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也是一个心思通透之人。
看着马大山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瞥了眼桌对面神色各异的周青和马天元。
心里也大概知道这师徒俩或许是有悄悄话要谈，不便让旁人知晓。
因此林婉儿简单吃了一点就放下碗筷，对着两人笑了笑：
“有点累了，就先回屋休息了，你们慢吃。”
马天元看了一眼林婉儿，眼里全都是赞许。
周青也点头应道：
“好，你早点休息，不用管我们。”
林婉儿嗯了一声，起身快步走进里屋。
还贴心地轻轻带上了房门，将院子里的空间彻底留给了师徒二人。
房门关上的瞬间，马天元脸上的随意瞬间褪去。
端起桌上的酒碗抿了一口，这才凝重地问道：
“说吧，你是什么想法，让师父帮你参谋参谋。”
马天元还是比较担心的。
周青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他就怕周青的谋划会不会有疏漏。
周青闻言笑了笑，这才沉声道：
“师父果然慧眼如炬。其实很简单，那个黑衣人，是张卫东派来杀我的。他昨天晚上，已经在村口伏杀过我一次了。”
“什么？！”
马天元猛地一拍桌子，酒杯都跟着晃了晃。
“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之前半点没跟我说？”
马天元很愤怒。
他无儿无女，早就把周青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看待。
往后养老送终他都还指望周青这个徒弟呢！
这么大的事情，周青竟然自己扛着。
敢动他徒弟，早知道他刚刚在山上就应该一枪把那黑衣人给崩了。
“人没留下，也就没了证据，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周青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的科技手段还是比较落后的。
不像后世别那么多的摄像头以及高明的刑侦手段。
只要不当场把人抓住，想要破案太难了。
“可也不能这样白白……”
“师父，张卫东屡次三番想置我于死地，还勾结周军设下陷阱，拿狗蛋当诱饵，我又岂能对他们心慈手软？”
周青打断道。
马天元看着周青眼中的狠厉，心里一凛。
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道：
“所以你故意放走那个黑衣人，是想他回去找张卫东拼命，借刀杀人？”
“师父猜得差不多。”
周青点头承认：
“就算借刀杀人不成，张卫东这条命，我也不会留他太久。”
“至于周军，他倒是机灵，应该是察觉到张卫东和黑衣人可能会杀人灭口，所以提前跑了。不过他翻不起什么大浪，暂时不用管他。”
张卫东多次对周青下死手，这次必须彻底解决。
而借黑衣人的手除掉张卫东，是最稳妥的办法。
既不会引火烧身，又能永绝后患。
至于周军，死得太痛快反而便宜了他。
不管黑衣人杀不杀周军，周青都无所谓。
因为周青和柳媚娘早有合计，有的是办法让周军生不如死。
马天元皱着眉头，还是有些担忧：
“可万一……万一那个黑衣人和张卫东没反目，反而冰释前嫌，再联手对付你怎么办？到时候你就会陷入被动了。”
黑衣人身上那股亡命之徒的狠劲，马天元是能感受到的。
万一他再次对付周青，后患无穷。
“没有万一。”
周青举起酒杯，朝着马天元递过去，脸上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师父，今晚咱爷俩只管喝他个酩酊大醉，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你……真有信心？”
马天元看着周青自信的眼神。
见周青胸有成竹，他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
“那黑衣人看着就不好对付，你跟他交过手，胜算到底有多大？”
“昨晚我跟他打过一架，他的身手确实不错，算是个硬茬。”
周青轻声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可字里行间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但想要收拾一个人，有的是办法，未必需要肉搏。”
马天元凝重地看着周青。
越看越觉得这个徒弟深不可测。
明明只有十六岁，心智却比成年人还要沉稳老练。
本该是五谷不分的年龄，却枪法如神，老谋深算。
更是在短短时间就把赵家几乎连根拔起。
这份手段和魄力，连他当年都自愧不如。
遥想自己当年因为畏首畏尾，被赵家欺负得家破人亡。
马天元就眼眶泛红。
当年要是自己有周青的一半，或许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
“好！放手去做！”
马天元抹了把眼泪，举起酒碗：
“有任何事儿，师父给你兜着！就算天塌下来，咱爷俩一起扛！”
马天元的眼泪，一半是为周青的懂事而欣慰。
一半是为自己当年的懦弱而悔恨。
师徒俩不再多言，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所有的默契和信任，都融入了辛辣的白酒之中。
很快夜色渐浓，两瓶白酒却见了底。
师徒俩都喝得“酩酊大醉”。
两人勾肩搭背，脚步踉跄地走进大厅。
一起倒在床上，很快就呼噜震天。
里屋的林婉儿放心不下，悄悄出来看了两次。
见两人睡得安稳，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回屋沉沉睡去。
到了后半夜，原本睡得不省人事的周青，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与此同时，张卫东的房间里，依旧灯火通明。
他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脚下的地面都快被他踩出坑来也浑然不觉。
如果有人在话就会看见，张卫东脸色惨白，六神无主。
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周青没死，狗蛋被救，周军失踪，疤哥也没了消息。
这让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只能在房间里死等，既盼着疤哥出现。
想亲口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又怕疤哥已经被周青灭口，自己也难逃一劫。
就在这种煎熬的等待中，“吱呀”一声。
他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张卫东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转过身。
看清门口的身影后，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连忙迎了上去：
“疤叔，你……你果然还活着！”
门口站着的，正是一身黑衣、手腕缠着布条的疤哥。
疤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凶狠地盯着张卫东，冷笑一声：
“怎么？我活着，你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