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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掌控魏忠贤,先抄他一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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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藏富于寺、于己,就是不肯献富于国,那么便连死也一并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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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自严的话音早已散去,然其言语中所描绘的那一幅蓝图,却如同一座无形的巨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良久,御座上的年轻天子缓缓吸了一口气,胸膛有了一丝微不可见的起伏。 他那双幽深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扫过神情各异的臣子。 “毕卿之法,不啻于为我大明立一万世之基。”皇帝的声音响起,“昔日,我大明宝船下西洋,威加海内,然终究是无根之萍。今日,朕要做的便是为这无根之萍,铸造一方坚不可摧的沃土!” 朱由检站起身来缓缓踱步,明黄的龙袍在昏暗的殿中划出一道流动的光。 “何为世界?便是万国竞逐,大浪淘沙。我大明不能再做那岸边看客。能否跟上这风云变幻的脚步,能否在未来那片波涛诡谲的汪洋之上牢牢握住制海之权,高歌而进,此举,便是那开山第一斧,奠基第一石!”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群臣身上,如冷电般犀利:“此事干系国运兴衰,系于毫发。非儿戏。诸卿当刻骨铭记!” “臣等,遵旨!” 殿内所有人都躬身下拜,声浪汇聚,带着被这宏大图景所震慑的颤音。 皇帝重新坐定,抬了抬手,示意平身。 “此事,便以毕卿之方略为纲,刻不容缓,即刻去办。”他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工部、户部、兵部,凡涉此事之衙署,皆需全力以赴,若有掣肘推诿者,朕不吝手中之剑。” 众臣心中一凛。 皇帝的目光转向了温体仁,温体仁心头一跳,自人群中走出,躬身侍立。 “温卿。” “臣在。” “此事之要,在于宣谕。”皇帝的声音平淡无波,“朕要你动用一切可用之人,将此中好处,此中规矩传遍江南。朕不要高深之言,朕要最直白的话,要让每一个匠人,无论巧拙,无论老少,皆闻其详,皆知其利。 要让他们明白,入了这"官匠"体系便是一步登天,从此衣食无忧,子孙有望。要让他们知道,这是天子降下的浩荡皇恩!”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此事,朕给你一月之期。要做到江南城坊之内,妇孺皆知。要让那些熟练的工匠做梦都在念着此事,字字要入耳,句句要入心。可能办到?” 温体仁俯首更低,声音沙哑:“臣…领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他知道,这看似是宣谕恩德,实则是一场攻心之战。 皇帝要的不仅仅是工匠们的身体和技艺,更是他们的心,他们的魂,要将他们从原本的家族、乡党、行会中彻底剥离出来! 殿中你一言我一语,就各自职司所辖,再添枝叶,补充细节,不知不觉,竟已是半日过去。 “甚好。”最终,皇帝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都退下罢,各自去办差。” 群臣如蒙大赦,再次行礼,而后躬着身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文华殿。 殿门开启,外面黄昏的余晖如金粉般洒落进来,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很长。 日影西斜,自雕花窗格投入,将殿中蟠龙金柱染作一片橘红。 待众人散尽,已是薄暮冥冥,倦鸟归林之时。 皇帝并未留膳,他静静地坐在御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的扶手,整个大殿空旷而寂静,只剩下这单调的声响,与他沉稳的呼吸。 他在等。 不多时,殿外传来宦官尖细的通传声:“田尔耕、李若琏,觐见——” 随着通传,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步入殿中。 二人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 “臣,田尔耕。” “臣,李若琏。” “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谢陛下。” 二人起身,垂手侍立。 “事情,办得如何了?”皇帝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田尔耕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回陛下,南京左近,所有在册之寺庙、道观,共计七十二处,皆已清查一过。其间僧侣道人,凡无度牒、来历不明者,已悉数拿下,交由地方官府安置。有度牒者,亦尽数登记在册,严加看管。” 李若琏接口补充道:“陛下,后续之事,臣已着手安排。凡青壮僧道,可编入屯田之伍;老弱者则分发各地善堂。至于那些藏污纳垢、罪大恶极之辈,镇抚司已立案审讯,绝不姑息。” 皇帝“嗯”了一声,手指停下了敲击,他最关心的,不是那些人。 “收获呢?”皇帝终于问出了关键。 田尔耕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簿册,双手呈上:“陛下,此乃初步清查之总账。除此之外,另有实物。” 他话音刚落,便向殿外一挥手。 殿门外,一队队锦衣卫校尉,两人一组,抬着一口口沉甸甸的樟木大箱鱼贯而入。 箱子被整齐地码放在大殿中央。 “开箱。”田尔耕下令。 校尉们抽出腰刀,撬开箱盖,“嘎吱”之声不绝于耳,随着箱盖一个个被掀开,一片灿烂夺目的光华瞬间照亮了整座昏暗的大殿。 金! 满目皆是金! 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金锭、金条,一尊尊鎏金的佛像、器皿,被胡乱地堆在箱中,在殿顶宫灯的照耀下,反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 银! 漫山遍野的银! 更多的箱子里,装的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雪花银锭,银锭上还刻着铸造的戳记,在光线下闪烁着清冷而诱人的光泽。 除了金银,还有一摞摞厚重的册簿被单独呈了上来。 田尔耕指着那些册簿,声音中带着一丝快意:“陛下,这些便是那些官绅地主,与各大寺庙所签之诡寄文书。他们将自家田产,伪作寺庙所有,以此规避朝廷赋税。仅此一项,清查出的隐匿田亩,在南直隶一地,便不下两百万亩!” 他又指向另一堆册簿:“此乃那些大族豪绅"自首"时,一并交出的历年隐匿税银之秘账。其上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录着一笔笔见不得光之银钱往来。触目惊心!” 皇帝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 田尔耕深吸一口气,终于报出了那个惊人的数字: “陛下,此次清查寺观,并勒令官绅补缴亏空,粗略计之,所得田亩、金银,折算下来……不下,一千二百万两白银!” 一千二百万两! 这个数字一出,连李若琏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过去,大明一年的国库岁入刨去各种损耗真正能动用的也不过四五百两。 这南京周边一扫,竟是扫出了三年的国库收入! 朱由检真是麻木了,这一刻他心中没有喜悦,唯有冷笑。 真是朕的好臣子好勋贵!真是朕治下的好富户! 藏富于寺,藏富于己,就是不肯献富于国。 国库空虚,边镇缺饷,百姓流离,他们坐拥金山银山却视若无睹,甚至还在国家的肌体上,用这些寺庙道观做掩护,再挖下一块肉来。 崇祯啊崇祯! 朱由检在心中对着自己那悲惨的前身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 李自成兵临北京城下,国难当头,崇祯于朝堂之上哀求百官,涕泪横流,最后募得了多少? 二十万两?还是三十万两? 那些平日里满口忠君爱国的文臣,那些世受国恩的勋贵,一个个哭穷,一个个装死。 宁可把钱财埋进地里,也不愿拿出来保卫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 最后,城破了,国亡了,李自成用夹棍一夹,拷掠出的银子,是几千万两! 何其荒唐!何其讽刺! 大殿中的气氛因着这泼天的财富和皇帝的沉默,变得有些凝滞。 田尔耕察言观色,见皇帝神情莫测,便又开口禀报,将话题从钱财上引开。 “陛下,另有一事,臣需禀明。”他斟酌着词句,“据各地密探回报,自一体纳粮、重订商税以来,大明各处士绅、豪商,乃至一些地方官吏,虽明面上不敢言,然私下里怨气已然郁结于胸,恐有滔天之势。他们视此举为与民争利,视陛下……为厉行苛政。” 说到最后几个字,田尔耕的声音压得极低。 李若琏闻言心头也是一紧,这无异于说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已尽数被陛下推到了对立之处。 然而皇帝的反应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朱由检端起了御案上早已凉透的茶,轻轻吹了吹那并无热气的茶水,动作从容不迫。 “朕,知道。” 云淡风轻,仿佛田尔耕说的不是什么滔天怨气,而是无关紧要的邻里琐事。 田尔耕和李若琏都愣住了。 皇帝呷了一口冷茶,放下茶盏看着二人,嘴角那抹冷笑又深了几分。 “怨气?朕就是要他们有怨气!朕若是连这点怨气都压不住,还做什么天子?”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 “让他们反。朕倒想看看,他们能如何反?是笔杆子能杀人,还是银子能变成刀剑?” 朱由检掷地有声: “历来造反的都是种田的人,没听说商人能闹翻天!” “一群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只会躲在阴暗角落里算计蝇头小利的土财主罢了。他们唯一的倚仗便是手中那点见不得光的钱财,和自以为是的清名。如今朕断其财路,污其名声,他们便如断了脊梁的野狗,除了躲在暗处哀嚎几声,还能做什么?” 这番话,说得何等刻薄,何等不屑! 田尔耕垂首,眼角余光却瞥着那位年轻帝王云淡风轻的神情,心中亦是一阵冷笑。 也是,这些人,当真以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田尔耕这一年多来奉帝王之命抄家灭族,刀下亡魂不计其数。 锦衣卫的诏狱里关满了昔日不可一世的人物,他亲眼见过那些被抄没家产之人,临死前的咒骂与不甘。 可在他看来,这一年多所流之血,并无一滴是干净的。 刀锋过处,溅出的皆是黑血、污血、脓血! 这些所谓的士绅、勋贵、豪商,又有哪一个经得起查? 他们侵占的田亩,逼死的佃户,偷逃的税银,贩卖私盐、私茶所获的暴利……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他们死上十次。 陛下所为,乃是刮骨疗毒! 非如此,不足以救大明这百病缠身之沉疴。 这些人自以为藏得深,自以为法不责众,自以为能用那套虚伪的道德礼法来绑架皇帝。 他们错了。 他们错在,这一次坐在龙椅上的是一位根本不与他们讲规矩的皇帝! 想到这里,田尔耕心中那点对局势的担忧也烟消云散,他躬身,用无比坚定的语气回道: “陛下圣明!一群冢中枯骨,何足道哉。臣必将严密监视,若有妄动者,无需陛下旨意,臣便叫他……人头落地!” 最后四个字,杀气凛然。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坐下,目光落在那一箱箱的金银之上,久久不语。 黄昏的最后一丝光线也已从殿门外消失,殿宇深沉,唯有烛火摇曳。 夜,来了。 朱由检知道,用雷霆手段从这个腐朽的肌体上剜下的财富,必然会引来彻骨的怨毒与疯狂的反噬,前路注定遍布荆棘,步步凶险。 然而看着这满殿映着烛火的金光,他的眼神却平静如渊。 这是从旧的灰烬中为新的大明淘出的又一捧真金。 它将铸成刀剑,亦将铸成犁铧。 前路或许是刀山火海,但山的后面,海的尽头,已然能望见一片崭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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