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鞑雪山之巅。
风雪在这极高处反而变得静谧了,只有稀薄的云雾在脚下缓缓流动。
陈木骑着赤屠,绕过了一道险峻的冰崖,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竟然藏着一处未被冰封的泉眼。
泉水清冽,泛着淡淡的幽蓝光泽,在这零下几十度的酷寒中,非但没有结冰,水面上甚至还飘荡着一层薄薄的灵气白雾。
“好地方。”
陈木翻身下马。
他的【药草亲和力】瞬间有了感应,目光立刻锁定了泉水边的岩石缝隙。
那里,生长着十几株晶莹剔透的植物。
花瓣如玉,叶片如翡翠。
“千年雪莲……万年雪参……”
陈木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株雪参。
指尖触碰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寒香直冲脑门。
这是极品!
比他在京城药市上搜刮到的那些所谓“镇店之宝”,强了不知多少倍。
“用来炼制九转造化丹,这一株,抵得上一百株普通老参。”
陈木眼中闪过喜色,毫不客气地将这些天材地宝扫荡一空,小心收好。
随后,他捧起一捧泉水送入口中。
甘甜,冰凉。
顺着喉咙滑下,因连续征战赶路而有些疲惫的精神,都放松了不少。
“呜——”
这时,那头银色狼王走到了泉水边。
它回头看了一眼陈木,眼中露出一丝人性化的讨好,随即深吸一口气,猛地扎进了那深不见底的泉眼之中。
水花溅起。
片刻后。
哗啦一声。
狼王破水而出。
它的口中,衔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黑乎乎的长条状物体,上面布满了青苔和水垢,看起来像是一根烧火棍。
狼王走到陈木面前,低下头,将那东西放在陈木脚边,摇了尾巴。
“给我的?”
陈木有些诧异。
他弯腰捡起那根“烧火棍”。
入手极沉。
这分量,竟比普通的精钢还要重上数倍。
陈木心中一动,伸手抹去上面的污垢。
“铮——!”
并没有拔刀出鞘的声音,但这东西在露出真容的一瞬间,陈木却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远古的刀鸣。
这是一把刀。
一把连鞘都没有的长刀。
刀身修长,弧度微弯,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金色,表面布满了宛如星辰般繁复的纹路。
并非凡铁。
“陨铁?”
陈木手指轻轻划过刀锋。
没有开刃。
但当他的手指靠近时,指尖的皮肤竟然感到了一阵刺痛。
无锋之刃,大巧不工。
陈木握住刀柄,随手向着旁边的一块万年玄冰挥去。
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噗。”
就像是热刀切过牛油。
那坚硬胜铁的玄冰,被整齐地切开,切口光滑如镜。
“好刀!”
陈木赞叹一声。
方天画戟用了这么久,已经磨损严重了。
正好换一把兵器。
陈木将其挂在腰间,翻身上马。
“谢了。”
他拍了拍狼王的脑袋。
狼王仰天长啸,周围的雪狼群纷纷回应。
……
……
漠北汗庭。
曾经秩序井然的北莽王庭,此刻已沦为人间地狱。
自大军被灭、雪狼骑叛变的消息传来,这北莽权力中心,便顷刻间崩塌了。
众人开始逃跑。
但在跑路之前……
总不能空着手走。
那些平日里积怨已久的部落首领们,彻底撕破了脸皮。
抢夺牛羊、抢夺女人、抢夺象征权力的金帐。
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杀!这金帐是我们金雕部的!”
“放屁!拓跋修欠我们黑水部的债,拿他的女人来抵!”
几支不同部落的骑兵在街道上混战,弯刀互砍,鲜血染红了王庭的毡房。
“轰隆隆……”
就在这混乱即将达到顶峰之时。
大地震颤。
并非千军万马。
而是一股极其恐怖、如山崩海啸般的杀气,从王庭的入口处,汹涌而来。
所有的战马都感受到了这股气息,受惊长嘶,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正在厮杀的北莽人不得不停下动作,惊恐地望向那个方向。
只见夕阳的余晖下。
一人一骑。
缓缓踏入这混乱的修罗场。
那人一身黑袍猎猎作响,腰挎长刀。
他的脸上并没有戴面具,露出了那张年轻、俊美,却让每一个北莽人都夜不能寐的面孔。
“陈……陈木?!”
有人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他竟来得这么快!
陈木策马前行,对于周围那些拿着刀、一脸惊恐的北莽士兵视若无睹。
他径直走向王庭中央,那座最为宏伟的金顶大帐。
“站住!!”
一名杀红了眼的部落首领,仗着酒劲,大吼一声。
“这是我北莽的王庭!岂容你这南蛮子撒野!”
“弟兄们!他就一个人!咱们这么多人怕个鸟!杀了他,给大汗报仇,咱们就是草原新的主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巨大权力的诱惑下,数百名亡命之徒红着眼,挥舞着弯刀冲了上来。
“聒噪。”
陈木眉头微皱。
他将手按在腰间那把新得的长刀之上。
“铮——”
拔刀。
一道暗金色的流光,如同一条苏醒的毒龙,瞬间充满了众人的视野。
陈木随手一挥。
“噗嗤!噗嗤!噗嗤!”
没有任何阻碍。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部落首领,连同他手中的精钢弯刀,以及他胯下的战马。
在这一刀之下。
被齐刷刷地切成了两半!
切口平整,连一丝毛边都没有。
鲜血喷涌,残肢落地。
刚刚还喧闹的王庭,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们惊恐地看着那满地的碎尸,又看向陈木手中那把暗金色的长刀。
那刀身上,此刻竟没有沾染一滴鲜血,依旧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这……这刀……”
人群中,一个年迈的北莽老贵族,突然瞪大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把刀。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像是见到了比陈木还要可怕的东西。
“那……那是……”
老贵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那把刀,声嘶力竭地喊道:
“那是“贪狼”!!”
“是先祖的妖刀!贪狼啊!!”
“贪狼?”
周围的北莽人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炸了锅一样,脸上露出了比见鬼还要恐惧的神情。
“贪狼刀?那不是传说中随着先祖第一代北莽王失踪的神兵吗?”
“传说这把刀是天外陨铁所铸,是不祥之刃,每一任持有它的主人,最终都会统一草原,然后……发疯暴毙!”
“它怎么会在陈木手里?!”
“难道说……连先祖的英灵,都认可了这个南蛮子?”
恐惧,迷茫,绝望。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妖刀现世……草原易主……”
那个老贵族喃喃自语,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天要亡我北莽啊!天亡我北莽啊!”
陈木看着手中的长刀。
贪狼?
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