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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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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宋煊是个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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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宋煊自己对大宋朝廷的了解,一般处斩这种刑罚,都会在秋后具体举办。 就这,皇帝还要搞个三次流程,询问下面的人是否真的确实罪大恶极该杀。 有没有改判刺配流放的可能? 以此来彰显皇帝对百姓性命的怜惜。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快,兴许是吕相爷那里想要快刀斩乱麻,尽量减少对陈尧佐的影响。” 张方平到底是皇帝的秘书,有些消息他知道的快。 “啧。”宋煊轻叹了一声:“吕相爷对待自己人,还真是够回护的。” 张方平不可置否,要不然吕夷简也不会在朝中有如此多的人。 “他与我聊过天了。” 张方平脸上带着笑意:“吕相爷当真是十分看好我啊,想要把我拉到他的阵营当中去。” “哦?” 宋煊觉得这种事十分正常。 毕竟他们二人之间还蛮投缘的,吕夷简的墓志铭都是张方平写的。 关系不好,怎么可能会给写这种玩意,而且主家还认可一并埋下呢。 “不过我不想上他这条船。” 张方平毫不客气的道: “光是看陈氏兄弟的操作,就知道吕相爷什么样的人都收,将来鱼龙混杂之下,难免不会被牵连。” 宋煊挑挑眉,没言语。 “而且吕相爷等人都是太后一党,我等为天子门生,将来官家亲政,才是我等大展拳脚的机会。” 张方平眼里带着笑意:“十二哥,你觉得我这思路对吗?” “哈哈哈。”宋煊笑了几声: “一帮垂垂老矣的虫豸罢了,他们如今的私心太盛,跟着他们如何能治理好大宋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 张方平是不愿意跟这些老头子混在一起的,更不用说天圣五年应天书院学子霸榜之事。 虽然大家的仕途才刚刚起步,可是假以时日,他认为大部分人都会成长起来,成为大宋朝廷的中流砥柱。 那个时候吕夷简等人也早就该老的不成样子。 尤其是通过开封府最近的事情,让张方平意识到,许多官员都是尸餐素位,根本就不干实事。 宋煊见墨迹干了,又开始装进信封当中,不仅是按照封口,还用封泥盖上章了。 这才把信件给弄好。 张方平瞧着宋煊如此操作,他倒是没有学了去,觉得十分麻烦。 虽然不理解,但是尊重。 书信里写的东西,他不想被外人知晓,尤其是长久的运输途中,出现什么意外都是正常的。 “对了,十二哥,今日去看打马球吗?” “打马球?” 宋煊知道踢蹴鞠的多,可以不挑场地,一个人就能玩,人数慢慢迭加,各有不同的玩法,一般到十人场就停下。 东京城内光是卖蹴鞠就有超过四十个“牌子货”。 对于精品购球指南还编成了顺口溜,让你选择。 大宋的蹴踘并不是用嘴给吹起来的,而是用气筒打气的。 一颗蹴踘的重量与巴西世界杯的官方用球差不多。 据传宋太祖赵匡胤与手底下大将踢球的画面被画下来了,至今在宫里珍藏,外面人一般没机会看。 打马球就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的了。 这是皇室以及贵族子弟才能玩的起的,宋太宗就十分喜欢与大臣们一起打马球。 北宋九位皇帝,就真宗、英宗、哲宗三人不喜欢玩这项运动,后面这两位帝王寿数都较短,身体也一般,玩不了如此激烈的运动。 宋徽宗对马球运动的最大贡献是组织成立了技艺高超绝伦的宫廷女子马球队,而且每到佳节都组织女子马球比赛给百姓们观赏。 这使宋朝马球运动的影响与观众基础大幅度扩大。 如今只是属于少数人的运动。 “去哪里看?” 听到宋煊的提问,张方平脸上带着笑: “是杨崇勋的女儿说要邀请我去观看她们打马球,我没看过,便答应了,但我又不想一个人去。” 宋煊反问道:“杨崇勋的女儿长得貌美?” “一般,但是性子较为泼辣,她说组织将门女子一起玩,我懒得每天都去饮酒,索性也就答应了,正好全都瞧瞧。” 张方平一提到这件事就有些累: “我感觉光是参加宴饮也是十分的厌烦,刚开始还新奇的很,时间一长,就觉得脑瓜子发蒙。” “我不想记住那些女子的脸和信息,但是忘都忘不掉,没什么意思。” “哈哈哈。” 宋煊站起身来,拿着信喊了一声老仆,让他在凉快的时候,把信件送到驿站去。 “那一会咱们一起去,我带着我娘子,兴许她还能给你指点一下,场下的小娘子们都是谁家的姑娘。” “甚好。” 张方平没有拒绝。 就在二人准备的时候,赵祯站在了门口,找宋煊来了。 他准备再研究研究向僧人收税的事。 赵祯进来之后,瞧见宋煊张方平二人正准备出门。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六哥儿,我们想要去看打马球。” 张方平刚想行礼,就被宋煊给制止住,又听着宋煊称呼官家为六哥儿,着实是让张方平蚌埠住了。 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如何变得这般亲近了? 曹清摇也是没有见过皇帝的,故而站在一旁也没行礼。 “打马球,好啊,同去同去。” 赵祯当即来了兴趣,他爹对这种运动不感兴趣,但是赵祯兴趣很大。 只是一直都没机会。 于是众人都上了驴车。 相比于宋煊的驴车,赵祯的驴车明显大了许多,就算坐了四个人也不拥挤。 “十二哥如何想要去看打马球?” 宋煊指了指一旁的张方平: “当然是得益于有小娘子邀请张大郎去看,我们夫妻两个是蹭票的。” “哦?” 赵祯登时眼里发出探寻之意。 张方平知道宋煊不想暴露官家的身份,是为了保证官家的安全。 于是他也硬着头皮轻声喊道: “好叫六哥儿知晓,主要是相亲。” “懂。” 赵祯对于张方平这个单身汉的事迹,那是知道的。 东京城的武将家庭,恨不得都把自己的女儿、孙女甚至外甥女、侄女之类的嫁给张方平。 “张大郎至今都没有挑选到有眼缘的小娘子吗?” 听着官家的亲自询问,张方平摇摇头表示还没有。 虽然看的姑娘多,但是他记忆力好,没有一个人忘记的。 只不过在张方平看来,这些都是没有用的信息,他也不想记忆,奈何就是记住了。 “还没,就是觉得这帮小娘子目的性太强了,许多人看见我两眼冒光。” 张方平颇为不好意思的挠挠鬓角:“好像我才是小娘子一般似的。” “哈哈哈。” 三个人听到张方平如此吐槽,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倒是赵祯解释了一句: “到底是将门出身,一个个都彪悍泼辣的很。” 他又想起郭皇后的作风来,悠悠的叹了口气: “张大郎在选妻这方面还是要慎重,你如今年岁尚小,不用只选在武将家庭里选择,其实文官家的小娘子兴许更加温文尔雅呢。” 就算皇帝比张方平小,可是作为帝王,赵祯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张方平轻轻颔首: “六哥儿说的对,我如今刚刚为官,还不想把精力放在儿女情长上来。” 赵祯与张方平之间的言谈,倒是让曹清摇有些不解。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说话老气横秋的,自己的夫君也没有反驳,怪的很! “倒也不必如此忘情。” 宋煊轻轻拍了拍自己夫人的手: “娶媳妇,还是要娶一个能入自己眼的,将来就算生气也能安慰是自己选的。” 曹清摇白了宋煊一眼,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勾起,免得在外人面前失了态。 “哈哈哈,这正是我需要向十二哥学习的地方。” 张方平脸上带着笑,他也是这样想的。 赵祯不想参与这个话题,他虽为皇帝,可在婚姻大事上,根本就做不得主。 尤其是在选入了自己眼的女子上面。 这件事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够像十二哥这般潇洒啊? 宋煊拿起车内的蒲扇扇了起来。 尽管车内有冰块用来降温,可依旧让人感觉到闷热。 “十二哥,如今京畿附近出现干旱的情况,这洪水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赵祯住在玉清宫,也在看奏疏: “不仅是京畿干旱,连带着磁州都出现虫灾吃桑叶。” “大娘娘已经安排我在玉清昭应宫、旁人去开宝寺进行求雨了,为此还下令尽快处决京畿内死刑犯来祭雨。” 宋煊与张方平对视一眼。 原来王澥被快速处死的缘由,是在这里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吕夷简等人在背后推动的。 “十二哥,我也听闻你派犯人来清理沟渠,为了防止洪水席卷东京城,可是如今各处都热的不行,连汴河水都下降了。” 赵祯顿了顿开口道:“这雨能来吗?” “一般而言,大旱之后出现洪水的概率会很大的。” 宋煊扇着扇子道:“因为自然灾害绝不是孤生,而是相伴而来。” “你方唱罢我登场才是常有的事。” “六哥儿,强如汉唐,也遭不住连年的水灾旱灾。” 赵祯点点头:“这么说,根本就用不着求雨?” “雨如果是人能求来的,世上怎么可能没有长生之术呢?” 宋煊嘿嘿一笑:“难不成官家还相信所谓的神明?” 赵祯晚年就是大旱的时候亲自求雨,还不用伞盖,让自己暴露在炎炎烈日之下。 更不用说在他在除夕夜大雪不止,在宫里光着脚祈求上天,连被子都不盖。 当然也是赵祯性子实诚,这种事本来就是表演,哪有真演下去,不知道休息的? 老年生活尚且如此做事,身体能好的了吗? 五十三岁就完犊子了。 还不如他那放纵的爹活的时间长呢。 这种不单单是灾害,更多的是政治理论。 “天人感应,灾异示警”更是深入人心。 甚至可以说是帝王统治天下的思想基石。 政治缺失、民间疾苦都是要“上达天听”的,然后以自然灾害的形式向皇帝提出警告。 皇帝必须要心怀敬畏,以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悔改之意。 基础就是避正殿,少吃饭,进一步扩大言路,最重的是下罪己诏。 赵祯还真的为了求雨下过罪己诏。 相比于旁人虚伪的政治表演,赵祯他是真的与百姓共情,也不偷奸耍滑,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受得住。 纵然此举不能改变百姓实际上的损失,但是也会让受灾百姓心理得到一些安慰。 其实这背后也有一些“文臣”操纵,他们借着对灾害信息的政治性解读,挟天之力对皇帝进行规谏,以此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赵祯自小被“规训”的很好,无论是刘娥还是教导他的那些大臣。 赵祯的“恭俭仁恕”并非天生的。 他六岁就受到良好的儒学教育,至今都没有停下学习的脚步。 赵祯是在潜移默化慢慢养成的“畏天变”而爱民力的性子。 “难道十二哥不相信吗?” 赵祯觉得宋煊西游记写的那么精彩,又是成仙成佛的,如何能不相信神明存在呢? 听到赵祯的反问,宋煊洒然一笑: “其实我以前也是相信的,在我没有饭吃的时候,我无数次祈求上天能够怜悯我。” “在我知道我爹是个烂赌鬼后,也无数次的请求神明庇护我。” “可是我发现,根本就不管用。” 宋煊停下挥舞的扇子: “世上能够掌握你人生的只有你自己,神明屁用都没有,所以当我摒弃神明之后,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与神明有个屁的关系?” 宋煊说的话,张方平是深有感触的。 他以前也曾经祈求过上天,谁还没有个请求神明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时候呢? 赵祯也有过这种处境,无论是对父皇的离去,还是对姊妹的病情,甚至祈求大娘娘对自己好一点。 即使他贵为九五至尊,神明也从来没有眷顾过他。 赵祯对于宋煊的话,其实也是认同的。 但是作为天子,他的政治身份摆在那里,又很难让他开口附和。 “六哥儿,儒家经典就是个屁,你不要受困其中,作为一个那啥,是可以利用儒家,但绝不能被儒家所用。” 宋煊毫不客气的道:“难道董仲舒等人是正人君子吗?” “他们解释道圣人之言的含义,就是正确的吗?” “万一圣人说这话的本意根本就不是他们解释的意思呢?” 宋煊的话在赵祯听来,犹如巨大的爆炸,让他一时间有些眩晕。 他万万没想到熟读儒家经典,并且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达成连中三元的宋煊,竟然会对圣人之言不屑一顾! 相比于赵祯的懵逼,张方平更加容易接受。 因为宋煊说的确实在理,圣人之言的原本意思,可能已经被改变。 否则那些读书人,为什么要因为争夺“注经权”而打的头破血流。 不就是借着圣人之言,来阐明自己的意图,从而到达政治目的。 赵祯眼里露出不解之色,这与他自幼接受过的教育大相径庭。 但是宋煊在这方面还是有着一定的权威性的。 光是从他在应天书院喊出那四句话,就能让诸多学子趋之若鹜的前往书院学习。 甚至连当代大儒都对宋煊赞不绝口。 “真的吗?” 听到赵祯的询问,宋煊慢悠悠的扇着扇子: “六哥儿可以派人去寻汉儒、唐儒的著作,就会发现他们的想法与如今的宋儒是有些差异的。” “还有董仲舒说的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此非孔子君使臣以礼之本意,实为武帝削藩张目罢了。” “若是久远的例子六哥儿听的不明白,我不妨把话说的更严重一点。” “大娘娘垂帘听政的祥瑞政治以及先帝的天书运动,是真是假,想必六哥儿心里是清楚的。” 赵祯瞥了宋煊一眼,他不愿意提及自己父皇的不妥之处。 本来大宋到了真宗时期还挺富有的,咸平之治是积累了一些财富的。 但是他大搞天书运动,祥瑞降世这种活动,实在是太费钱了。 玉清宫比阿房宫还要奢华,你就说单这一项就花了多少钱? 再加上刘娥也时不时的出手大方赏赐,到了如今的赵祯接收的内库,都没有多少钱了。 “六哥儿如此喜欢儒学,学成以后将来是要利用儒学,而不是被儒学利用。” 宋煊止住扇风的动作:“毕竟尽信书不如无书。” “受教了。” 赵祯本以为宋煊该是儒学的坚定簇拥者,未曾想到他却是根本就不相信书本里的话。 反过来还让自己也不要相信。 “我今日始知孔夫子诛杀少正卯之事了。” 赵祯又反过来叮嘱宋煊:“十二哥今后还是莫要在外人面前宣扬此等言论,否则于你不利。” “哈哈哈。”宋煊指了指驴车内的三人: “除了你们之外,有些话我连范院长都不会说的,他这个人,太爱较真了。” 马车内的三人对宋煊所言皆是感到好笑又欣慰。 驴车缓慢到了打马球的场地。 张方平先下车,宋煊下了车扶着自己的夫人下来。 赵祯坐在最里面,自然是最后一个下场。 杨小娘子额头系着红带,当真是飒爽的模样,一早就在门口等了。 她见张方平过来立即小跑几步打着招呼,一时间满面笑容。 同时瞧见了宋煊带着他的夫人。 她们这些将门姑娘,谁不羡慕曹利用的女儿? 不过也正是因为宋煊,所以她们才有机会争取探花郎张方平成为自己的夫婿。 对于宋煊的面孔,杨小娘子是有印象的,当初游街的时候,大家可都是看他,给他扔香囊手帕。 奈何宋状元把许多玩意都交给了为他牵马的禁军(狄青),着实是扫兴。 狄青可谓是那年十八,站如喽啰了。 这些个将门虎女可没有看得上他的,尽管狄青那也是一个帅小伙。 杨小娘子招呼了一声,对于藏在宋煊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倒是不怎么在意。 此人如何躲躲藏藏的? 男子汉大丈夫一点都不大气。 杨小娘子带着几个人进去,引导到vip席子上。 不仅有遮阳篷,还有可以散发寒气的冰块用来降温。 “一会我便带着我们队伍与另外一支女子队伍比拼马球。” 杨小娘子对于自己队伍的几个人介绍了一下,对于另外一支队伍的并没有介绍。 打马球运动在东京城是有专门的场地的,一般都是在元宵节会免费为百姓表演。 剩下大部分时间那都是权贵们的玩乐场所。 直到宋徽宗时,马球运动终于走向了民间,出现了专门的打球社,提供走马打球服务。 南北宋最喜欢打球的皇帝当属宋孝宗,他非常痴迷,风雨无阻,还组局让太子宋光宗一起玩。 大臣们非常担忧他们的安全,因为打马球极为激烈,又有马匹不好控制,结果皇帝的眼睛还受伤了。 宋孝宗不仅喜欢自己玩,还让全国各地的军营也都玩,当时正在服役的陆游也是响应号召参与马球运动,事后连连写诗回忆。 “好啊。” 张方平应了一声,脸上带着笑。 杨小娘子也不在多说话,而是下去准备去了。 赵祯也不是第一次观看,其实每年三月都要在大明殿前举行打球礼。 他要亲自上场打球。 球场外竖起二十四面旗帜,进一球得一筹,得一筹者换一面红旗。 按照规定是皇帝打进第一球,然后各个球手驰马争击。 谁先进十二球,哪只队伍便赢了。 “女子打球,我还从来没有看过。” 赵祯感慨了一句。 曹清摇解释了一下:“女子打马球,一般都不会让旁人观看的,我曾经也打过马球。” “原来如此。” 曹清摇又瞧瞧给宋煊指了一下: “杨小娘子带的人多是京师将门女子穿着紫服,而穿着绯服的多是边将将门女子,领头的也是杨小娘子。” “杨六郎的小女儿吗?” “正是,唤做杨金花,性子泼辣的很。” 曹清摇又给宋煊介绍了一下各家小娘子,她以前也是混这个圈子的。 宋煊听着点头,就这还只是一部分。 大家也有着各自的圈子。 双方队员各自骑着马匹,宋煊打眼一瞧,可是没有什么驽马,都不错。 杨小娘子以及杨金花小娘子,二杨对战。 谁先击球,要先射箭。 箭头是被去掉的。 一个像是踢蹴踘进球的架子,他们要把箭矢射进圈里就成。 三局两胜。 刷刷刷。 杨金花连射三箭,全都透过去了。 到底是她技高一筹,杨小娘子就中了一箭。 张方平连忙扯了一下宋煊:“十二哥,你箭术好,觉得三箭都中了的小娘子技艺如何?” “称得上精湛。” 宋煊评价了一句: “而且手腕处都带着护臂,防止被弓弦刮破,估摸从小就练,手指也有茧子了。” 张方平轻微颔首: “这么说来,杨小娘子的臂力不行,面对这位杨小娘子的进攻,怕是打马球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话不能这么说,打马球始终是一项团体运动,个人能力较强,可不懂配合,也无法取胜。” 赵祯给张方平解释了一句,随着锣声响起。 比赛场面确实十分激烈,中场开球后,双方驰马争击,场外击鼓奏乐,气势壮阔。 场里尘飞马后去,空中球势杖前飞。 球似星,杖如月,骤马随风直冲穴(球门)。 而且马球很讲究击球的技术。 即使杨小娘子被张方平判断技术不行,可依旧打出了背身击球、仰击球、俯击球、左右击球等高难度动作。 没有金刚钻,要不然她也不会主动邀请张方平来观看自己的比赛。 “盘踞在京城内的将门小娘子多,也更加抱团。” 曹清摇挨着宋煊小声介绍道:“所以她们日常训练也十分激烈,相比于学习女红,大家更愿意打马球。” “反倒是杨金花等边将家里的小娘子,人数在东京城并不占优,而且家里也不怎么愿意让她们总是来训练。” “所以球技会不如她们。” 宋煊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哪里都有所谓的圈子。 即使大家的地位相同,但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圈子,再进行细细的划分。 剔除一些不够资格之人,以此来达到一些所谓的优越感。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杨小娘子等人团队配合要比杨金花整体团队高出一截。 就算被杨金花抢过去先开球,那也是被追上率先进球。 一时间场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红旗也在不断的被分发。 人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同样战马也是一个劲的流汗。 最终是杨小娘子的团队十二比九率先拔得头筹。 赵祯也是大呼小叫的,表示非常过瘾。 就是天气太热了。 众人一个劲的流汗。 那些小娘子下场之后,回到屋子里开始擦汗换衣服。 毕竟谁都害怕自己身上的汗味,熏到了张探花。 杨金花作为失败的队伍,倒是没有,她们也不知道张方平会来观看。 于是都坐在阴凉处总结复盘,接下来要怎么改进之类的。 张方平也不再跟着宋煊在观战席待着,而是趁着胜利的队伍去擦汗换衣服的空档下去了,找杨金花等人闲聊去了。 宋煊坐在椅子上,挥舞着扇子:“打马球也挺不错的,可惜我不会。” 赵祯哈哈大笑:“十二哥如此身体,不打马球可惜了,你可以学啊。” “我的马术不太好。” 宋煊摇摇头: “自幼都是骑驴子当作骑马练习,直到前往洛阳才从司马光手里得到一匹病马,幸亏有我岳父找了军中老兽医,这才给治好了。” 赵祯也能理解,驽马都不好买。 更不用说优良的战马了。 所以骑驴子便是平替。 皇家都骑驴子,因为它稳。 “待到过段时间,检阅军队的时候,十二哥也可以同去,到时候纵情骑马,也好找一找在骑兵群里骑马冲锋的感觉。” “那敢情好。” 宋煊眼睛都亮了:“到时候官家给我整八百骑兵,让我过过瘾。” “八百骑兵?”赵祯眉头一挑,忍不住大笑道: “难不成十二哥也要上演八百虎贲踏江去,十万吴兵丧胆还道壮举吗?” “哈哈哈,八百就八百嘛。” 宋煊拍拍自己的胸脯道:“这有什么做不到的!” 赵祯笑着指了指宋煊,只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谁能把演义当成真的了? 赵祯是听给他讲课的人说过,三国演义与三国志许多地方都不相同,大多数都是演义,并不是真的。 曹清摇听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只觉得眼前之人的身份像是官家呢! 不过官家不在宫中处理政务,一同来看马球,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做吗? 但是曹清摇没有贸然询问,毕竟自己的官人没有介绍。 那就说明真是官家,官家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曹清摇决定不管如何,还是要谨言慎行。 免得误了自家官人的前途。 曹清摇可是知道有些妇人嘴上没有把门的,什么都会往外说。 “行行行,到时候给你安排。” 宋煊连连点头:“那我还要穿甲,要不然不威风。” 赵祯也想要瞧瞧宋煊着甲的样子,自是满口答应。 因为按照大宋士大夫的理念,就算他们上战场去指挥作战,一般也不会穿甲。 毕竟他们大多都是遥控指挥,不会亲临一线。 早早的制定战略,但是一线操作,还是看武将的临场发挥。 骑兵的甲胄也不重,步人甲才叫重呢。 曹清摇也想要瞧瞧自家官人穿甲的模样。 宋煊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随即开口道: “到时候我也要戴上一个狰狞的面具,要不然展现不出来凶狠的神色。” 赵祯看着宋煊如此雄壮的模样,但是脸确实是一丁点都不令人害怕。 听着宋煊的安排,他连连点头: “理应如此,到时候摘下面具,定然能够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们二人闲聊的时候,杨崇勋的女儿杨小娘子已经飞快的走到看台上。 “哎,张探花何在?” 曹清摇指了指场下:“本来以为你们在场下呢,他下去说话去了。” 杨小娘子往下一瞧,这才发现张方平与杨金花等人躲在阴凉处言语。 她有些不满意。 方才流了那么多汗,又特意换了新衣服,尽可能的让人快一点给自己化一个美美的妆,结果就这? 被那些臭外地来的女子给争了先。 岂不是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白费了一番功夫。 杨小娘子站在原地,平复了好一会心情,发现张方平还笑了起来。 猛然才想起,张探花并不是自己什么人,也没有表态。 自己如何能使得小女儿性子? 若是被他发现,定然会直接无缘。 幸亏幸亏。 于是杨小娘子平复心情,又准备加入进去。 宋煊啧啧两声,他可是瞧见杨小娘子脸上变换的神情。 果然在演戏这方面,无论男女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都会演的。 赵祯还在畅想着小规模检阅军队,到时候出现宋煊的场景呢。 希望不要被其余人提前发现,过于聒噪。 “这些个小娘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听着宋煊如此评论,曹清摇挽着宋煊的胳膊: “官人还是要嘴下留情,真当这些人有我一半幸运啊?” “对对对。” 宋煊虽然还没有正式纳妾,但是自家夫人给的情绪价值也很足啊。 果然先贤邹忌的话,还是真实的。 自从杨小娘子加入进来之后,张方平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实在是因为大家“雌竞”起来,他有些接受不了。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以至于他只想着快速逃离,又不得不在这里待着听她们说话。 赵祯坐在椅子上,扇着风: “十二哥,我是打算找你仔细商议一下针对佛门收税之事,我还是没有太大的把握,不知道要找出一个什么合适的理由。” “理由好找啊。” 宋煊挥舞着扇子: “第一先从先贤之言当中找出一句合适的话来为自己所用,这就是所谓的释经权,六哥儿今后多做一些这样的事,就会对儒家先贤之言祛魅。” “这些玩意只是我们求取功名利禄的媒介,以及皇权笼络人的媒介罢了。” 赵祯当真是没想到宋煊说的如此直白。 他只是抿了抿嘴,并没有开口反驳。 因为赵祯认为宋煊说的在理。 掰开了揉碎了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还是因为能够为汉武帝服务,可以为皇帝的意志加以改造,从而被皇权选择。 门阀世家从晋国以来到隋唐覆灭,已经说明无法持续下去。 而五代十国,武人掌权又会闹出许多祸端来。 大宋开国皇帝为了保住赵宋江山,当然要扶持另外一个群体为他所用了。 赵祯点点头:“我会回去仔细翻找的。” “第二。”宋煊又伸出手指说道: “官家可以去找钦天监的人,让他们为了找理由,就说什么星星掉落,有洪水降临,要他们捐款,归朝廷统一处理。” “钦天监?” 赵祯还是头一次从宋煊这里察觉,原来天象也可以为我所用。 按照他以前的经历,一旦发生什么天象,他这个皇帝都是要被安排怎做怎么做的。 “第三。”宋煊再次伸出一只手指: “六哥儿可以假托有关是先帝托梦,就说修建玉清昭应宫花费了太多银钱,所以若是有些香火能够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在地下也会安心许多的。” 赵祯的屁股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了。 先帝托梦这种操作,那也是能够随便操作的? “十二哥,这个主意未免有些过于荒谬了!” “荒谬?” 宋煊继续扇扇子: “先帝搞天书运动的真相,想必也告诉过六哥儿,所以六哥儿不必在意。” “若是先帝真的泉下有灵,知道你如此操作,定然会给你伸个大拇哥赞扬你的。” 赵祯的小心脏蹦蹦跳个不停。 其实每次跟宋煊在一起,他就觉得自己从原来的“正确道路上”被拽的偏离,直到走到“歪路”上。 这种感觉既让他迷恋,又让他有些担忧。 毕竟赵祯被规训了这么多年,宋煊的出现就宛如一个离经叛道的黄毛,给他带到了邪修的道路上。 一时半会,赵祯是没法子完全接受自己“堕入魔窟”的。 曹清摇也觉得宋煊说的有些过分。 这种话是能随便告诉官家的吗? 到时候被大娘娘知晓,定然会训斥你的。 不过好在此处没有外人,连侍奉赵祯的贴身宦官,也是被要求在不远处待着。 此时的场子都被杨小娘子给包了。 除了他们这几个观众,根本就没有外人。 官家的安危,有宋煊夫妻两个护着,也出不来什么大问题。 “十二哥,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宋煊瞥了赵祯一眼: “六哥儿闲暇时候,到底有没有看韩非子啊?” “咳咳。”赵祯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最近都没有看,就算看了,他们也不讲的明白些,倒是贾昌朝讲的挺透彻,可是又被调走了。” “不愧是大儒孙奭举荐的自己最优秀学生,讲课就是如此的通俗易懂。” 赵祯又感慨了一声,表达对贾昌朝能力的赞许。 宋煊眉头挑起。 这与他听到的事情真相,并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 看样子王曾、吕夷简等人并不希望官家被“韩非子思想”给过早污染喽。 皇太后垂帘听政,许多事都是宰相们去处理。 其实他们也很享受这个过程。 “这样吧。” 宋煊瞧着场下还在激烈的讨论战术: “我与贾昌朝有过约定,过些日子,县衙便会办私塾,他也来为学生讲课。” “到时候六哥儿可以有不懂的地方来问他。” “嗯?”赵祯表示不理解: “他不是很忙嘛,都没空给我讲课,还有空给县衙的那些孩童启蒙授课?” 宋煊只能给赵祯解释了一遭。 赵祯眉头也是挑起,他一向不喜欢以坏的思维去想别人。 但是皇帝对给自己讲课之人明确表达了赞许,可还是被找个借口调离。 赵祯不知道贾昌朝被调离是宰相们的想法,还是大娘娘的想法? “此事有蹊跷,不过我也懒得细究了。” 赵祯悠悠的叹了口气: “不过听从十二哥的建议,我从宫里出来,整个人都觉得好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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