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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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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可以放火,你不能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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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的路引批下来之后,鄢懋卿第一时间去了一趟南镇抚司。 “下官沈炼,见过弼国公。” 再次见到鄢懋卿,沈炼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鄢懋卿,还是鄢懋卿才成为新科进士不久,连庶吉士都还不是。 而现在才过了一年多,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已经变成了皇上独宠之臣、太子少傅、詹事府部堂、斩首俺答之名将、收复河套之英雄、国之柱石弼国公…… 他自己这一年多来,虽然也有晋升。 甚至在许多人眼中一年时间从一个锦衣卫百户,晋升成为南镇抚司镇抚使,这已经是颇为少见的平步青云。 但在鄢懋卿这种大起起起起没有落的天之骄子面前,依旧只能说是不值一哂。 最重要的是。 他现在过得其实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甚至可以说是处境艰难。 因为身为南镇抚司镇抚使,他负有监察锦衣卫纪律之责,而在前些时日的严苛执法之后,他终于成了锦衣卫的边缘人。 现在不仅是一众锦衣卫同僚,就算是对他有拔擢之恩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对他也逐渐冷淡了起来,在许多事上都将他排除在外,甚至连知情权都已剥夺。 我真的做错了么? 沈炼近日时常在想这个问题,有时一想就是一夜。 可即使想得太多,他也依旧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做错的是陆炳和一众锦衣卫同僚。 难道为官真正的尽头,就是贪赃枉法,就是和光同尘,就是同流合污么? 不是这样的! 沈炼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可他如果做的是正确的事,为何会显得如此不合群。 尤其是此前对他极为器重的陆炳,在他此前规劝其与四大国公一道清退侵占百姓的利益,不要再收受贿赂之后,也开始与他疏远起来? 而如果他做的是错误的事…… 难道这些年他读的圣贤书都是错的,先圣先贤留下的东西都是错的? 若是如此,这世上还有天理么,还有正道么,还有光明么? 说起来,他虽然有时心底里瞧不上鄢懋卿。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鄢懋卿这种成天与严世蕃混在一起,哪怕去了俺答王庭都要向俺答公然索贿的巨款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就是这个他时常瞧不上的虫豸。 这回却又以一己之力整治了几乎整个山西的贪官污吏,上至阁老、尚书,下至县令、县丞,他做到了真正的铁面无情,没有丝毫其他官员的拖泥带水与前怕狼后怕虎。 这是沈炼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一个对他有拔擢之恩的陆炳,就已经令他进退两难。 即使知道一些可以找出真凭实据的贪墨枉法罪状,他也做不到不顾恩情如实上奏,只能违背自己此前坚持的原则,苦口婆心的前去劝说。 所以他瞧不上鄢懋卿的同时,也对自己感到失望。 与鄢懋卿相比,他究竟又强在了哪里呢,他还不是一样在渎职,一样在助纣为虐? 好歹。 仅是鄢懋卿这回在山西缉捕的贪官污吏,极有可能已经是他倾尽这一生也无法达到的数目…… “略略略略!” 沈炼此刻心中无法言喻的复杂,不知因何大驾光临的鄢懋卿却是一脸贱笑,举着一纸文书在他面前不停抖擞, “纯甫兄,看清楚了么,你看看这是什么,大声告诉我这是什么,就问你这回服不服?” “这……” 沈炼不明白鄢懋卿在干什么,只觉得这货好像有病。 不过他却也在鄢懋卿的抖擞中看清了文书上面的内容,这是一张路引,而且是皇上特批的路引,准许他回江西老家省亲的路引。 可他依旧不明白鄢懋卿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不就是批了三个月的探亲假,准许他衣锦还乡么? 这又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庆贺的事,鄢懋卿需要这么不顾身份的嘚瑟么? 不过他同时倒也看的出来,即使如今已经贵为国公,鄢懋卿的心态似乎也并未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否则又怎会依旧将他称作“纯甫兄”? “嘿嘿嘿,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这回我还从朝阳门离京。” 鄢懋卿笑的越发小人得志,眼睛里闪烁着沈炼此前并未见过的光亮, “有本事你再带人去演一出戏,掀了我的马车,砍了我的马缰,没收了我的路引,拦着不让我走啊!” “我告诉你,这回我还就非走不可了,天王老子来了也留不住,我说的!” 沈炼依旧不明白鄢懋卿在小人得志个什么劲,也不明白鄢懋卿为何将此前的那件小事记得这么清楚,此刻还故意在他面前提及,就好像这么点小破事永远都过不去了似的。 于是疑惑之中,沈炼正直的指出: “弼国公恕罪,如果下官没看错的话,弼国公似乎只是暂时离京三月吧?” “三个月后,弼国公自会回京向皇上复命,下官又何必阻拦?” “何况下官一来没得上峰命令,二来也不再行北镇抚司之事,又因何阻拦?” “除非今后弼国公以国公身份,不得皇上恩准便私自逾越离京,下官若是得知可能会上疏向皇上检举,否则弼国公离京与下官又有何干? “呃……” 鄢懋卿那小人得志的笑容随即僵在了脸上,眼中的光亮也暗淡了许多。 是啊…… 就三个月而已,光是在路上就得耗费一个月。 而且今后背负国公身份,便和那些藩王一样有了更大的限制,等于以每年五千石的禄米把自己给卖了,究竟有什么好嘚瑟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 “纯甫兄,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说话很招人厌烦?” 鄢懋卿黑着脸问道。 他自穿越以来,吃瘪的次数不多,被扎心的次数也不多,而沈炼则是能够令他吃瘪和扎心之人中的佼佼者。 上回被这个家伙在朝阳门将他拦下来的时候,还把自己贿赂他的银子给充公了,让他想反咬一口都没能得逞! “弼国公虽然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但却一定是爵位最高的人……” 沈炼听着这个问题,也是略微有点扎心,但却还是内心复杂的如实回答。 “那就对了,说明你这个人是真招人烦,这可是来自弼国公的亲自认证,弼国公祝你笑口常开。” 鄢懋卿已经全然没了嘚瑟的兴致,悻悻的瞅了沈炼一眼,随后回头对外面喊了一嗓子, “把人带进来吧!” “什么就把人带进来……” 沈炼闻言心中越发疑惑。 却已经见到两个英雄营的亲兵押送着一个身着仆人布衣的瘦子走了进来,而且这个瘦子还略微有那么点眼熟。 “老爷,老爷,小人再也不敢了,求老爷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那瘦子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连站都站不稳,两个亲兵一松手,他便已经跪倒在地,爬着凑到鄢懋卿面前苦苦相求,眼泪鼻涕横流。 “这是?” 沈炼实在看不懂鄢懋卿这是在闹哪出。 “告诉这位铁面无私的锦衣卫老爷你做了什么,看他饶不饶你,再看他饶不饶我。” 鄢懋卿板着脸冷哼一声, “他若饶不得你,便也饶不得我,必将此事禀报皇上,我若因你受到牵连,就算我饶得了你,你再看看夫人是否容得下你?” “……” 沈炼都快被绕糊涂了,鄢懋卿不是早就考中进士了么,咋还满嘴顺口溜呢? 然后这个家仆就又跪着面向沈炼,战战兢兢的把事情陈述了一遍。 听罢沈炼越发迷糊起来。 原来这个家仆名叫刘癞子,是白露来京与鄢懋卿完婚时随行的仆人。 到了京城之后住进了绳匠胡同的大宅子,刘癞子也就顺势担起了守门人的职责。 这不鄢懋卿这回拜了弼国公,连带着沈坤和高拱也平步青云之后,便有人动起了歪心思,削尖了脑袋前来府上拜谒。 鄢懋卿自然是谁都不想见。 于是交代夫人不要收取任何礼物,因为咱家不缺,只回应对那些人自己最近公务繁忙,都住在詹事府值房,不在府上便是。 毕竟詹事府衙门可在皇宫里面,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足以抵挡绝大多数拜谒。 但这依旧挡不住有些人争取进步的决心。 于是就有人将主意打到了刘癞子这个守门人身上…… 鄢懋卿的同科进士,高中探花后授翰林院编修一职的邢一凤就很会来事,私下贿赂了刘癞子五十两银子,希望他在鄢懋卿回府之后通个气,帮忙在鄢懋卿面前美言几句,顺势引荐一番。 其实就是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鄢懋卿居然直接把人押送来了南镇抚司? 这严格意义上讲,都算不上行贿索贿,毕竟刘癞子也不是朝廷官员,不是官员之间的事,那形同友人之间赠予。 再者说来,专业也不太对口啊。 南镇抚司负责锦衣卫内部审查,可不管对外的案子。 且不说詹事府如今本身就有执法权,就算为了避嫌有必要送去外部,也该送去北镇抚司,或者顺天府衙门不是? 话说……鄢懋卿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种事不归南镇抚司管吧,这不是常识? “……” 沈炼疑惑的看向鄢懋卿,心中满是不解。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自己索贿四十万两银子就心安理得的运回了家,下面的人收了五十两银子的润口费,就直接扭送锦衣卫? 咋?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还是说这是在故意惺惺作态,是他沽名钓誉的手段,欲用此事换取一个清廉贤名? 然后他就看到鄢懋卿开始疯狂的对他又是努嘴,又是使眼色,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丰富。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 “纯甫兄,拜托拜托,配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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