了! 我不由地转变了情绪,诙谐地对她说: “山茶花妹妹,你会耍耍他们吗?” 我坏坏地看着她,像少年时捉弄她的样子,想惹的她又哭又笑。 她听我这么问,看我又是少年时的神情,她一下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说: “泥巴,你猜猜, 我怎么耍他们的? 我夸大其词, 乱说一通: 哇接(我的)家乡,山上全是狼,全是虎,小孩出门骑大象,小伙子出门骑老虎,老年人嘛,坐在大蟒蛇上爬走。 还有,哇接(我们)家乡有十八怪,怪人多,怪事多,山上栽大烟,田里栽烤烟,男人吸大烟,女人吸水烟桶…… 客人们被我说得乐了,半信半疑。 其实,我知道他们中许多人没到过云南,云南人到这里的人就更少,至今,我一句乡音也没听到,这些客人跟我寻开心而已。” 山茶花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微笑与惬意。 她接着说: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在小食摊做工已经有几个月了,客人总是越来越多,络绎不绝,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 老板娘笑眯眯地说: “山茶花,你真是我们的福星,自你来了,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好,客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大都是奔你来的,你是这里少见的云南人,又长得如此好看。 哈哈哈! 看来,我们要给你加工资了。” 第二天,老板娘竟然送我一套我们云南的彝族服装,她要我穿上。 其实,我穿着彝族服装觉得很别扭的,可是,可是看我的人更多了,还争着来搭理我。” 山茶花边欢悦的说,边显出神气得样子。 我不由地暗想,山茶花的好日子似乎要来了,我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祷: “但愿,但愿, 观世音保佑她! 保佑她!” 可是,可是她说着说着,她的表情一下又严肃起来,心情也似乎沉重起来。 我猜想,可能,她又发生什么不妙的事了。 山茶花低沉地接着说: “突然一天, 一大早的,小食摊来了几个男女,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不一般, 那穿着,那气派, 不是很有钱的人,就是很有地位的人。 这伙人一到, 一双双锐利的眼睛全投向我。 我一下心中紧张,暗自猜测, 是不是黄似仁家派来的人—— 来抓我, 是不是坏人……” 听到这里,我的心又不由地紧揪起来。 她又稍加思索地叙述说: “老板娘看到这伙特别的客人,她上前去向他们打招呼,问他们吃点什么, 他们却漫不经心地微微点头,淡淡地说: “随便来点,一人一份。” 随即,这一伙人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可是,我顿时感觉那些眼神,目光全投向我,好像紧紧地盯着我看。 我有点心慌了。 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又出色的女人,她竟然拿起相机对我一闪一闪,咔嚓咔嚓地照,然后,给我一个笑脸。 我的心落了,看他们不像坏人,不像黄似仁家叫来的人。 我又猜想: 他们是不是云南人见得少,还是欣赏我身上这套民族服装?” 听山茶花这么说,我紧张的心又落下,我也暗自猜测,这些人不是电视台的记者,就是电影公司的摄影师吧? 他们不会是看上山茶花,想要招她做演员吧? 我暗暗欢喜,山茶花妹妹要做明星了, 难怪难怪,看她现在很有钱呢! 可是,我看山茶花的表情,她似乎没遇上什么好事。 我又疑惑地看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她幽幽地说: “此后几天,这伙人他们天天来,一来就是几个时辰。 渐渐的,他们与我交谈,问我这样那样的问题,特别是我的家事,我的经历。 难怪,老板娘悄悄跟我说: “他们中肯定有人看上你了。” 呵呵,吓着我了!” “是吗? 这么隆重! 不会是大人物的儿子又来选妃子吧? 山茶花妹妹,你要成名人了吧!” 我又借机调侃她,想让她笑。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人的运程际遇,谁能意料? 随即,山茶花快乐的表情,一下又愁云密布。 她轻声说: “泥巴哥,你好可怜啊!” 我一听她说,又诧异了, 怎么说她的事,又扯上我呢? 我不由地注视她,让她快说。 “泥巴哥,我刚好过一点,就收到你母亲,你母亲托人写给我的回信,她说你杀死人了,要坐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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