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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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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零章 逼我出绝招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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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监交代完了,便让店家将最上等的皮草来二十张。 “多少?”店家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有就算了。”宋太监作势要走。 “别别,有的有的。”店家赶紧拦住他,兴奋地叫伙计把镇店之宝都扛出来,给财神爷过目。 宋太监虽然出手阔绰,但也极挑剔,便坐在明亮处一张张地选开了。 “大哥慢慢挑,我俩先回了。”苏有才便告辞道。 “兄弟慢走,随时联系。”宋太监起身相送道:“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 “一定一定。”苏有才与他握手告别,借着袖子的掩护,顺道将一张会票送到了宋太监手里。 宋太监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并没有推辞。 待到叔侄俩离开,宋太监坐回位子上呷一口茶水,自然而然地看向掌心,是一张五百两的见票即付,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 半个时辰后,宋太监挑罢皮草。 “会账。” 店家一阵噼里啪啦,咽口唾沫试探道:“客官,一共是四百二十五两,你看是小的给你老抹个零,还是再搭一张?” “嘛都不用,你给咱开张八百两的收据即可。”宋太监便搁下茶盏道。 “明白!”店家脆生生应一句。这种情况他见多了,自凡给达官贵人府上进货的,就没有不赚差价的。 ~~ 叔侄俩离了大栅栏儿,苏有才便道:“盈之你先回客栈吧,二叔又要去那种地方了。” “二叔,你所谓"那种地方",是不是去见张公公?”苏满这回却不上当了。 “啊,你都知道了?”苏有才讪讪一笑,脚步不停。 “你跟小叔说话我都听到了。”苏满快步跟上,眼神执拗。“我跟你一起去。” 苏有才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妥。你是新科举人,登门拜访大宦官,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我没有那种迂腐洁癖,只要能帮到秋哥儿,狗洞我也钻。”苏满语气坚定,没有半分退让。 “唉,好吧。”苏有才拍了拍苏满的肩膀,终究没再劝阻。 叔侄便备了份礼物,持帖前往张公公所住的煤厂胡同。 ~~ 煤厂胡同。 张府门前冷冷清清。 张永坐在厅中,看着干儿干孙们帮自己收拾打包。 “李勇那个狗东西,看着干爹要倒,就想跳船!”干儿子们一边干活,一边愤愤骂道: “这头蠢驴咋就不明白,刘瑾手底下那么多两眼冒绿光的货,就等着吃咱们的肉,喝咱们的血呢!干爹一走,一样把他活剥了。” “行了别骂了,小勇那个位置有他的难处,换了你们也一样不能感情用事。”张永却不让他们骂下去,嘱咐道: “咱家走后该跪舔刘瑾就跪舔,该出卖咱家就出卖,一定要拼命保全自己。记住咯,只有留下来才有希望。将来说不定哪天就翻身了,到时候干爹还有一帮兄弟子侄,不就又有指望了?” “哎,干爹,我们记住了……”太监们难过点头,不少人还抽泣起来。 一是担忧自己的命运,二是张永为人真不错,对这帮徒子徒孙也都很照顾。尤其是跟拟人的刘瑾一对比,简直就是阉割版的圣人。 “值钱的东西全都留下,你们用钱的地方多,自己分一分吧。”张永又叹了口气道:“干爹平日里管你们太严,没让你们捞多少油水,就算是补偿你们一下吧。” “干爹……”张胜张林张友张忠等干儿,愈发哭成了一片。 正愁云惨淡间,守门的小火者吕方进来,持一封书信禀报道:“干爷,外头有两个人拿这封信求见。” “这都啥时候了还添乱,让他们滚蛋。”众太监鼓噪道。 “谁的信?”张永问道。 “哟,是老叔的。”张林接过来一看封皮,赶紧撕开信皮递了过去。 张永抽出信瓤展开一看,道:“请他们前厅奉茶。” “干爹,这俩人还挺重要吗?”张忠刚把茶具都用草纸收起来。 “那倒不是。”张永淡淡道:“你们老叔收了人家钱,咱得给他接待到位,得让人家的银子听个响。” “干爹就是局气。”太监们由衷赞叹道。 ~~ 前厅中。 苏有才叔侄坐在仅剩的两把椅子上,打量着雪洞般的房间。 “这是要搬家啊……”苏有才小声道。 “没错。”门帘挑开,张永一身半旧的蓝绸棉直裰走进来,接着苏有才的话茬道:“咱家已经被任命为孝陵神宫监掌印太监,马上就要去南京了。” “拜见张公公。”苏有才和苏满忙起身相迎,有才兄心说我儿怎么这么倒霉啊?怎么处处出幺蛾子? “韦兴的信咱家已经看了,他的面子我不能不给,所以必须见见你们。”张永都没地儿坐了,背手立在两人面前,苦涩一笑道:“但也只能跟你们见见而已。实不相瞒,咱家已被刘瑾逐出宫廷,连宫门都踏不进去了,你们的事情咱家实在无能为力了。” 张公公站着,叔侄俩也不好再坐下。苏满却毫不气馁,沉声问道: “学生斗胆请问张公公,你见到皇上就能翻盘吗?” “当然。”张永颔首,颇为骄傲道:“咱家身为御用监太监,掌乾清宫事,提督三千营、神机营及十二团营,兼提督尚膳、尚衣、司设、内官诸监,整容、礼仪、甜食各房,外加豹房、浣衣局、混堂司与南海子……这些都是皇上交给我的差事。” “公公,真是精力过人啊!”叔侄俩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天选牛马?这么多活能干得过来吗? “还好吧。”张永却淡淡笑道:“虽职事繁杂,幸得手下儿孙们尽心效力,咱家方能从容料理,诸事供应无不充裕。皇上因此愈发信任咱家,内外诸人也敬服咱家的德性,倒无甚闲话。” “原来如此。”叔侄俩恍然,这不就是没有总管之名的大内总管吗? “刘瑾管宫外的事情,咱家管宫内的事情。大家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张永面色沉了下来: “偏偏刘瑾那厮日渐权欲熏心,见咱家权重,便觉得我威胁到他,于是伙同魏彬高凤几个,整日在皇上身边进谗言,说我假正经,整天在背后责怪他们引导皇上游乐,进献各种稀奇玩意,带坏了皇上。” 张永苦着脸道:“我确实逢迎的比较少,有时也会忍不住劝皇上几句,不能光顾着玩儿,管管国家吧。所以皇上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渐渐开始疏远我。” 叔侄俩不禁暗叹,想让皇帝亲贤远佞果然难啊。说几句逆耳忠言,都会被嫌弃。 “见时机成熟,刘瑾就跟皇上说,南京守备太监来报,说这些年孝陵管理乱七八糟,长此以往,恐太祖震怒,社稷难安。但旁人皆不堪任,唯有我能前去整顿。” “而且刘瑾那厮太过奸诈,他每次奏事,总拣着皇上正玩到兴头上的时候。皇上心烦,便挥手赶他说:"要你作甚?走开别烦朕。"他便转身就说皇上已然准了他的奏请。”张永叹气道: “然后便火速下旨,命我立即前往南京,同时严令各处宫门禁止我进宫,防止皇上见了我又改主意。还警告所有近侍,谁敢管闲事,就是与他为敌。” 说着张永又郁闷一叹道:“结果等我得到消息,就已经进不去宫门了。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能认栽去上任了。” 叔侄俩对视一眼,而后齐声对张永道:“张公公放心,我们有法子,让你重新见到皇上!” “呵,二位说笑了。”张永嗤笑一声,自是一点不信。“你们可能都不知道,除了近侍之外,见皇上一面有多难——除非皇上想见你了,否则哪怕太后和阁部大臣,也休想见到皇上。” 说着不知第几回叹气道:“而且皇上今天还生了场大气,恐怕就是天塌下来,一两个月内也甭想再一睹圣颜了。” “公公,我叔侄二人从四千里外赶来,绝不是为了说大话的!”苏满上前半步,抱拳执着道:“你老只需跟我们走一趟,自然就能相信我们了!” “是啊公公,我们的住处离这儿不远,来回用不了半个时辰!”苏有才也抱拳苦劝道:“公公你也不想去南京吧?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公公盯着二人坚定的眼神,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点头道: “也罢,横竖也是闲着,便随你们去看看。” ~~ 顿饭功夫后,马车在一处偏僻的民居停下。 叔侄俩跳下马车,敲开了院门。 开门的居然是苏有马。 “来了?” “嗯。”苏有才点点头,对跟在后头下车的张永道:“公公里面请。” “好。”张永点点头,被苏家人神神秘秘的做派吊足了胃口。 “咱家倒要看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说着走进院中,跟着苏有马来到堂屋门口。 苏有马掀开帘子,屋里头暖烘烘的,除了苏有金之外还有一活物。 张公公定睛一看,眼珠子瞬间瞪出眼眶,脸上的阴霾顷刻间一扫而空! “怎么样公公?”苏有才站在他身边,笑吟吟地问道:“凭这样宝贝,能不能见到皇上?” “能,太能了!”张永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抓住苏有才的胳膊,激动的声音发颤道: “苏兄弟,你真是咱家的再生父母!令公子的事儿你放心,包在咱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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