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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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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他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血浓于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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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穿着太宗皇帝留下来的铠甲,他着实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穿上这身。 他爹没有上过战场,就算是亲政,那也没穿盔甲。 赵祯以前把铠甲送给宋煊,就是想要让十二哥帮助自己,兜兜转转就穿在自己身上。 尤其是许多禁军士卒都望向他这里的时候,更是让赵祯心里升起一股子豪气与冲动。 他甚至有股子不真切的感觉。 这不像是去剿灭无忧洞玄武堂贼子的架势,而是要去玄武门拼杀似的。 赵祯赶紧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遐想。 随着宋煊说出发灭贼后,他便紧紧跟着十二哥的脚步踏进濛濛烟雨当中。 诸多士卒让出一条路来,靴子踩在积水里的声音让赵祯浑身上下感到十分的亢奋。 他甚至也想要拿过金瓜锤狠狠的挥舞几下,方才过瘾! 众人跟着宋煊出了县衙大门,宋煊刚带着人奔着朱雀堂的窝点急行。 “留步,宋状元留步。” 杨怀敏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这么多人大规模行动,定然是有事发生。 “你们先走。” 宋煊看清楚了来人是谁后,吩咐道。 众人越过宋煊继续赶路,赵祯也是疾走,免得被大娘娘身边人给发现。 “宋状元,你这是?” 杨怀敏瞧着宋煊的部下拿着长钩短刀渔网之类的,着实是有些看不懂。 “发大水了。” “对对对,黄河水从滑州决口而出,咱们东京城暂时无事。” 宋煊回头看了下队伍,滑州在黄河北岸,而且依照他看邸报的印象,不止一次被决口。 去岁的大水冲击了开封城,一直到了更南方的陈留县才得到缓冲。 “杨太监勿忧,我先带着人去捞鱼。” “哎,捞鱼这件事不着急。”杨怀敏拉住要走的宋煊:“我是传大娘娘口谕的。” “大娘娘还有口谕?” “对,大娘娘说待到雨停后请有治河经验的臣子都去议事,大娘娘特意点了宋状元的名。” 杨怀敏给宋煊解释着他在考会元的时候,着实是让众人印象深刻。 大娘娘把宋状元的试卷都收藏了,心想着一旦修缮黄河,定要让宋状元挑头主持之类的话。 只不过目前朝廷没有太多的银钱,这才耽搁下来。 “替我谢谢大娘娘,不过杨太监,我现在急着捞鱼,你先在此稍待,等我回来。” “捞鱼这件事,我也愿意玩一玩。” 杨怀敏却是瞧出来方才路过的人可是有禁军士卒,他并不觉得是去捞鱼的。 哪个知县捞鱼带着军队去的? “行。” 宋煊指了指后面的马车: “祥符县水深的地方都没过脖子了,低矮处也在腰间,杨太监还是拿着扔掉伞我一同前行吧。” “祥符县?” 不等杨怀敏发问,宋煊当即让守门的齐乐成把身上的蓑衣和斗笠都摘下来,让杨怀敏穿上。 杨怀敏也没有废话,待到穿搭完毕后,直接要走。 “你们不必跟着,穿着这身衣服,容易惊跑了我的鱼。” 杨怀敏挥挥手,两个小宦官就留在县衙等着他回来。 待到宋煊紧走几步:“宋状元,这是要捞什么大鱼去啊?” “有了无忧洞绑架林夫人儿子的线索,如今雨大地道难行,正是捞鱼的好时机。” 听到宋煊如此解释,杨怀敏未曾想拖了数日的线索,终于出现了。 还是宋煊他早就得到了线索,为了以防万一,就等着大雨落下再行动。 要不然旁人都相信是大旱无雨,宋煊他也不会发布公告要搞防洪演练之类的。 “走快些,别愣着了。” 杨怀敏快步跟上。 桑怿带着郭恩扛着竹排走路: “一会让你见见世面,不必奋力上前。” “我明白的,师父。” 郭恩扛着竹排,腰间挂着手刀,背着长棍,需要的时候可以转为朴刀。 雨势减弱。 宋煊穿着蓑衣,头上带着斗笠。 “班峰,你带人先去旁边放竹排,那艘小木船也备好了,我去那街道上看一眼。” “明白。” 班峰带着人从路口转过去了。 宋煊指了指不远处的朱氏塌房。 为了方便行商的客人,这种货栈不少,出租给住客堆存货物、行李以及车马。 行规规定,客商存放物若是被盗失,由货栈赔偿。 所以塌房店主对于安全极为上心,顾养人力,昼夜巡警。 李昭亮分出一部分人去绕道后门,免得有人逃脱。 “宋状元,你可稍待一会,瞧我们怎么覆灭贼寇,然后过去协助你抓人。” “李将军,此事贵在神速,虽然我提前备了竹筏,但是面对如此大雨。” “短时间无法把所有人都运走,城内有竹筏木船的少了许多,待到潘将军带着木船进城,你们再来吧。” “好。” 李昭亮点点头:“那我速战速决。” “嗯,货栈能藏人的地方颇多,让兄弟们多加小心,活着领赏钱,所有人都绑起来,等我回来。” “好。” 李昭亮点点头:“那我去搜查细作了。” “嗯。” 宋煊随即压低帽檐,也不多说什么。 如此借口,更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待到宋煊到了街口的时候,小木舟已经被放了上去,几个人给顶着。 赵祯被狄青几个人护在船上,有士卒推着小舟往前走。 目前属于逆水行舟的阶段。 “十二哥。” 宋煊摆摆手。 他则是跳上了竹筏,一条小木船根本就承载不了太多人。 桑怿趟着水推竹筏,让他徒弟郭恩撑船,只要过了这段湍急的地方,就能好划一些了。 宋煊站在竹筏上,水流没过靴子面,王保拿着盾牌顶在前头。 有人把弩箭都护的好好的,一会还要用上。 放在了木船的船舱内。 一旦被雨淋湿了,就容易受到损坏。 如此大雨过后,祥符县百姓自然是出行困难,如今下起了小雨。 倒是有人敢打开窗户看一看,甚至忙着用木盆往外泼水,以此减缓屋内积水的情况。 倒是二楼的人打开窗户,本想着看雨水,却没想到瞧见一艘木船带着竹排,在街道上行走。 这些人都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手里拿着刀盾,一时间有些心惊,连忙把窗户关小一点,仔细观察。 谁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十二哥。”赵祯蹲在船头开口道: “这清淤还是管用的,瞧瞧祥符县的积水,可太严重了,我往那边坊市看,已经有人拿着伞骑在墙头上了。” “嗯。”宋煊点点头,观察周遭: “不过幸亏祥符县没有清淤,否则他们就有机会钻入地道跑喽。” 陶然客栈都有地道,像他们这些货栈如何能没有呢? “嗯?” 赵祯眼睛一亮。 怨不得十二哥什么事都要拖到大雨过后再做,当时也是让马六尽快探明。 就算得知消息后,也不会立即来办此事。 积水都灌满了街道,他们那些地道当中,怎么可能不会存水呢? 连皇宫里的地窖都得积水,更不用说他们这些民间搞得地道了。 有用石板填充四周的,说明他们肯花大钱在这上面投入,可是几乎不会费这么多钱在这方面去做的。 像修建墓道那样来修建这种地道,实属不常见,多是像地道战里的那些地道一个样。 要是地道搞的不好,下大雨坍塌那也是常见的事。 宋煊站在竹筏上,金瓜锤藏在衣袖里。 “班县尉,你带着人去街后面把人为围住了,等我信号一起冲进去,连左右两侧的院子也要派人控制,防止他们有人跳墙逃脱。” “是。” 班峰按照宋煊的要求抽调了六只竹筏随着他往街边拐去,后院是可以通到码头的。 赵祯蹲着的木舟,左右两侧都有禁军护卫着。 这个情况,他们也不好穿铠甲,倒是都背着圆盾。 “郭恩,一会你们几个都在外围放哨,我担心有人直接从二楼跳下来逃脱。” 如此以来,货物能够方便入库保存。 “是。” 杨怀敏瞧着宋煊在那里发号施令,再瞧着木船上的官家。 他蓑衣下穿着的是铠甲,没想到连官家都亲自出动了。 他更不敢多说什么,甚至都有意压低帽檐。 唯恐自己暴露了,就算官家早就看见他来了。 不管怎么说,在官家面前低调些,不容易被记住,那也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大娘娘身边侍奉。 丰豫货栈的木质招牌摆在里面。 军师白鸩坐在房间内叹息:“这大雨一夜未停,无忧洞怕是损失惨重。” 玄武堂堂主玄甲却是满不在乎,他们这些有头有脸之人,身家都在东京城地上。 只有许多没爬上来的底层才大量聚集在无忧洞内。 他觉得军师就是藏了点钱在无忧洞内,生怕被大水给冲走,这才危机时刻从洞里出来逃命。 “军师,你派人不辞辛苦从宋煊老家抓来了他二哥,到底有用没用啊?” 面对玄甲的询问,军师白鸩哼笑一声: “我已经从宋康嘴里得知,他大哥宋浩早早过继出去,宋煊与他大哥之间没多少情分,听说在应天书院还不向着自己亲弟弟。” “再加上宋煊打小没了娘亲,就是他这个亲二哥把宋煊给拉扯大的。” “他爹是烂赌鬼的事,我亦有所耳闻。” 玄甲也是点点头,长兄如父,这很合理。 “他们如此兄弟情深,所以只要宋康在手,就不怕宋煊他不乖乖就范。” 白鸩颇为得意的摸着胡须: “待到大雨过后,便给把这封信差人给宋状元送去,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是啊。”玄甲也觉得军师一出手就是杀招: “咱们能拿捏宋状元的招数可不多啊!” 宋康在赌坊浸染多年,那谎话是张嘴就来。 他要是敢同绑匪说真话,那能不能活着到达东京城,还是个大问题呢。 “是啊,他们兄弟情深。” 军师白鸩端起热茶: “我听闻宋状元对待手底下的衙役都不错,想必对照拂他长大的二哥,那也同样错不了的。” “军师这步棋走的,当真是让我佩服。” 玄甲嘿嘿笑了两声: “要不是军师想出来的绝佳主意,我无忧洞总归是被宋煊盯上了,提前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军师白鸩对于堂主的吹捧,那也是极为得意的。 他不像苍鳞一样胆子大。 自从宋煊在开封县无意间捕获了白虎堂堂主啸风的窝点,他就不敢继续在开封县待着了,直接转移到祥符县。 去开封县潇洒玩耍,顶多多走几步路,他也无所谓。 毕竟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哗啦。 宋康被带了进来,他有些难受,又十分惊恐。 怎么就被绑到了东京城? 一路上他确信是三弟宋煊在外惹到了麻烦,这才把他给抓来的。 “松绑。”军师白鸩让手下的人给宋康解开绳子: “宋九郎,坐,这是我给你三弟宋状元写的信,你来瞧瞧。” 宋康坐在圆凳上,哆哆嗦嗦的拿起纸张仔细瞧了起来。 “十二,到啥啥啥。” “啥啥啥。” “这写的啥啥啥?” 军师白鸩认真审视着宋康,有些迟疑的道: “你不认字?” “好汉爷,我不认字。” 宋康乖巧的把信纸放在桌子上。 军师白鸩不可置信的瞧着眼前畏畏缩缩的宋煊他二哥。 宋煊不说才华无双,那也是大宋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前途不可限量。 他二哥也算是长得一表人才,抛开他这气质而言,也不该是不认字之人。 “你小子敢哄我?” 玄甲直接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他当真是不相信自幼照拂宋煊读书的亲二哥,会是一个大字不识之人。 他一定是在装模作样。 “哎。”军师白鸩拦住要打人的玄甲: “我知道你们兄弟齐心,不想把这封信送出去。” “可你宋九郎也不想一辈子都待在无忧洞里见不到太阳吧?” “啥是无忧洞?” 面对白鸩的威胁,宋康确实想要打探清楚。 这句反问,更是让两个无忧洞资深大佬,觉得自己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着实是气人! 无忧洞的名声,都传到辽国去了。 他一个南京城的村夫没听过,正常吗? 宋康咽了下口水,他对于这帮绑架他的人确实害怕。 但是上次想要从三弟身上弄点钱花花,尽管没有人知道,可依旧被爷爷给打断了腿。 宋康再怎么傻,也回过味来,三弟是知道这事的。 面对爷爷的威压,再加上三弟成为状元郎后,他也不敢在闹什么幺蛾子。 反正如今在乡邻面前,因为宋煊的名声,宋康还挺享受的。 结果突然就被人给绑了东京城,着实是让他害怕。 现在又拿一副书信送给三弟,他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绝对不能送。 而且想要逃跑他又不会水,谁承想自己被迷晕了,一觉醒来就到了东京城。 外面还下的那么大雨,不知东南西北的。 往哪里跑? 毕竟自己为了活命,已经吹嘘出去,三弟今日的成功,都是他的功劳。 “你为什么不识字?” 军师白鸩也被宋康给搞破防了,不再提什么无忧洞,直接发问,搞得他们二人挺没面子的。 东京城的百姓听到无忧洞三个字,哪个人不哆嗦两下表示敬意? 宋康为了骗钱去赌坊耍,说谎话的技能那是如火纯青。 “小时候家里穷,供不起那么多人读书,我知道三弟他在这方面是有天分的,所以我把读书的机会让给我三弟了。” 听着宋康的解释,军师白鸩轻微颔首。 倒也符合常理。 乡下村子能供应孩子读书的,那算是家中有点薄田,可也富贵不到哪里去。 许多人家都只能抓阄来决定孩子的未来。 家里供出来一个读书人,便已经是极好的了。 白鸩摇摇头,把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给扔掉。 他再也不是那个在乡下读书求考功名的童子了。 “那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会。” “写上。” 宋康心想自己写欠条的时候那可麻利了,不会写名那能借得到钱吗? 他连忙写上自己的大名,下意识的询问要不要按手印? “按按按。” 军师白鸩当真是让宋康给整无语了。 宋煊都是状元郎了,也不知道给他亲二哥安排个小官,就让他在家乡里溜达。 不过白鸩转念一想,宋煊如今官职不高,给他二哥安排职位也安排不了什么。 “我三弟可是有钱的很,你们若是要钱的话,找他就对了。” “我三弟在南京的买卖可以说是黑白两道通吃,以前的应天府知府晏殊,就是那个神童,我三弟是他的一句之师。” “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那三星彩的买卖你是不知道,我经常去买啊,真能挣到钱。” “我三弟一定会愿意拿赎金来的。” “毕竟我可是他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血浓于水啊,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最后这句话,宋康说的是十分的娴熟,他求饶或则做保证的时候,这句话被提了千百遍。 故而此时说出来,那也没什么不流利的。 玄甲与白鸩对视一眼,没多说什么。 若是能够凭借他二哥的关系,无忧洞能够控制宋煊,那可比简单的拿点钱要强多了。 他们只是听说宋煊收到的嫁妆极多,曹利用借了许多高利贷。 宋煊有钱没什么问题,他说的是真的。 至于什么黑白两道的屁话,白鸩是不相信的。 人家宋状元能正眼瞧街上的泼皮,就得让那个泼皮吹嘘一辈子。 军师白鸩接受到最重要的信息,还得是宋康的那句手足兄弟,挚爱亲朋,血浓于水。 他相信凭借宋康单方面的描述,以及宋煊展现出来的为人,定然能够让他的算计实现的。 “既然是你三弟的买卖,你还用买?” “当然了。” 宋康表现出大义凌然的模样: “我们虽是亲兄弟,可是在这种事上我这个当亲哥哥的能占他便宜吗?” “我们从小就相依为命,有一口吃的我都要让给他,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我三弟的买卖,若是我这个当二哥的带头去破坏,还有什么信誉可言?” “南京城的百姓谁还相信我三弟的人品?” 宋康的这些话,也符合在白鸩等人面前塑造的为弟弟牺牲自己的高大上“人物形象”,所以也就没有多怀疑他的话。 谁能想宋煊能开出两张反向“ssr”的牌来啊? 家里有俩亲人。 他亲爹是个烂赌鬼。 他二哥还他妈的是个烂赌鬼。 然后在这种家庭环境下,他宋煊还能连中三元! 谁能信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啊? 大众认为定然是他爹教育无方,但是儿子们争气,这才能考出来。 如此的故事,方能符合大家的一贯认知。 军师白鸩又按照宋康说的话,重新写了一封,让他给签字,这样更容易让宋煊相信。 待到这一套重新搞完后,宋康立即开口: “几位好汉爷,我到现在还没吃饭,肚子饿的慌,能不能给点吃喝?” 宋康认为自己配合着签完字就能拿钱了。 所以按照以往的丰富经验,他在面对绑匪的时候,也想要下意识的讨要自己该得的东西。 字都签了,你不能不给放贷吧? 玄甲摆了下手,让人给他整点面条来,加个鸡腿。 宋康连忙道谢。 白鸩又宽慰了一下宋康,让他回去休息。 “军师,瞧着宋煊他二哥怎么一股子机灵当中带着蠢相呢?” “村里的,没见过东京城的繁华,家里知道出远门都会叮嘱多使个心眼,都傻精傻精的。” 军师白鸩在乡下没少见过这样的人,他当年也这样。 玄甲也觉得军师的解释很对,不愧是军师。 “此事若成,不知道洞主会是何等的高兴?” 听着手下的吹捧,白鸩摸着胡须站起身来,走了几步。 他站在二楼窗户旁,打开一条缝,想要瞧瞧这雨下到何等的模样。 也好找个机会给洞主送消息。 如今祥符县大水漫灌,出行困难,想要报信都不方便。 军师白鸩揉了揉眼睛,他确信货栈门前停了一艘木船和四个竹筏。 上面满满当当戴着斗笠穿着蓑衣之人,还带着官府的武器。 他想要大叫一声,却猛的听到有人在楼下砸门板。 砰。 “什么声?” 玄甲刚大喊一声。 砰砰。 便有手下上前推窗查看,却是箭矢射中他的脑门,下意识的想要抓住退后一步的军师白鸩。 白鸩直接一个后撤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是不是宋煊来救他二哥了?” 毕竟二人感情那么好。 唯有此事发生,才会招惹人突然前来。 要不然放眼整个东京城,哪个在黑道上厮混的,胆敢光明正大找无忧洞势力的麻烦? 没命社早一步就被官府给端了。 “不可能是他!” 玄甲大叫着让人拿武器,不管怎么样,都下去御敌再说。 下面的门板被赵祯的亲卫用铁斧再劈。 “堂主,后院也有大批人进来了。” 拿出朴刀的玄甲一听这话。 前后夹击。 难不成真是宋煊得到消息找到这里来了? 他从哪里得到的准确消息! 这才是让玄甲更加惊悚的地方。 “可是看清楚了什么人?” “他们把蓑衣都脱了,是衙役。” “开封县的?” “应该是,瞅着全都面生。” 要是祥符县的衙役,他们也都打过交道,没这么面生。 众人一听是衙役找到他们老巢了,还是开封县的,那准是立地太岁来了。 由于宋煊的威名在外,导致许多泼皮都跑到祥符县,流传甚广,个个都变得很紧张。 就算他们干的是杀头买卖,可真到了这个份上,遇到官府的人,心里也会下意识的发怵。 能强硬对抗官府的,从来都是少数人。 玄甲看着站在楼梯上的军师,尾巴没有被处理干净,被人发现追到家里来了。 “兄弟们现在咱们后路都被堵死了,唯有拼死一战。” 本来吓了一跳,发蒙的众多手下,被玄甲如此一喊,当即回过味来。 地道里灌满了水,谁都没本事敢一口气从地道游出去。 于是众人拿着武器纷纷对抗。 玄甲安排人去后院堵着,只要是衙役,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他准备在前院埋伏,若是宋煊亲自来抓捕,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拿弓弩。”玄甲吩咐了一句。 军师白鸩懵逼了一会后,连忙返回房间,他还有宋康这个筹码。 “说,是不是你一路前行留下了印记?” 宋康的热乎面还没吃完,他一直吸溜着,被军师白鸩质问,显得有些发蒙。 白鸩上前抓住宋康的脖子:“我问你话呢!” “没有啊,天地良心,我睡觉前还在家里呢,等醒来我都在船上了,我撒尿留记号吗?” “还敢骗我,你才被安置在这里一夜,你三弟如何不等雨停就来救你了?” “啊?” 面对气急败坏的质问,宋康一脸懵逼:“不能吧?” 他了解自己的弟弟,就算知道自己出事,也不能这么快就出手营救,定会让自己吃些苦头,长长教训。 除非,三弟他是老早就盯上了此处! 他秉承着要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理念,先行覆灭此处才对劲。 “你还敢骗我。”军师白鸩指着他:“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没骗你。” 想到这里,宋康也脸上有了底气: “依照我对我弟弟的了解,定然是你们这个无忧洞有他的卧底。” “不可能!”白鸩斩钉截铁的回答着。 “从我被你们绑了到现在,大雨下了一天一夜,他都不一定能收到消息呢!” “卧底?” 怎么可能呢! 但是宋煊他二哥说的十分有道理啊。 军师白鸩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对。” 宋康又坐下继续吃面:“这是你们的问题,与我无关。” 像他这样的烂赌鬼,在不知不觉当中,骰子蛊没有揭开之前,那觉得自己能赢的底气足着呢。 军师白鸩瞧了瞧若无其事的宋康,听着外面的喊杀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怀疑谁。 这又不是他的地盘,只能寄希望于宋煊是突然袭击,没有来得及通知禁军,玄甲能带人击退他们。 自己才有机会逃脱。 可一旦无法逃脱,该怎么办呢? 因为白鸩越思考越觉得宋康说的在理,就算宋家人发现他了,可是奔着东京城来,一定是来投奔他的血脉兄弟的。 那也用不着担忧,所以有人把这件事通给宋煊根本就不现实。 宋康一直被看押,他人生地不熟的,上哪里留下记号,偏偏被宋煊给提前捕获了呢? 更不说连绵不绝的大雨,阻塞了道路。 军师白鸩脸上流出热汗来,难不成真的是内部有了卧底? 宋煊才会突然袭击的! 想到这里,他立马起身出去了。 砰砰。 赵祯身边的亲卫拿着巨斧直接给劈断了。 门板从中间断开。 自然掉落下来。 王保等人拿着大盾顶在前头,宋煊借机向里面观察。 门厅实在是建造的有些不着阳,再加上此时的天气。 黑漆漆的。 但是能听到后院班峰等人正在与贼子厮杀的叫嚷声。 “火把。” 两个火把被扔了进去,登时照亮一下。 嗡嗡。 弓弩一起射出。 射在残破的门板以及盾牌上。 “敌人有弓弩。” 宋煊借着两个火把的余光隐隐约约瞧见里面的人影。 听到宋煊的提醒,狄青拿着弓弩对准二楼的窗户,避免有人胆敢威胁官家。 此时赵祯被三件长盾护住,生怕他遭遇暗箭。 赵祯当即开口道: “给我留下一面长盾,剩余的盾牌都靠在门口,你们都没有着甲,敌人有弓弩,定然会受伤的。” 杨玉珍拿着圆盾护在赵祯一侧:“官家,绝对不可能。” “宋状元允许您靠近就已经十分危险,除非您后撤。” “不行。” 赵祯连忙拒绝,他甚至都指挥水下的禁军不要扒船护着他。 全都上前帮忙。 今日就是要斩断无忧洞的两根手指。 宋煊侧了侧头,示意身边的禁军点燃火矢。 利用弓弩射进去,这种天气着火很难,估摸是冒青烟。 兴许还能透出点亮光来。 火矢这玩意在宋代主要有两种,一是在箭首放置火药,二是在镞后放置火药。 征战南唐的时候就首次使用过,在武经总要当中也有记载,甚至在北宋末年,金军攻城,宋军防守也使用了火箭。 此时呲呲点燃后,被射了进去。 火药的黄金配方还在摸索当中。 但是噗噗爆炸带着油,那也是十分的够用。 星星点火一般,四散开来,总算是能见识到一些室内场景了。 嗡嗡。 又是两箭射出来。 宋煊蹲在盾牌后面,让他们继续往里射箭,打断他们的防备。 他抬头向上看了看。 “王珪。” 宋煊伸手指了指二楼,询问能不能上去? 王珪抬眼瞧了瞧,点点头。 宋煊挥挥手,让人扔上去三个飞索,就是这个时候用的。 “桑怿,你来指挥。” 桑怿刚扔完飞索,有些诧异:“十二哥儿,我来指挥?” “嗯。” 宋煊让衙役顶替王保的位置,他过来蹲下把自己扛起来。 王珪在袍泽的协助下,已经跳了上去。 宋煊同样拽着绳子踩了等着木质墙板翻身入窗。 此时屋子里就剩下一个死尸。 宋煊从后腰当中拿出两把铁锤,王珪拿着两个铁鞭,走在前头。 许显纯也紧跟着爬了上来。 郭恩咬咬牙: “师父,我也上去助大官人一臂之力,我身体轻,保哥儿他上不去。” 桑怿眼里尽是担忧之色,不过他知道能被宋煊点名的,定然是好手。 “嗯。” 郭恩脸上露出喜色,当即嘴里咬着刀,背着弓弩,让王保给他托上去。 “十二哥他怎么能亲身冒险呢?” 赵祯眼里满是担忧之色。 杨玉珍也有些奇怪,宋煊他怎么敢的! 拿两把金瓜锤,真以为自己能打? “狄青,你也去帮十二哥。” “是。” 狄青立即跳下木船,奔着悬挂在街边的绳索而去,他把圆盾挂在手腕处,拽着绳索。 王珪在一旁戒备,宋煊倒是不着急,还要等等人,方能配合好。 宋煊拿起桌子上的信,看了看,眼里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无忧洞的人把自己的二哥给绑来了? 这圈子绕的可够大的! 什么挚爱亲朋,血浓于水之类的肉麻话语,宋煊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误会了什么? 绑架人的时候,也不打听打听吗? 许显纯先一步跳进窗户,又瞧着下面的郭恩等人。 “十二哥儿。”许显纯抽出刀来:“我打前锋。” “不急,外面还有弓手,让人把圆盾拿过来,一人一个,更加安全。” 王珪借着门口已经在观察地形了。 为了能够容纳更多人,这里是一个回字型的房屋,分了许多房间。 谁知道里面躲着的是无忧洞的人,还是真的客商? “十二哥,外面的房间不少,全都紧闭着,后院的捕快还在与贼人缠斗,我们从二楼冲杀下去,给他们从中间打断,定然能够一举冲烂他们。” 王珪观察完说了这个提议,恰巧见狄青跳进窗户。 宋煊瞧着他们狄青:“你们三个还用不用帮手?” 他又一指着郭恩道:“我要跟他在这里驻守。” “没问题。” 王珪战意极浓,他特别想要试试自己这双铁鞭打死贼人的感觉。 狄青也是颔首,他也不希望宋煊涉险,这种玩命的事他来就成了。 “对了,要是有人声称绑架了我二哥,你们就当不知道,继续杀,别听贼人胡咧咧。” “好。” 王珪率先应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宋煊二哥的脾性。 只是没想到无忧洞的人会对他二哥下手,那他们就更得死了。 无论是不是试探,都是对家人的威胁。 郭恩很是兴奋,抽出刀来:“我保护大官人。” “好。”宋煊应了一声。 三人从楼上突然杀下去,又勇武异常,短兵相接,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有了他们三人的率先突破,没瞧见宋煊,桑怿也是松了口气,遂下令进攻。 宋煊让郭恩把门关上,藏起来,看看能不能钓到鱼。 万一真的有人来呢? 砰。 玄甲撞门进来,紧接着关上门,又连忙把柜子堵在门口。 他慌不择路的跪在床旁,从里面拉出圆环。 一声口哨。 吓得玄甲慌忙瞧去,他发现帘子下站着一个人。 “宋煊,真的是你!” 玄甲连忙拿起刀哼笑一声:“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我本以为我要走投无路了,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有你在手,这东京城我怎么能逃不过去?” 宋煊慢悠悠的从后腰抽出金瓜锤,两把在手。 “你觉得我为什么敢出现在这里?” 玄甲却是猛的一转身,直接格挡想要偷袭自己的郭恩,顺便借力转身,奔着宋煊的面门而去。 “小心。”郭恩来不急多说什么,他根本就没有过实战经验。 宋煊一锤格挡,又是借机主动近身,一锤子给他敲在握刀的手腕上,敲折了。 顺势用膝盖一顶。 疼的玄甲刚想喊出来,又被砸在墙壁上,一时间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登时无法起身。 他疼的都无法思考,凭什么宋煊能够轻松把自己给打倒! 郭恩目瞪口呆的止住脚步,方才他还说要保护大官人。 可大官人两把锤子怎么舞的那么快,自己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那贼子就躺在地上哀嚎了。 大官人他不是读书极好,怎么连身手都不错啊? “大官人?” 宋煊指了指喊疼的玄甲:“看样子是个头目,把他捆起来。” “是。” 郭恩连忙上前按住玄甲,按照桑怿教他的法子给玄甲捆的仔细。 “玄甲?” 宋煊手里的金瓜锤还沾着血呢。 玄甲嘴里吐出血来,哼了一声: “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便是无忧洞玄武堂堂主玄甲。” “嗯,倒是好汉子。” 宋煊应了一声:“可惜武艺稀疏平常,你是怎么对内的叛徒进行追杀的?” “你别想从我这得到一个消息。” 宋煊啧啧两声:“果然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玄甲闻言脸色大变,他确实怀疑有人出卖了自己,否则宋煊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呢? “宋煊,你那挚爱亲朋手足二哥宋康可是在我的手里,识相的就放了我。” 郭恩一听这话,有些担忧。 这些贼子竟然对大官人的家里人下手。 全都他娘的该死! 宋煊坐在椅子上,颇为疑惑的道: “怎么,你还想要让我给你加钱,宰了他?”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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