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几人都醒过来。
一个一个咳嗽着，或从嘴里吐出小瓶，或吐出带血的器具，看来是从仙界带回不少助力。
一个一个，都颇为兴奋。
李淮阴硬生生从嘴里抠出一个木罗盘，险些撕裂嘴角，但还是满脸喜色，从桌上取纸巾，去擦干净木罗盘表面的口水和胃液。
“好，大家都说说吧，都从家族带回了什么。”
却见陈斜抬手，让正欲说话的麦大朵先往后稍。
他撩开自己的头发，露出额头一枚冰眼。
“我带回来的，是一颗八品御史巡察录事的眼睛。
“从今之后，调查小组全部工作，都必须经我过目，再向仙界汇报。
“凡是我不知情的、我未过目的……一律视为自作主张，一律视为有猫腻在其中，我不会承认对应的真实性，并不会承担对应的任何责任。”
会议室里，众人面面相觑，都颇觉恶心。
这个陈斜，不出力也就罢了，怎么还净添绊子？
麦大朵瞪了一眼陈斜，喉头哽动，把喉咙里的东西又咽了回去。
……
哗啦啦啦……
清晨的雨落在黑色巨云的保护壳。
黑云表面，武云和十几只貂围坐在餐桌旁边，正吃着油条，喝着豆浆。
貂糊糊一边舔掉嘴角的豆浆沫，一边扫视餐桌，很是得意。
豆浆机是它从网上买来的！
油条的做法是它从网上学来的！
今天第一次炸，做出来的油条就金黄酥脆，果然貂天生就会做饭，天生适合当官管后勤！
武云一边吃，一边打开手机，看自己的定位。
“一宿时间，我们追着灵气来源，跑到上京来了。
“这地方也有灵气？”
“嘤嘤嘤，嗷嗷嗷嗷！”
“嘤嘤嗷嗷嘤嘤！”
貂爪爪和貂牙牙连忙放下油条，向老板汇报。
就在目前这个地方，聚灵阵八个方向聚拢到的灵气量基本持平。
灵气源，就在这里！
武云“呼啦啦”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看手机地图。
“这是在……上京大学？
“这地方为啥有灵气？”
……
瓢泼大雨笼罩上京大学。
但校园里似乎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教学楼的灯已经亮起来，打着雨伞、穿着雨靴的学生们三五成群鱼贯而入，有的提着早餐，有的背着书包，准备上早课。
实验楼的灯光更是彻夜未息，楼道里有忙碌的教授们、博士们、硕士们，都脚步匆匆，忙忙碌碌。
“这座大学，没停课么？”
黑色巨云隐藏行迹，飞临学校上空，从宿舍楼飞到教学楼，又一路飞到实验楼。
十几只貂和老板一起站在黑云边缘往下看。
老板面露惊奇，它们也面露惊奇。
尽管它们也不懂，到底什么叫停课。
“灵气的来源，就在这座实验楼。”
武云以肉眼就能看见，这座十几层高的实验楼，时而冒出一缕灵气，飘散到风雨中，又被黑色巨云的聚灵阵吸过来。
“好，让天机鼠进去看看。”
巨云悬停在实验楼侧畔。
天机鼠则隐匿行迹，从一楼大堂钻入，开始探查。
却见楼里大多是年轻的学生。
“你的晶体怎么样了？”
“答辩。”
“能准备开始答辩了？”
“我是说一坨答辩。”
……
“听说了么，非自然部的仙官们雄起了，最近在全国各地疯狂出击，抓了不少涉仙犯罪分子。”
“哈哈哈，牛啊。”
“怎么突然就雄起了？是哪方面实现了突破么？”
“咱也不知道。”
……
天机鼠沿着楼梯，一路往上爬。
逛完了一楼又逛完了二楼。
逛完了二楼又去到了三楼。
这是一座化学学院的实验楼，学生普遍穿着白大褂，有的脖子上挂着护目镜，有的身上穿着围裙。
有人在谈论学业和实验，也有人在谈论非自然部、仙官和世界局势。
“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黑云表面，武云和十几只貂坐在沙发上，看着镜中的天机鼠视角。
便如此，他们盯着天机鼠，看它一路往上爬，爬到实验楼第七层。
这一层空旷许多，但需要刷卡才能过门禁，摄像头也多起来，无死角盯住每一条楼道、每一个门口，甚至每一处窗户。
天机鼠找了半天，只找到些稀奇古怪的设备、堆满资料的书桌，找到挂在墙上严院士的个人介绍。
“严岑歌，化学院院士，1984年的人……才四十来岁啊？
“这么年轻就当上院士？
“擅长有机合成，以仿生剪切重组策略颠覆传统合成路径，曾大幅精简紫杉醇合成路径……全球首位攻克海洋环肽……
“擅长物理化学，创建"动态键轨道"理论，曾预言并验证碳碳键光致旋转，并登上自然杂志封面……”
这段讲解，武云和貂员工们看得一样迷糊。
什么海洋环肽、什么碳碳键光致旋转……都是第一次见到的新词。
但武云看懂了一点。
“这层楼，是这位严院士的实验室？”
天机鼠继续寻找。
不多时候，就听到骂声。
“……都说多少次了，文档一定要写好！一定要写好！
“文档是你们的工作态度，是搞科研的合作方式！
“你们看看，写成这个狗屎样子，别人怎么接手你们的工作？”
四十岁的院士，训人的声音格外洪亮！
实验室的门甚至微微颤抖！
但和灵气源，好像也没啥关系？
天机鼠凑到会议室墙根底下，找个通风的百叶窗，悄然钻进去！
小眼睛扫视全场，看到坐在会议桌一侧的严院士，正在满脸愤怒狂喷唾沫！
看到坐在会议桌另一侧的博士后、博士生们，一个个被训得灰头土脸！
看到会议桌上，一个又一个玻璃罐子摆成排、摞成堆、堆成小山，每一罐里都是浑浊的液体，赫然便是蕴含灵气的尸泪！
严院士的吼声还在继续。
“别太把你们那个狗屁仙官帽太当回事！
“从九品，司火童子，那叫官么？那就是烧火的！
“那群神仙懂科研么？
“他们懂多少定量分析？懂多少微观原理？懂多少物理化学？
“仙丹到最后，还不是用我们的办法炼出来的？
“我是大九品仙官，我脑袋里仙界的丹药知识比你们都多！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那些知识有一大半是不规范的，有一小半是不正确的，你可以说那就是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