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眼神让黄鑫紧张起来。
可能是最近长时间压力太大，一个没忍住，他有些过于暴露真情实感了。
好在——
“老师，这回多亏了黄师兄啊！如果不是他的话，事情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刘攀突然出声：“那个南祝仁当时根本抓不住来访者，差点就真的让来访者摔下去了！好在师兄搭了一把手！”
他夸得真情实意：“多亏了师兄啊！”
林笠霖把看向黄鑫的视线移回来，盯着刘攀。
他胸口起伏一下，正想说什么。
“嘶——”然而剧烈的疼痛很快随着动作让他倒抽一口凉气，不得不停止了思考。
也不再关注这些相对来说没那么重要的小事了。
现在他有更加紧急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他用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向着刘攀问道：“医生有说情况多严重吗？要住院多久，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正常的工作？”
刘攀因为家庭背景，对于基础的病情转述还是比较清晰的。
他回忆了一下道：“理论上观察两天就能够安排出院了。然后我看了一下那个片子，就骨裂的程度来说其实不严重，一般体质的人一两个月就能痊愈了，以老师您的年纪最迟三个月也差不多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什么叫以我的年纪，这小伙子的情商有点疑似不足……算了早就该习惯了。
“能工作吗？”林笠霖听起来有点紧张。
“原则上是不要工作，要多休息的……但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就看老师您的个人精力了。”
所谓“原则上”的问题基本上都是为了撇清责任的绝对保守方案，多数情况下是没有必要乃至于脱离实际的。
也就是说，自己身上的伤确实不重。
刘攀小声补充道：“之所以还在住院，主要还是看老师您有没有其他需要，比如伤情鉴定什么的……”
这年轻人似乎很不甘心，对于这依旧念念不忘。
林笠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第二次把小徒弟的念想压了下去。
随后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对着旁边都已经不敢怎么说话的黄鑫道：
“小黄，这个事情发生得比较突然，很多工作我还没有交接好，得要你回去处理一下。”
黄鑫立刻站起来，他是出于身份的原因而必须出现在这里，其实巴不得早点离开。
“我的行程表在我的桌面上，你按照上面的记录翻一下我的通讯录，跟我这几天原本要接触的人解释一下我的情况，好好道歉。”林笠霖补充道，“还有，过段时间的那个督导交流会一定要上心，和学院里面安排好。”
黄鑫做出用力倾听的样子，连连点头。
随后忙不迭地离开。
“老师，那我呢？”刘攀有些急道。
林笠霖张了张嘴，但是欲言又止。
似乎在挣扎。有种自己明知道要做出傻事，所以自己阻止自己不要犯傻的拉扯感。
但最终还是压低了声音，他轻声道：“你去外面看看，附近有没有人。”
林笠霖住的病房里面除了他和刘攀没有别人。
刘攀闻言之后立刻板起面孔，煞有其事地踱步到门口，探头探脑地四处望了望，随后煞有其事地回来坐下。
“老师，什么事您放心说。”
林笠霖抿了抿嘴唇，道：“就像我刚刚跟你师兄说的一样，这个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很多工作没有交接，很多只有我能够处理的手尾——没有处理干净。”
他看着刘攀：“而"这些事情"我交给别人不放心，只能你去做。”
从林笠霖的口气来听，就能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多么重要。
如果有的选，他更想要一个能力更强的人。可惜涉及到最最核心的层次，“身份”提供的安心感还是压倒了“能力”带来的信任度。
“有些东西甚至不能够长时间离开我身边，所以——”
林笠霖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衣服，此刻已经被换成了病号服。
“你先去找我的衣服，在我外套的内兜里面，有一个U盘，里面的东西很重要，绝对不能丢。”林笠霖道，“我还有两个手机，都给我拿过来！”
哪怕极力压低了声音，克制了情绪，但林笠霖的语气中还是透露出显而易见的紧张和不安。
刘攀也有压抑不住的紧张，但他的情绪底色和林笠霖完全不同。
“明白，U盘，还有两个手机！”他重复道。
显而易见的激动。
“还有。”林笠霖补充道，“来访者虽然被救下来了，但现有的情况依旧算是一场事故，学校方面肯定会派出审查过来。以防万一……我要你帮我把办公室里的一个账本带回家！”
林笠霖的声音愈发低下来：“东西在我办公桌的柜子里面。”
“你先打开上数下的第三个抽屉，上面有一个密码锁，密码是"010"。打开之后，里面有一个盒子，也是上了锁的，得要用钥匙开。”
“钥匙在上数下的第二个抽屉里面，也是上了密码锁，密码是"198"。”
刘攀连连点头。
他强行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藏账本，账本在密码柜里，钥匙也在密码柜里。密码分别是"010"，"198"。”
“声音小一点！”林笠霖连忙呵斥。
刘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点点头。
“快去！”林笠霖呵斥道，“先拿U盘！”
刘攀立刻夺门而出，心中紧张不已，却又有压抑不住的欣喜。
走着走着。
“哎？”他眼前突然一亮：“师兄？”
几步之外，黄鑫正在和一个娇小的护士聊着什么。
“哦，师弟啊。”黄鑫回头道，“这是我们老师的查房护士，刚刚正准备去找老师呢。我问了下，老师的问题确实不大。”
刘攀听了当场冷汗差点流下来。
【如果刚刚这个护士在我和老师谈论事情的时候进来，那岂不是……】
【幸好有师兄在啊，拖住了外人。】
他庆幸地连忙和黄鑫打了个哈哈，看着师兄的眼神愈发感激。
而等他走远之后，黄鑫也大步朝着医院大门走去，准备各司其职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的心中默念着：
【有U盘，随身带；有账本，密码锁，010和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