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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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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年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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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司马池便急匆匆到了府衙,与知府刘烨说了他昨天与宋煊的对话。 刘烨对宋煊的了解,也是从钱惟演复述神童晏殊的书信得知的。 宋煊是一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将来必成大器之类的。 反正夸一夸,又没有什么损失。 但是司马池与刘烨说完之后,他便陷入了沉思。 因为宋煊本就是出身农家。 他能有这番见识,足以说明曾经也是个神童,但是被家里人给耽误了,没有参加童子试。 走晏殊那条路子,否则早就在官场上历练一二了。 说不准小时候他还能陪着官家读书呢! “你家那小子怎么想的?” 见刘烨询问,司马池也颇为自得的摸着胡须道: “他是赞同宋十二的话的,因为犬子对于军事方面是一窍不通。” “哎,春秋里也是记载打仗之事,否则关云长如何爱读春秋呢?” 刘烨打趣了一句,司马池嘴角勾起,倒是没多说什么。 反正这种机会,宋煊判断是对的,若是能够抓住,对于刘烨这个河南府知府还是挺值得一试的。 就看他有没有这种勇气! 但是司马池显然是小看了刘烨,大宋官员的胆子还是足够多的。 于是知府刘烨随即点头道: “宋十二的判断,是可以试一试,总归对于商户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不仅能够提升税收,还能间接增加一点织工的工钱,是好事啊!” 因为电光火石之间,刘烨觉得晏殊在应天府的政绩做的那么好,是不是宋煊也给他背地里出了不少力啊? 毕竟一些合适的主意,许多人当官之后,都想不出来的。 科举考试是科举考试。 但当官,不是科举考试! 你考的好,不一定能做的好。 “刘知府所言是极,此事应该抓紧办,毕竟战机稍纵即逝啊!” “不错。” 刘烨立马就回去开始写文书,顺便让司马池叫一帮本地丝绸大户过来,他先探探口风。 这件事,那些商户一般不会有如此先知先觉的。 宋煊在洛阳的太室书院住下。 他们五个人正好一间房。 就这住宿条件,宋煊怀里抱个竹夫人。 要不然真的不容易睡着。 “十二哥。” 张方平带着一堆人当即跑进来: “可算是盼着你来了!” 吕乐简也是哈哈大笑: “就是就是。” “我等还以为你不来了!” 宋煊瞧着几个好友,便也不在废话。 他慢悠悠的起床,开始洗漱,一边回答他们的问题。 反正就是家里有事,被祖父拉回乡里狠狠的炫耀了一阵,这才让他们先行。 就这,宋煊还是赶回宋煊参加了自己手下计豪的成亲典礼,上了份子钱后,他才又赶回家乡,继续充当吉祥物。 毕竟过年都不露个面,宋煊考中解元了还不露面,旁人会怎么想宋家? 今后还能不能在老家宁陵县立足了! 反正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但是宋家目前太需要涨涨威风了。 这么多年第一个考中解元的,必须得狠狠的炫耀一二。 当然宋煊听了不少恭维话,也有人会背地里嚼舌根子的。 考中解元又不是考中状元之类的,如此张扬作甚? “这太室书院如何?” “卧虎藏龙。” “有厉害的人。” “把我们都给辩倒了,就等着十二哥救场,扬我应天书院的神威呢。” “对对对。” “噗。” 宋煊吐出刷牙的沫子,又仔细漱口。 对于他们这些话都不带信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许多地方都有天才,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流动性很小。 大家能够遇到做对手,也就是去东京城参加省试。 就这还阴差阳错的兴许遇不到呢。 诸如名声也起来的欧阳修。 “甭说这个那个的了。” 宋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 “先去听课呗,这里有没有卖早饭的?” “书院门口有摊子,太室书院可不跟咱们书院似的,有饭食供应。” 王泰吐槽了一句,便没有多说什么。 自从在应天书院考出来,又交了一帮朋友。 反正他是处处看不上其余书院的。 如今的“集体荣誉感”已经被激发出来了。 特别是被本地书院学子给辩论辩输了之后。 王泰特别想要找回场子。 千盼万盼当中,宋煊总算是来了。 他觉得太室书院学子被辩倒的日子,也终于到了。 故而王泰等人自是高高兴兴的随着宋煊去书院外吃早饭。 而这帮外乡人欢快的叫嚷声。 自是引起了本地书院学子的注意力。 “莫不是他们一直念叨的应天府解元宋煊,宋十二来了?” “瞧他们这幅模样,应该八九不离十。” “好啊,倒是让我瞧瞧这宋解元有什么了不起的。” 宋煊吃完饭后,专门去了为游学学子准备的教室,听着老师的讲课。 待到下午,便是有自由行动。 积压已久的应天书院学子还没等主动出击,便有尝到甜头,踩着应天书院学子扬名的太室书院学子主动应邀前来辩论。 毕竟他们应天书院最大的底牌。 解元宋煊来了。 若是能把解元给辩倒,对于自己扬名那也是极好的。 如今大宋有没有什么民间报纸之类的,帮你传播名声。 最重要的还得是口口相传。 你一直闷头读书,什么都不做。 凭什么大家闲聊天的时候,要说你的名字? 再加上不少人也没有那个诗才,只能踩着别人的名头传播自己的名头了。 宋煊一来,应天书院最大的底牌到了。 此时不辩论,更待何时? “阁下所论,不过是井蛙语海,夏虫语冰。” “圣贤书是拿来明理的,而不是用来背的。” “且先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听了宋煊的话,太室书院学子脸上热汗直流,但依旧保持基本的礼仪退了下去,不像上一个被宋煊给气晕过去。 “好!” 吕乐简依旧是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性子,大声鼓噪着: “还有谁?” 一连三场辩论,宋煊是场场不落,全都给他们斩落马下。 如今士气正盛,宋煊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自己的竹筒喝了几口润润喉。 王泰颇为谄媚的给宋煊扇着扇子。 如此扬我应天书院的名声,定是要把这些日子掉在地上的面子,一点一点的全都捡起来。 面对吕乐简的询问,太室书院学子们倒是没有再上前去。 这三场辩论,那几个擅于辩论的学子,被宋煊说的几乎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相比于他们只靠着书本上学来的道理,听起来那么假大空呢! 站在人群当中的梅尧臣瞧着意气风发的宋十二,他心中暗暗赞叹着: “大丈夫,当如是也!” 可惜目前他只是一个没钱科举,来旁听之人。 哪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 可在场的哪一个学子,不想要感受全场崇拜的目光呢? 若是自己也能像宋十二一样即使赢了之后,也是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 仿佛就该如此! 三场辩论,文彦博也是一丁点都没有落下。 他眉头紧锁,对着旁边的高若讷小声道: “此人诡辩之术极为厉害,甚至设置的陷阱我当时也没想明白,直到他讲出来我才恍然大悟。” 高若讷连连颔首: “确实如此,但不得不承认,自从宋十二参与辩论后,事情变得越发有意思起来了。” “不知道太室书院还有没有人敢来主动挑战的。” “以前听的一丁点意思都没有,仿佛两小儿辩日似的。” “急什么。” 文彦博不慌不忙的道: “太室书院那几个成绩优异靠前的学子,都还没露面呢,咱们接着看戏便是。” “对对对。”高若讷双手背后: “不过我觉得宋十二所讲的话当真有意思,若是能够用在科举考试的策论上,也是可以的。” “嘶。” 文彦博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这个问题。 若真的如此,足以见识到宋煊的知识储备量有多高。 那张方平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早就领教过来了。 文彦博本以为张方平读的书就够多的了。 未曾想还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文彦博觉得宋煊读的书,怕是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多。 否则那些用典之事,他也不会轻易的信手拈来。 年轻的富弼也是被辩论所吸引,他站在人群当中,毫不顾忌人多流出的热汗,而是仔细思索宋煊的话。 其中说的确实特别有道理,发人深省啊! 如此人才,自己理应上前去认识一番。 所以待到辩论结束之后,富弼便挤过人群,主动上前与宋煊搭话。 “可是应天书院,十二郎?” 宋煊放下手中的竹筒,见一个面相姣好的年轻人询问,遂点点头: “正是在下,你也是来辩论的?” “不是,我是想要与十二郎认识一下的。” 富弼主动自我介绍:“在下富弼,字彦国,洛阳人,久闻大名。” “富弼?” 宋煊重复了一句。 他是被范仲淹评价为王佐之才。 范仲淹拿着富弼的文章交给王曾、晏殊二人看,他们都觉得好,以至于晏殊看完后,直接把女儿嫁给他。 待到宋仁宗恢复制科,范仲淹当即建议富弼立马去参加走仕途,如此才能发挥自己的才干。 制科非常选,必待皇帝下诏才举行。 具体科目和举罢时间均不固定,屡有变动。 应试人的资格,初无限制,现任官员和一般士人均可应考,并准自荐。 后限制逐渐增多,自荐改为要公卿推荐;布衣要经过地方官审查;御试前又加“阁试”。 富弼自此与范仲淹是世交,后期是范纯仁给富弼写的墓志铭。 如今的富弼还没有成长起来,并没有获得范仲淹的赏识呢。 富弼还没有前往应天书院游学。 宋煊反应了一会这才笑道: “久闻大名,在下宋煊,行十二。” “啊?” 富弼并不觉得自己名声显耀,此时的他还没有被文学大家穆修以及范仲淹称赞,成为“洛阳才子”。 所以此时的富弼对于宋煊一句久仰大名,也是极为诧异。 “哈哈哈。” 宋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方才咱们两个初见,你富弼便如此果决且与人说话都极为有礼貌,若不是腹有诗书,怎么敢主动一个人上前来与我搭话?” “故而我断定,你富弼不久后也定然能够名动洛阳!” 听了宋煊的话,富弼依旧是极为矜持的行礼道谢。 无论是布衣还是官员,富弼都是一同对待,绝不会因为身份尊贵活低贱就双标对待。 但是宋煊主动给富弼扬名,这件事着实是突破了富弼自己的料想。 因为他就是在场下觉得宋煊是有真凭实学的,想要与他结交一二。 当真没想到宋煊会如此吹捧自己! 众人看见这一幕,也是大为惊讶。 想不明白宋煊为何会对这个叫富弼的学子这般态度? “正巧我也累了,不如一同出去吃个晚饭。” 富弼连忙应下,于是宋煊直接带着人走了。 吕乐简自是尾巴翘起来了,得意洋洋的大笑一阵,吹捧了几句宋煊,无论是辩论还是诗词尽管来。 毕竟先前宋煊的诗词他们也是传唱过,故而太室书院的学子并没有想着在这方面去挑战宋煊。 反倒是在辩论上,前期确实占到了便宜,但是宋煊一来,这种事便再也占不到便宜了。 文彦博站在角落里,瞧着宋煊带着刚认识的朋友富弼离开,一时间有些叹息。 他也有神童之称,但是做事并不是当即挺身而出,而是喜欢思虑全面后,先维持体面,然后有了万全准备再选择出手。 不会选择当时激化矛盾。 这也是文彦博如今瞧着几个高高兴兴的离开,故而在此叹息。 “宽夫,你何故叹息,宋十二在此游学,定然还会有机会的。” 高若讷却是不以为意。 宋十二固然有学识,但有些锋芒毕露了,不符合他们二人的处世思想。 同这样的人交朋友,风险是很大的。 朝廷那些人是不会喜欢锋芒太露的后辈,宋煊如此性子将来进了官场,不一定会被如何“磨砺”呢! 但是富弼却是不以为意,他满心欢喜的跟着宋煊一同出了太室书院。 交朋友嘛。 总是要大吃大喝一顿,增进感情。 至于王珪与王保二人则是围着那匹马使劲呢,想要骑乘一二。 如今牵着马出去找人教一教,甚至寄希望有没有兽医之类的。 “富兄,今日实在是高兴,你这个本地人可得给我们找一家本地最好吃的店子去,反正花费由吕乐简出。” “哎,凭什么我出?” 宋煊瞥了他一眼:“就因为你仗势欺人,给我们应天书院惹麻烦,咱们是来这里游学,可不是踩着谁脑袋来了。” “就是。” 王泰虽然也觉得出了极大的恶气,但并没有想着要去奚落他们一通。 毕竟大家还要在这里厮混一段时间呢,没必要把关系搞的太僵。 “必须得你来出钱。” 宋煊说话,吕乐简也不在多说什么,反正自己出就自己出。 这么些人吃不了多少钱。 富弼对于应天学子如此吵闹,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不错。 而且纵然是王泰、吕乐简这种家世好的学子,也都服气宋煊。 可见他在应天书院,想必也是领头羊的存在。 “此事交给我。” 富弼他爹也是当官的,如今在外地为官。 他在洛阳读书,家里又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平日里生活简朴,他也不会极为奢侈。 然后在富弼的带领下,便来到了一处小摊子: “这便是有名的洛阳锅贴,据传是太祖皇帝来洛阳时赐名的。” 吕乐简瞧着富弼,见他没有故意给自己省钱的意思,大感意外。 因为他早就准备好了大出血一趟。 反正宋煊也来了,自己没钱直接吃他的就行。 “我吃遍洛阳城的锅贴,唯有这里好吃。” “好,便听富兄的安排。” 宋煊倒是不挑,毕竟这锅贴得舍得放油: “坐坐坐,今天就尝尝太祖皇帝都称赞过的锅贴。” 众人见宋煊都坐下来了,遂又拼了两个桌子,围坐起来。 趁着掌柜的去做锅贴的时候,几个人都相互介绍了一番。 尽管王拱寿与鱼周询与宋煊同宿舍住,但张方平等人也只是以为凑巧罢了。 毕竟太室书院又能有多少资金,让学生们单独居住呢? 甚至连夫子都是两个人一间房的。 待到众人全都介绍完了,张方平立即迫不及待的询问: “十二哥,你接下来是一心辩论,还是想要到处逛逛?” “辩论能有什么意思,反正也都是空谈。” 富弼再次高看宋煊一眼,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把别人都吹捧的辩论放在眼里,反倒是觉得是小道。 “我准备去看看爬一爬老君山、游览一下洛阳八景。” “啊?” 宋煊所言的老君山富弼还能知道,但是这洛阳八景他确实未曾听过。 “十二哥儿,莫不是被人给诓骗了,洛阳哪有什么八景啊?” 听了富弼的反问,宋煊也是一时间怔住了。 “是啊。”包拯也略感奇怪: “我等比十二郎先到洛阳,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众人都看向宋煊,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听我那死去的师傅讲过洛阳八大景: 一、龙门山色二、马寺钟声三、金谷春晴四、邙山晚眺五、天津晓月六、洛浦秋风七、平泉朝游八、铜驼暮雨。” “完全没听说过啊!” 张方平摇摇头,若是早就有这洛阳八景,他们都不用进入洛阳城,便能听人说起这些名字。 “嗨。” 富弼忍不住拍了拍巴掌,笑着对宋煊道: “十二郎的师傅当真是大才,给这些景色取了个好名字。” “其实说白了,要么就是寺庙,要么就是断壁残垣,要么就是坟头子。” “至于最后一个我想应该是本地最大的北市,叫做铜驼陌,不过随着战乱,再也不见以前的盛景了。” 富弼想了想随即又说道: “听起来也是个好去处,但是根据十二哥儿方才的描述,还是需要特定的时间去逛逛,否则不到那个点,怕是看不上那种景色。” 宋煊在那里挂持着筷子: “反正来太室书院,我觉得就认识认识新朋友,然后游览西京洛阳,之后我就要赶回南京了。” “范院长只给我留了一个月的时间,还包含往返,所以这洛阳八景,该看就要看。” 富弼倒是没想到宋煊来游学会是如此急匆匆的。 “倒是都不远,几天便能看完,耽误不了十二哥儿的行程。” “好。” 宋煊笑呵呵的应了一声,张方平等人倒是也明白宋煊作为应天府解元,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回去之后还是要仔细温习功课的,兴许便是奔着省元去的。 就在他们几个在摊子上吃着锅贴的时候。 太室书院终于是有学子去找了刘几。 “刘兄,如今我太室书院的风头,全都被应天书院的宋煊给抢去了,你也该站出来为我太室书院正名啊!” 刘几他爹是知府刘烨,平日里他也不会仗着这个关系在书院胡作非为。 甚至一直都在书院当中苦读,很少回到家中。 此时他听到同窗的传话,再次翻开书页: “辩论什么的多没意思啊,赢了也不会让你在科举考试当中排名更加靠前。” “诸位勿要把心思全都放在小道上,待到来年参加省试才是正解。” “若是你们在省试当中的排名比宋煊那个应天府解元考的还要靠前,岂不是比此时辩论得过他,更能扬名?” 听着刘几的反问。 几个气冲冲的来寻刘几找宋煊复仇的学子,登时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他说的事。 自己能有几分把握在省试当中考过宋煊? 眼前辩论,是辩论不过他的。 若是论作诗,大抵也是没有什么机会。 人家那诗才,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追得过的。 就算是参加省试,那更是各府州的人才齐聚东京,共襄盛举,最终只有少数人才能通过省试,进入殿试。 就算进入殿试当中,那也不一定能够考中进士。 一时间几人都不言语了。 反倒是刘几再次宽慰,让他们好好温习功课为主。 人家远道而来,便是客人,如何能够总是想要压制客人呢? 刘几他自己个就不是个喜欢争斗之人。 所以也懒得参与这种事。 几个人从刘几这里退出来,又心有不甘,随即商议一二,决定去找神童王安仁。 “他一心只知道读书,并不合群,我等去找他,能行吗?” “是啊,别什么事都做不了,反倒是被他给奚落一番。” “事已至此,不试试如何能行?” 于是众人连忙去找神童王安仁。 随着宋煊一连三轮辩论全胜后,太深书院的学子们便老老实实的再也不叫嚣了。 他们总算是清楚的知道,他们与解元之间的差距。 人家不光是考试考的好,就算是读书那也差不了。 宋煊便几日全都在洛阳城游玩,不得不说芒砀山当真是有太多的坟墓了。 他站在山头往下望着,站在不知道是谁的祭坛上,一时间感慨万分。 “十二哥儿,我们来早了。” 富弼同样奔着下面望去,不等他们发问,便解释道: “唐宋以来,每逢重阳佳节,上邙山游览者络绎不绝。” “傍晚时分,暮色苍茫,华灯初上,云烟缥缈。” “大家站在峰顶远望,但见周围群峦起伏,山川秀美,城郭巍峨,宫殿宏丽,顿觉心旷神怡。” “哈哈哈。” 众人听着富弼的描述,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当你站在山峰之上后,很难不会变得豪迈起来。 “登阜远望,伊洛二川之胜,尽收眼底;傍晚时分,万家灯火,如同天上繁星。” “我听人言,要生在苏杭,葬在北邙,是这样吗?” 听着宋煊的询问,富弼连连点头: “便是如此,从东周以来至今,无数人都葬在这里,大部分都是王侯将相的坟墓。” “除光武帝刘秀原陵,北魏孝文帝等赫赫有名的帝王外,伊尹、吕不韦、班超、狄仁杰、杜甫、白居易等名人也都葬在邙山一带。” “人常言邙山无卧牛之地,十步一冢,但是多数墓主人的身份已然不得而知。” 宋煊再次眺望芒砀山的美景,随即点头道: “不知道埋了多少王侯将相,全都成了一抔土。” “一抔冷土掩风流。” 富弼笑了笑,他也是看过宋煊的石头记的,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宋煊倒是没在意,他继续瞧着洛阳美景: “我看夜路难行,我等今夜欣赏美景后,就住在此地,开始生活弄点东西过夜吧,明天一早在下去。” “好。” 团建这种事,在张方平等人看来,早就该搞了。 尤其是在异域他乡,大家聚在一起,就算是睡在坟头上他们也不会害怕。 众人大呼小叫这,也不枉费劲在北市里买了不少玩意,用来过夜以及果腹。 王保是第一次参加,尽管他背了不少玩意,但是始终是不理解,好好的福不享受,在这荒郊野岭,遍地坟墓的地方过夜是什么心态。 尤其是这些读书人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个个都很高兴。 “王哥儿,这是何意?” 王保在一旁捡着柴火,直接问出了心里的意思。 “读书人嘛,都这样,不用管,你只管一会填饱自己的肚子就行。” “好好好。” 王保一听填饱肚子四个字,便是满心欢喜。 自从跟着十二郎后,从来没有饿过肚子,只有吃撑的时候。 他现在还有些无法适应,一天吃三顿的生活习惯! 如此也是让王保不会顿顿都吃撑了,而是吃个七八分饱,留下下一顿再吃其余好吃的。 …… 宋煊进了洛阳城以及近几日做的事,便全都汇总到钱惟演这里。 毕竟是得了好友晏殊的招呼,钱惟演对于此事也是极为上心的。 否则待到宋煊回去,晏殊问他,自己招待不周,还如何能够让晏殊帮自己说说话,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 相比于晏殊主动犯错离开中枢为官。 钱惟演他自己个是真的想要进入中枢,奈何一直都没有机会。 就算他与刘太后的前夫结成姻亲,这件事也没有办成。 刘美娶的可是他这个王孙之后的妹妹。 要是放在以前,龚美他一个走街串巷的银匠,就算天下掉馅饼,这种好事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可机缘巧合之下,大宋官场许多想要进步的官员,都要去主动巴结“刘美”这个刘太后的兄弟。 谁让刘太后她自己个家族势力几乎没有,只能提拔前夫哥作为自己的娘家人呢! 要不是前夫哥带着她来东京讨生活,如何能离开四川,遇到真宗皇帝? 故而刘太后对于刘美的感情是极为复杂的。 钱惟演看清楚了宋煊的各种消息,从司马光那里买病马,到太室书院辩论,如今正在到处游览洛阳城。 当真不是一个能坐得住的主。 不过也对,他宋十二若是个安分孩子,想必也不会入了神童晏殊的眼。 “罢了,明日便招他们前来参加宴会,正好称一称他的诗才,若是真如晏殊那般,帮他扬名也好。” 钱惟演便差手下人给太室书院的院长去个口信,让他把前来游学的学子以及书院的优秀学子都叫来热闹热闹。 反正也快重阳佳节了,就算是提前过节。 …… 宋煊毫不知情钱惟演决定举办宴会之事,就是为了给他扬名。 此时他正在不知名坟头讲聂小倩的故事。 毕竟主角是书生,大家更有代入感。 富弼虽然觉得是假的,可就是这环境趁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整个大宋境内,怕是没有比北邙山坟头更多的地方了。 长安帝陵那里,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被埋进去的。 “十二哥儿,别讲了别讲了。” 吕乐简最先遭不住了,毕竟女鬼吸阳气这个操作,他都感觉自己肾痛了。 “哈哈哈,你怕什么。” 王泰忍不住调侃道:“难不成真以为女鬼会来吸你这个阳气不足的人来?” 他环顾一遭,指了指王保道: “要吸也是吸他这个血食,阳气更足。” “真的吗?” 王保有些意外,这种事他竟然能够排在一旁读书人前面。 “哈哈哈。” 对于王保的真心询问,众人忍不住全都狂笑起来。 有了这么一个打岔,众人便没有心思在听这种鬼怪故事。 幸亏带了艾草,要不然在外过夜,就等着被吸成血包吧。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北邙山这里葬的坟墓太多,或许是聚气,倒是凉爽的很,蚊子不算多。 宋煊瞧着那些土堆,倒是没有起鬼火的。 “十二哥儿。” 富弼主动过来询问:“明日咱们回去,去哪?” “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二,后天再做计划了。” 宋煊靠在包裹上:“富兄为何没有参加科举啊?” 富弼也是躺在草地上,瞧着天上的星星: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实力不足,还要好好磨砺一二。” “特别是西昆体,我并不是很擅长。” 富弼早年间并没有作诗,多是为官以及退休后,才有时间去作诗。 “原来如此。” 宋煊也是长叹一口气: “西昆体作为科举考试评判标准,实在是过于鸡肋,若是我为官后,定要改变科举考试的模式。” 富弼诧异的瞧了一眼宋煊,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科举制度这件事。 毕竟从大唐传下来的,而且大宋的科举考试又相比较大唐有着极大的进步。 至少不再是那些世家大族手中的工具,必须要选择给他们当狗,才能有机会为朝廷效力。 那么多年的积压,一下子被黄巢给杀的干干净净的。 “十二哥儿倒是真的想要为天下学子谋取福利,若是能够改观,定然能够让大宋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制度虽然要改,但是我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取代这科,至少不要把诗赋作为主要评判手段。” 富弼瞧着星星眨眼,也是笑了笑。 这便是他欣赏宋煊的地方,提出问题后,还要细细思索想出解决办法。 并不是如同其余学子一样,只会空谈。 光是这一点,便是许多人都无法追上他的思维的。 “不知道天生五年的省试与殿试,十二哥儿有没有把握?” 富弼脸上带着期许之色:“若是能够改变科举的制度,那我定要好好去参加一二。” “那你想的过于美好了。” “哈哈哈。”富弼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是啊,你就算考中状元,也不会是多大的官,我可等不起。” “富兄不如找机会去应天书院游学一阵,我观太室书院并没有名师。” “你到了我们应天书院,见到范院长等人,兴许能够在功课上更上一层楼。” “嗯。” 富弼也早就暗暗打定主意了。 应天书院能够培养出诸如宋煊等一批优秀的学子,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自己应该找机会去瞧一瞧。 他是听过范仲淹的名字的。 当年范仲淹来洛阳游学,是与富弼他爹有过交往,但是并不深入。 “十二哥儿,你那三国演义还有多久才能写完?” 富弼又想起这件事来:“我猜测接下来刘备的势力要由盛转衰了。” “后三国啊。” 宋煊悠悠的叹了口气:“倒是悲壮的很。” 富弼是读过三国志的,他不知道宋煊会如何继续往下编。 因为有些人的事,并不是在某些人身上发生的,甚至没有的事也都安在了某人头上。 富弼能够理解,毕竟这种是嘛,并不是完全依照历史的模样写的。 在北邙山上夜睡,大家还是头一次。 待到众人渐渐睡去,吕乐简猛地被尿意惊醒,他瞥了瞥周遭,打了个寒颤。 “王兄,能否陪我如厕一二?” 王保倒是没有着急睡,他与王珪约定互相守夜。 避免被什么野兽袭击。 “可以。” 王保站起来,借着火光显得越发高大,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吕乐简顿时觉得还不如不叫他。 好在吕乐简并没有叫嚷一二,只是黑暗当中踩断了枯骨,吓得他蹲在在地,又捡起枯枝,借着微弱的亮光一瞧。 竟然是白骨。 吕乐简当即大叫一声,随即倒头就睡。 王保连忙把他拉了过来,想要给他两巴掌弄醒。 反倒是被宋煊给止住:“你此时弄醒他,他一夜都要睡不着了。” “十二哥,他当真没事吗?” “嗨,年轻人睡眠质量就是好,倒头就睡,不必管他!” 几个人都不理解宋煊的话。 第二日一早,众人呼啸着下山。 要赶早去吃那锅贴,然后再去书院睡一觉,回头去澡堂子洗澡。 等众人嘻嘻哈哈回了书院。 宋煊便被书院院长叫了过去,大抵就是西京通判钱惟演发出宴会的邀请,希望众多优秀的学子前去,共襄盛举。 “钱惟演?” 宋煊轻微颔首,他听曹利用说过此人,便也明白这位是西昆体的大家。 “多谢院长,今夜我等一定空着肚子前去赴宴。” “哈哈哈。” 院长大笑着让他离开了,毕竟身上的草籽还没有全都消失。 这帮人刚从北邙山上下来。 “哎,如此贤才被范仲淹先发现了。” 太室书院院长摸着胡须叹息道: “我京洛贤才也有不少,奈何不是无心扬名,便是年纪太小,找不出来几个诸如宋十二那样的伶俐人呐。” 随着院长的感慨,宋煊回到宿舍之后,便告诉他们晚上去赴宴的事。 反正钱惟演组的局,不吃白不吃。 人家可是吴越王的后代,家大业大的,指定不会靠着那点俸禄过日子。 “这么说咱们就去吃他的喝他的?” “哎,方平,如何能这么直白?” 宋煊缓了一会才笑道: “你说的对,我等养足精神,中午空着肚子,直接赴宴,吃他个天翻地覆的,说实在的,我还从来没有参加过王孙的宴席呢。” 他转头又对着鱼周询与王拱寿:“到时候大家同去,见见世面。” “十二哥,这好吗?”王拱寿是有些不想去的:“毕竟没有宴请我们。” “你也是来游学的,自是在名单之内,更何况考入应天书院对于你而言,那也算不得难事。” 宋煊让他不必过于介怀这种小事,反正大家都是过去见世面的。 “好,便依十二哥所言。” 王拱寿应下之后,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自是没有老谋深算到喜怒不流于色呢。 “睡了睡了。” 宋煊说完便直接躺在床榻之上睡着了。 鱼周询忍不住笑了几声:“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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