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玉荥倒是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难道李道友不会看吗?弥天罗公司失控,导致“赐福”扩散至整个云沙岛,一切都开始了。”
李青霄道:“我想知道弥天罗公司为什么会失控?是因为你派人刺杀了姚渤?”
“你太高看我了。”陈玉荥说道,“弥天罗公司之前在这里安排了一位六境的高手坐镇,我们整个道观加起来也奈何不得此人,只是旧港宣慰司爆发大战,此人连同大部分护卫都被调走,只剩下姚渤一个文弱书生,这才给了我可乘之机。”
李青霄道:“如此说来,弥天罗公司的失控也与旧港宣慰司一战有关?”
“正是。”大概在陈玉荥看来,旧港宣慰司一战的动静太大,李青霄没道理不知道,可他万万不会想到,李青霄其实是二十年后的人,一代人的时间足够掩盖太多事情,李青霄还真就不知道旧港宣慰司一战的始末。
陈玉荥没有解释旧港宣慰司一战,接着说道:“正常情况下,天外异客的“赐福”完全随机,没有规律可言,就是路边的一条狗也有可能得到“赐福”,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不过自从那烂陀寺开发出收集、储存、运输“赐福”的技术后,各路长生派就陆续开始一种试验——将“赐福”灌注到特定的“样本”之中,一方面是为了制造出后天的天魔裔,另一方面也是根据不同的“样本”比对,以期从中找出长生的规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承受“赐福”获得长生。
“弥天罗公司往云沙岛的“磨坊”运送了大量“赐福”和“样本”,用那烂陀寺的技术进行储存,使其处于沉睡状态。
“结果旧港宣慰司大战爆发了,天外异客降临,我不清楚旧港宣慰司最后打成什么结果,可我知道此战的余波也扩散到了云沙岛,天外异客不仅降下了“赐福”,还唤醒了储存的“赐福”,在正宗的天魔气息面前,那烂陀寺的技术失效了,所以一切都失控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公司的护卫队还不在。
“半个公司的人患上了石化症,另外半个公司的人直接死了,因为信仰反噬,一口怨气不散,再加上天魔气息的放大效果,起尸变成了弱郎。姚渤这老小子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另有手段,反正安然无恙,自己躲在首席区,守着“黄巾力士”,向我求援。
“那条直通道观古井的密道是我和姚渤合伙修建的,可姚渤这个废物,因为“黄巾力士”的储存神力供应不足,不能支撑长久作战,竟然不敢从首席区前往仓库区的密道,说是途中有高等弱郎游荡,非要我派人接应他。
“其实早在姚渤联系我之前,我就知道局面失控了,已经通知我埋在“磨坊”里的暗子,破坏“磨坊”的蒸汽供应,为后续计划早做准备。在姚渤联系我之后,我派出了刘五,就是道观里的黑衣人中队长,通过密道潜入了“磨坊”,名义上是接应姚渤,实际上是杀掉姚渤这个最大的知情人,进行彻底灭口。
“刘五到了之后,姚渤不觉有异,打开首席区的门户,解除“黄巾力士”对刘五的警戒,把刘五放了进去。我事前专门嘱咐刘五,不要用兵刃火器,要用毒,刘五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杀掉了姚渤,因为姚渤解除了“黄巾力士”针对刘五的警戒,刘五又畅通无阻地从首席区出来,破坏其他通道入口,彻底封死了“磨坊”。
“可我有两个没想到,第一个没想到,我和道观里的人也感染了石化症,第二个没想到,姚渤说的是真的,“磨坊”里真有高等弱郎。石化症还好说,只要有“心蕴”,就能抑制,可那个高等弱郎不仅杀了刘五,也断绝了我去“磨坊”拿“心蕴”的路。
“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罹患石化症之后,有人发病很快,有人发病很慢,早发病之人就成了晚发病之人的希望,我们靠着这点“心蕴”苦苦支撑了两年。幸好,需要用“心蕴”的人一天比一天少,变成“心蕴”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到最后,还剩下我和两个守门的,也就是死在你手里的那两个。
“在此期间,我把道观里的道士们派了出去,让他们乘船出海去狮子城求援,结果两年过去了,他们再也没回来过。还有南婆罗洲道府的援兵、过往的船只、弥天罗公司的人,也都不见踪影,再也没有踏足过云沙岛,好似整个世界都把我们遗忘了。
“直到两年后,你出现了,打着北辰堂的旗号孤身一人来到此地,要调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姚渤守着“黄巾力士”不敢去仓库区,你仅凭一把“丙午真武荡魔”就扫平了整个“磨坊”,我终于能进到“磨坊”,拿到“心蕴”。不过李道友,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李青霄道:“既然陈道友帮我解惑,那我也不瞒陈道友。事实上,云沙岛已经彻底与世隔绝,甚至不在人间。而且现在也不是两年后,而是二十年后。”
北落师门的规矩很宽松,没有失败被抹杀,也没有不能透露关键信息,只要完成任务就行,反而是陈玉荥的一番事后翻盘,帮助李青霄把任务评级从“初步查清”提升到了“彻底查清”,李青霄还真得谢谢陈玉荥。
陈玉荥听到这话,终于怔住了。
过了许久,他才艰难问道:“什、什么意思?”
李青霄道:“那我不妨把话说得明白点,你们心心念念的天外异客把云沙岛吞掉了,这里已经不是人间。天外不过两年,人间已过二十年。你苦心孤诣地杀人灭口,早就没什么意义了,因为你永远不能离开云沙岛,这些“心蕴”就是你最后的食粮,用完就没了,你就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得证“长生不朽”吧。”
陈玉荥先是绝望,然后猛地意识到一点:“可你还是来到了云沙岛,你一定有离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