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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掌控魏忠贤,先抄他一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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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道不远人,理在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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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王承恩迈着细碎而急促的步子,快步趋近,在皇帝身后三尺之地停住,躬身秉报道:“皇爷,魏公公,奉旨从松江府回京,已在坊外候旨。” 朱由检的目光并未从眼前那巨大的水泥搅拌池上移开,只是微微颔:“宣。” 片刻之后,在那巨大厂房的另一端入口处,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了。 他被一名引路的小太监搀扶着,许是长途跋涉,步履略显虚浮。 然而,当他的目光穿过数十步的距离,越过那些忙碌的工匠和冰冷的机械,最终牢牢锁定在那个身着靛蓝常服负手而立的挺拔背影上时,他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击中! “皇爷……” 魏忠贤口中发出一声梦呓般的低语,下一刻,他几乎是粗暴地一把甩开了引路小太监的搀扶。 只见魏忠贤完全不顾体面,踉跄着快步抢前了十余步,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去缩短那段君臣间的距离。 随即,在距离皇帝尚有数十步之遥的一片空地上,他毫不犹豫地撩起那件满是风霜的袍服,双膝重重跪地! “老奴魏忠贤,叩见皇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便如那离巢万里历经风霜的孤鸟,终于在生命的尽头,望见了那片生养它的旧林轮廓,所有疲惫,所有的感恩与忠诚尽数化在了这一跪一叩之中。 朱由检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伏在地上,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老宦官。 岁月似乎并未在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宦官身上留下太多仁慈,他比离京时更黑了,也更瘦了,背脊的线条在略显宽大的袍服下显得有些伶仃。 温体仁站在皇帝身后,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平淡,他亲自迈步上前,在魏忠贤前站定。 魏忠贤抬起头,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老泪纵横。 他不是装的。 在松江府的日子,魏忠贤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点石成金”。 按照皇帝的方略,仅仅是整合与革新松江府的纺织业,其预期在一年内能为皇帝内帑带来的纯利,便足以顶得上过去朝廷户部半年的税收! 这是何等恐怖的数字! 想他魏忠贤过去手段用尽,罗织罪名,抄家灭族,搞得天怒人怨,一年下来为内库所增与此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之光与日月之辉的差别! 一个是竭泽而渔,是刮骨吸髓,是与天下士绅为敌。 而另一个是开山辟路,是让万民受益的同时,将最大的利润纳入囊中。 高下立判!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一把被磨钝了的老刀,却不想在皇帝手中,被重新淬火,开辟出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战场。 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老奴……老奴不敢!”魏忠贤哽咽道。 朱由检却弯下腰,伸出双手,亲自将魏忠贤那枯瘦的手臂扶住,一股力量将他从地上稳稳托起。 “有功之臣,何罪之有?地上凉,起来说话。” 这个动作如同一股暖流,瞬间贯穿了魏忠贤的全身。 他浑身一颤,几乎又要跪下,却被皇帝有力地扶住。 “谢……谢皇爷!” 一旁的温体仁心中更是咯噔一下。 朱由检拉着魏忠贤,仿佛一对久别重逢的君臣,亲切地说道:“你来的正好,朕正缺一个总揽全局的掌舵人。” 他环视四周,指向那一片片已经初具规模的厂房,声音中充满了力量:“朕的皇家总商社,总领朕之内帑诸业,凡水泥、纺织、以及将来之一切兴业之举,皆归其管辖。这总商社社长之位现今空悬,便由你暂且兼任吧!” 魏忠贤整个人都懵了。 皇家总商社! 总领内帑诸业! 他激动得嘴唇哆嗦,半晌才迸出一句:“老奴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朕不要你粉身碎骨,朕要你给朕,给这大明开疆拓土!”朱由检拍了拍他的手背,随即指向水泥工坊,“此为水泥,其用,想必你在松江府已有体会。朕的旨意是,分厂一开,便要马力全开。一则为我大明修路、修桥、修河堤、固边墙,此为国之基石;二则,向民间出售,让富商巨贾,也能住上坚固楼阁,此为利之源泉。你执掌总商社,此事便是你首要之务。” 魏忠贤在松江府督造厂房,早已和之前只在深宫全不一样,脑子一转,立刻躬身道:“皇爷圣明!奴婢有几点浅见。其一,水泥之利,当行"官民二价"。官用之价,只记成本,为国之本;民用之价,当依其稀缺,十倍其利亦不为过! 其二,运输为王。当以京城为心,沿运河、长江布设分厂及货栈,以水路之便,运通天下,则运费可降十之八九! 其三,当设营造队,以皇家之名,承接大户之营造工程,卖水泥,亦卖技术,此一举两得之道也!” “好!”朱由检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一点就透!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魏忠贤在松江府的历练,让他脱胎换骨,从一个只知弄权的阉宦蜕变为一个初窥货殖大道的擘划者。 他眼中所见已非银两本身,而是那钱粮货物背后,周流不息利出百孔的门道与关节。 朱由检心中大慰,拉着魏忠贤的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水泥之事,你与宋爱卿商议着办。接下来,朕带你去看一个更为紧要的物事。此物一出,北地万民,今冬或可无冻馁之虞!”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无冻馁之虞? 这是何等夸张的言语! 自古以来,北方的冬天就是一道催命符。 每年冻死病死因取暖不当中毒而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便是圣人在世,怕是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 皇帝这是……又有何等神物问世? 一行人随着皇帝,行出数里。 只见前方又是一片巨大的厂区,其规模比之水泥坊竟不遑多让。 只是此处的景象更为奇特。 没有水泥坊那冲天的烟尘,却有无数巨大的棚屋,棚屋之下是一排排望不到头的木架。 架子上,整整齐齐码放着无数黑色的,带着孔洞的圆饼状物体,在阳光下泛着沉静的内敛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泥土与石炭混合的特殊气味。 无数的工人推着独轮车,在巨大的水泥搅拌池和一排排轰隆作响的奇特机械之间穿梭。 牛马被蒙着眼睛,拉动着巨大的石磨和搅拌杆,将黑色的煤粉与黄土、水混合成黏稠的煤泥。 而在那成排的机械前,壮硕的汉子们合力拉动巨大的杠杆,哐当一声巨响,伴随着机括的震动,便有一整板码得整整齐齐的黑色“蜂窝煤”被从器械下方顶出,由另一侧的妇人,少年们小心翼翼地搬上晾晒车。 整个工坊宛如一个巨大而精密的蚁巢,每个人各司其职,构成了一幅宏大而充满生机的画卷。 朱由检指着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对魏忠贤等人笑道,“如何?此地光景,比之水泥坊又是一番天地吧?” 魏忠贤眯起了他那双标志性的眼睛,如同狐狸一般仔细打量着这一切。 宋应星见状,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上前一步朗声介绍起来。 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启禀陛下,诸位大人!要知此物之妙,当先知今世之苦!” “现如今,我大明百姓,尤其是北地百姓,取暖做饭,主要依赖两种燃料。” “木炭此物,烟小火稳,乃是富贵人家、皇宫内院、高档酒楼之首选。 然其弊,致命矣! 一字记之,曰:贵!其价之高,寻常百姓,一年之积蓄,不足一冬之用!且为烧此炭,京畿左近,乃至太行、燕山之林木,已近砍伐殆尽! 放眼望去,童山濯濯,触目惊心!林木一失,水土随之流失,旱涝之灾,愈发酷烈。此非取暖,实乃饮鸩止渴,焚林而猎!” 宋应星说到此处痛心疾首,拳头紧握。 众人皆是默然。 他们身为朝廷高官,自然知道炭价飞涨,也知道京城周边山林的窘境。 这的确是悬在朝廷头上的利剑。 宋应星话锋一转,指向西山方向: “石炭!即原煤。京西门头沟,历代产煤,百姓亦知其可燃。然其弊,更甚于木炭! 燃烧不畅大块原煤,火苗时大时小,难以掌控。 其二,亦是其最恶之处——毒! 劣质石炭燃烧,浓烟滚滚,满室硫磺恶气。每年寒冬,京城内外,多少百姓人家,一睡不醒,阖家毙命于"中煤毒"之下!此非取暖,实乃与死神同眠,抱薪救火!” 他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尤其是魏忠贤,他出身市井,对这种民间的疾苦,有着比温体仁等人更深切的体会。 他知道宋应星所言,句句是实,字字是血! 就在众人心情沉重之际,宋应星猛地转身,指向那晾晒架上成千上万的黑色圆饼,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声音高亢如钟鸣: “然!天佑我大明,陛下圣智烛照,以格物之学,穷理尽性,化腐朽为神奇!经无数工匠一年之功,百般试验,终于在两月之前功成一体,得此神物——陛下命名,曰:煤球!” 他快步走到一架晾晒车旁,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块已经晾干的,上面有十几个通透孔洞的蜂窝煤,高高举起,如同举着一件稀世珍宝。 “诸位请看!此物之基,乃是往日被视为废物的煤末、煤粉!辅以遍地可得之黄土!其成本之廉,不及木炭之十一!其售价之低,可让京城最贫之户,亦能安度一冬!” “哗!” 此言一出,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成本不及木炭的十分之一? 魏忠贤的眼睛瞬间亮了,那里面闪烁的,是看到无尽金山的贪婪……不,是兴奋!他已经开始在脑中飞速计算这其中蕴含的恐怖利润! 然而,宋应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计算,瞬间提升到了另一个维度。 “此物之神,非在价廉!”宋应星的声音再次拔高,充满了自豪与骄傲,“而在其形!陛下亲笔所绘之图,上有孔洞,内外通透,如蜂之巢,故亦名"蜂窝煤"!此孔洞,乃是神来之笔!有此孔洞,则空气自如,燃烧充分!其火之猛,远胜石炭;其热之高,不输于木炭!更要紧者——” 他顿了一顿,目光扫过所有人震惊的面庞,一字一顿地说道: “其烟之小,其毒之微,比之劣质石炭,可降十倍,乃至数十倍!!” “这……这怎么可能?!”一位随行的工部官员失声叫道。 宋应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用崇拜的目光望向朱由检,然后才回过头来缓缓说道: “世间万物,理有固然。陛下曾言:"道不远人,理在器中"。所谓毒焰不过是其物之性未尽其用罢了。使其尽其性,则毒焰化为真火,恶气变为暖流。此非神迹,乃格物之功也!” 他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万丈豪情化为掷地有声的总结。 “昔日,臣以为水泥乃陛下不世之功。然今日方知,臣,浅薄了!” “若夫水泥者,以山石为料,以水火为工,外固江河,内安栋梁,是为重铸我大明之筋骨!其功在形,在固,在万世之基!” “然此蜂窝煤者,以地火为源,以匠心为引,上暖君王,下温黎庶,是为注入我大明之血脉!其功在气,在暖,在亿兆之生!” 这一次,是真的所有人都被震得头脑一片空白了! 魏忠贤呆呆地看着那块黑色的蜂含煤,他那颗在权谋和金钱中浸泡了一辈子的心,此刻竟被一种名为功德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利润? 银子? 这些东西在宋应星描绘的宏图伟业面前,似乎都变得渺小了。 他看到的是千家万户的窗纸后透出的温暖灯火;他听到的是无数个寒冷的冬夜里,孩童不再因为寒冷而哭泣的欢笑;他想到的是史书之上将会如何记载今日,记载这位年轻的皇帝! 温体仁亦是浑身剧震,他这位宦海老手这一次感到了真正的畏。 不是畏惧皇权,而是畏惧眼前这位皇帝所展现出的,可怕的凭空掏货的能力! 活人无数! 这四个字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即将发生的,可以预见的现实! 单此一物,其功德,足以比肩上古之神农、后稷! 朱由检看着众人震撼无言的模样,心中平静如水。 他缓缓走到那晾晒架前,伸手拿起一块蜂窝煤,掂了掂分量,然后目光投向西方的天际。 那里,残阳如血,将天边的云霞烧得一片火红。 朱由检用平静到极致的语调,仿佛在诉说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朕要的,非独万民之叩首,更是万家之炊烟。” “炊烟起,则民生安;民生安,则社稷定!” 说完,他转过身,将手中的那块蜂窝煤,亲手递到了魏忠贤的面前。 魏忠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颤抖着双手,如同接过传国玉玺一般郑重其事地将这块煤球捧在手中。 朱由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水泥,是朕给你的矛,让你为朕开疆拓土,攻城略地。” “而这煤球,是朕给你的盾。” “朕,把这天下人的冬天,交给你了。” 魏忠贤捧着那块沉甸甸的煤球,只觉得重逾泰山。 他双膝跪地,将煤球高高举过头顶,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声喊道: “老奴……领旨!” “老奴,定不负皇爷所托!!”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而这一切的背后,那个年轻的皇帝,只是静静地站着,衣袂在晚风中微微拂动。 他的目光,已经越过了眼前的工厂,越过了京城,投向了更北方的九边,投向了那片广袤而寒冷的土地。 这个冬天,大明,将不再那么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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