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脑子里嗡嗡作响。
反反复复回荡着“小丑”刚刚强行播放的最后一幕。
风亦然？
那个在剧本里舍命相救，又强又潇洒，还背负着“故人影子”痴情风大哥？
他怎么可能是那种工于心计、把妍小夕当“垫脚石”的阴谋家？
可那冰冷扭曲的真面目，却又该死地解释了他身上所有的违和感…...
“若不以身入局，又怎能获得她全部的信任？”
这句话像一滴浓墨滴入清水，瞬间污染了她所有关于《风华录》的美好回忆。
那份因为被他舍命相救而产生的感动，那份因为他“痴情人设”而生出的同情与赞叹……
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想起自己发给真理姐的那份剧本反馈；想起自己是怎么夸他“又帅又强又痴情”；想起自己犯花痴发地那句：
“我超喜欢！(✧◡✧)”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当众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甚至在脑海里回放了一下风亦然的表演。
那份舍命相救的决绝，那份提起“故人”时的认真与执着……
天啊，那副演技简直毫无破绽。
“噗嗤”
苏晓晓都被气笑了。
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简直就像某个漫画里藏到最后的大反派。
就差摘掉眼镜、手搞个发胶头，最后再来一句。
“吾等前方，绝无敌手！”。
牛！这伪装水平太牛了，完全不像演的。
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她刚开始并不相信“小丑”播放的那些画面是真的。
可偏偏是今天，基本不联系的小张发来了那一长串信息。
那种没来由的殷勤和邀约，怎么可能会是巧合？
现实与“监控”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由不得她不信！
脑海中浮现出今天在食堂，小张那副老实巴交、甚至有些紧张的样子。
虽然不熟，但也隐约记得当年是同期入职的实习生。
平时是个连团建都不怎么说话的人。
自己对他的印象其实还不错。
觉得是个务实靠谱的人。
可这家伙……
竟然在背后用那种语气和别的同事打赌。
还、还一边对着她的照片说着那些下流不堪的话，一边做那种恶心的事……
变态......
想到那个监控画面，她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被戏耍的羞恼、被窥伺的恶心、被背叛的愤怒。
最终被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彻底点燃，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她一把抓起旁边的龙猫抱枕，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我靠！”
可那软绵绵的触感根本无法宣泄她万分之一的怒火。
那一下“噗”的闷响，仿佛在嘲笑她的无力。
“骗子！全TM是骗子！”
她把龙猫抱枕放在沙发上，开始用小拳头左右开弓，雨点般疯狂地捶打起来。
“一个个都演得那么真！”
她越打越气，越气越打，把所有的委屈和羞恼都发泄在了这个可怜的抱枕上。
直到捶得手腕都酸了，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低头一看，那只龙猫已经被她捶得“面目全非”。
它歪着嘴巴，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肚子里的棉花都快被她打成了一团。
“……”
苏晓晓的动作僵住了。
唉……算了。
她终究是没下得去手，泄气地松开了手。
可一抬头，又看到了书桌上摆着的那个《海贼》里“红鼻子船长”Q版手办正咧着大嘴，摆出一个夸张的嘲笑姿势。
这是她上大学时省吃俭用好几个月才买下的宝贝。
那时候的她才19岁，中二地幻想自己是天选之女……
“看什么看！连你也笑我？！”
她抓起手办，举过头顶就想往地上砸。
可刚举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唉……算了算了。
这个很贵的。
她终究是没下得去手，又泄气地把手办“砰”的一声墩回桌上，背过身去。
砸又舍不得砸，骂又没人听。
苏晓晓感觉自己憋屈得快要爆炸了
可她其实真的很少生气，此刻心中怒火到达极点，也只知道用这种最幼稚的方式发泄。
她弓起背，握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几乎没响的嘶吼。
就像一只“无能狂怒”的土拨鼠。
“啊啊啊啊啊——！”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先是周逸那场冰冷的剖析，把她当成什么“变量”、“谜题”来研究。
再到小张那令人作呕的“暗恋”，让她又怒又怕。
现在又发现这个风亦然，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把她当做达成某种“秘密目的”的垫脚石！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欺骗！
她本就委屈的心情此刻终于被怒火彻底点燃！
就在她抓狂之际，那本已暗淡的手机屏幕竟又一次亮了起来！
屏幕上，戴着半哭半笑小丑面具的主持人歪着头“看”着她。
（咯咯咯……很好，很好……保持住这种情绪……这怨恨，这愤怒……太美味了！）
一道道文字如同舞台的提词，缓缓浮现：
【咯咯咯……没错！就是这种情绪！保持住，我的"女主角"！】
【看吧，男人就是这样。】
【那个叫周逸的，满口逻辑，不过是把你当成有趣的"变量"来研究。】
【那个叫风亦然的，假装深情，不过是把你当作他达成"秘密目的"的垫脚石罢了。】
【还有这个小张，说是暗恋？咯咯……那不过是男人最廉价的欲望，一场为了"面子"和"情欲"的下流赌注罢了！】
这些话，句句诛心。苏晓晓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你看，他们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就连那个沈术……】
“沈术？”
看到这个名字，苏晓晓一怔，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不可能！沈术绝对不会抱着目的接近我！”
滔天的怒火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想起了《风华录》里那只毫不犹豫握住剑刃的手，想起了那个永远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无论是谁想伤害她
只要有沈术在，就一定会保护她。
这份认知是如此笃定。
（糟糕！愤怒……愤怒减少了！得赶紧弥补！）
【哦？是吗？】
【你真的觉得，他就那么的单纯？我跟你说，其实......】
就在那蛊惑般的话语即将再次浮现的瞬间，苏晓晓的心口处那枚伪装印记突然亮了一下。
我去！
忘了这家伙不能提~
【……算了，无趣。】
屏幕上的文字消失，手机“啪”地一下，又暗了下去。
苏晓晓回过神来，她看着那块漆黑的屏幕，之前的种种极端情绪……全都在这一刻化为了冰冷的警惕。
她坐直身体，凝视着自己的手机，一字一句地说道：
“别再蛊惑我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手机里，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她想起了公司，想起了沈术和真理姐，强行给自己壮胆。
屏幕上的小丑主持人，看着她这副色厉内荏的放狠话模样，并没有再打出任何文字。
“咯……咯咯咯……”
清脆而又诡异的笑声，突然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
那笑声带着穿透力，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回荡。
紧接着，屏幕上的小丑主持人缓缓抬起手摘下了那张半哭半笑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与苏晓晓一模一样的脸。
不，不完全一样。
那张脸上画着夸张的黑色烟熏眼影，和那代表小丑的，黑白分明的菱形眼圈。
屏幕里的“自己”，面无表情地与苏晓晓对视着。
就在苏晓晓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忍不住想凑近一点的瞬间。
“她”的嘴角突然毫无征兆地咧开，露出了一个夸张到极致的诡异嘲弄笑容！
啊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