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鑫今天早上没有课，这在硕士高年级比较普遍。”
“但是他的导师、也就是林笠霖挺push的；黄鑫早上八点就要到他们课题组的办公室去整理资料什么的，听说林笠霖也会在。”
“然后等到九点钟，他约了几个实验被试做实验收集数据，得要在实验室待到大概十二点，这段时间他应该会和他的一个鼻子很大的师弟一起。”
“下午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南祝仁看着夏天事无巨细地说着，眨了眨眼睛。
有点出乎预料了。
看着小姑娘像是做完报告一样束起手，做出“等待下一步指令，但能够顺便夸一下我就更好了”的姿势。
南祝仁忍不住问道：“我是昨天下午才拜托你的吧？你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收集到这么多消息的？”
虽然南祝仁没有说出口，但显然他的表情已经在夸人了。
同时，接下来要做出的这种类似邀功的解释，也正好搔到夏天的痒处。
小姑娘忍不住把下巴抬高了3度——说实话，同样的动作在不同的人身上做出来，还真的有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很简单的，我们这边很多的学生岗位兼职都是心理学院过来的，只要以"好奇想蹭课"的名义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他们各个年级的课表。”
“上课堵人行不通，那就蹭实验喽。心理学院实验层门口有个告示牌，你之前跟我说过黄鑫最近有实验来着，那我只要去告示牌找，就能够很轻易地知道他是在哪个实验室做实验的，顺便还能够知道联系方式。”
“然后再回来和心理学院的同学打听一下，看哪个时间段的实验室是被借出去的，对比一下之前收集到的消息，就能知道黄鑫的大体动向了。”
夏天的语速极快，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顿了一下。
“嗯……当然，最后出于谨慎的态度，我算是作弊了一下。”
南祝仁非常配合地问道：“作弊？”
夏天点了点头，耳朵有点红，像是半熟不熟的水蜜桃。
“我记了他实验室的被试招募的电话，直接去预约了实验被试。故意问了他好多个时间段的实验有没有空，顺便还聊了几句……他大清早要被导师push的情况我就是这么了解到的。”
南祝仁忍不住一个挑眉加后仰。
虽然知道这个小姑娘的路子很野、做事情值得信任；但她也没想到小姑娘的路子这么野、做事情这么值得信任。
出于对法学生的刻板印象，这种收集信息的事情似乎确实该是他们擅长的——至少要比心理系学生擅长。
但考虑到大学生本科生清澈愚蠢的思维模式，夏天的行动能力又有点疑似太强了。
难道是家庭教育的原因？
南祝仁忍不住问道：“夏天，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警察。”
理解了。
也难怪她会过来学法。
南祝仁忍不住赞叹：“真厉害啊。”
夏天歪了歪头，耳朵粉红，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
黄鑫摇头晃脑，像是个风中的破旧稻草人一样，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实验室。
他，面色憔悴，作为一个心理人，看上去却反而急需要进行一次心理干预的样子。
但对于心理人、尤其是心理学硕士来说，这种精神状况似乎才是常态。
毕竟，读研哪有不疯的。
“师兄。”
看到小眼睛黄鑫的样子，早就在实验室里面等候半天的大鼻子刘攀，作为师弟，叹了一口气。
然后，给黄鑫递过去了一杯咖啡。
他俩关系还算是不错的。
“师兄，老师又骂你了？”
黄鑫接过咖啡，一饮而尽。
“还好、还好，老师倒是没怎么说我。”黄鑫叹了一口气，“就是最近的工作太多，有点累。然后，估计老师也着急吧……”
大鼻子师弟看着黄鑫，张了张嘴，似乎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很可能会被拒绝。
但他还是忍不住道：“师兄，如果诊所的资料太多的话，其实我可以帮你分担一部分的……”
黄鑫动了动，他背对着大鼻子师弟，如果南祝仁在现场的话，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那一瞬间黄鑫的脸上出现了【心动】。
但是很快，这种【心动】又被【恐惧】所覆盖。
于是他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回身摇头道：“不，诊所方面的资料我自己就可以处理，再多的话，你家里就要有意见了……但过段时间有个江都省的咨询督导大会，场地就在我们学校，你可以参与一下准备工作……”
“我对督导会没兴趣。”
大鼻子师弟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答案，语速接得很快：“师兄，那你能不能帮我约一次南祝仁？”
黄鑫眨了眨眼，正要说什么，突然缓过劲来：“你在对我用【让步原则】？”
【让步原则】是社会心理学范畴的一种谈判技巧。作用原理在于，当个体希望对方接受一个“小要求”的时候，可以先提出一个不太可能被接受的“大要求”；这样，当对方拒绝你的“大要求”后，会产生一种不适的愧疚感，此时再提出“小要求”，就更可能被接受。
大鼻子师弟此时就有点学以致用的苗头。
可惜操作起来似乎很粗糙，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
“不是。”大鼻子师弟解释道，“我只是也很希望可以给师兄你帮忙的。”
声音很小，而且很吞吐。
随后又立刻加快了语速：“但是师兄，我现在确实更有把握对付南祝仁，我已经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给我们惹下麻烦了，这也同样可以解决他……”
黄鑫剧烈地深呼吸了几下，经过小半个早上的抗压，他本身精神状况就已经非常不稳定了。
他眼眶和鼻翼周围的皮肤剧烈地抽动几下，似乎要发怒，但很快就强制性地平复下来。
随后他的声音里面透出一种疲惫感：“你不要老是想要给自己找事情做，南祝仁的问题，老师会亲自处理的。”
话落，黄鑫指了指电脑屏幕，企图转移师弟的注意力，道：“现在先把实验数据收集好吧，这篇论文你和我共一作，说不定能投核心呢。”
说这些话，除了想让师弟不再注意心理诊所的事务之外，黄鑫也是借此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帮助排解情绪。
“……说起来啊，一会来做实验的还是个学妹，声音很好听的哦。”
“声音好听的学妹？”
大鼻子的刘攀被黄鑫拒绝之后并没有太在意，毕竟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他的注意力果然很快被转移：“多好听？”
黄鑫轻笑一声，露出“这小子真好拿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