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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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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势力洗牌,智囊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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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一片死寂。 只有江水拍打岸边的哗哗声,和远处水鸟的凄厉鸣叫。 所有车夫都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太狠了! 太绝了! 说灭就灭,连根拔起! 这就是龙王会的手笔! 这就是那个新冒出来的宏盛车行给整个平安县城立的规矩! 秦庚站在人群中,面色沉静如水。 他不同情关二顺和林把头,这帮人死不足惜。 让他心惊的是这种手段,这种雷霆万钧、不留余地的霸道。 原本他以为,平安车行树大根深,关二顺又是老江湖,怎么也能和宏盛车行斗上一阵子,最后两足鼎立,让他们这些车夫能从中捞点好处。 可没想到,齐宏盛这个外界传闻“吃软饭”的,下手竟然这么黑,这么急,这么毒! 关二顺这种级别的“坐地虎”,说沉江就沉江,连句场面话都不让留。 这一手,不仅是灭了平安车行,更是震慑了所有车夫。 处理完五人,那领头的汉子拍了拍手。 “传齐爷的话!” “即日起,平安车行除名!这平安县城,只有一个宏盛车行!” “所有车夫,到临元街宏盛车行登记,谁敢不登记就私自拉活,下场就跟刚才那几个王八蛋一样!” 汉子指了指还在泛着泡沫的江面,语气森然。 车夫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徐春和金叔也都白了脸色,下意识地看向秦庚。 现在秦庚是他们的主心骨。 秦庚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动。 这天,变了。 齐宏盛刚刚立威,正是气焰最盛、杀心最重的时候,这时候谁敢当出头鸟,谁就是下一个填江的石头。 “今儿个是拉不成活了。” “走,登记去,在哪混饭都是混饭吃。” 秦庚说道。 “也是。” 徐春点了点头,跟上秦庚的脚步,大家也都稀稀拉拉的跟着秦秦庚。 其他城北城西城东的车夫龙头,见到秦庚走了,也不犹豫,立马跟上。 …… 临元街,宏盛车行。 原本挂着的“平安车行”黑底金漆招牌早被拆了个干净,扔在路边沟里被人踩得稀烂。 新挂上去的“宏盛车行”牌匾,红绸子还挂着角,透着股子乍富的喜庆劲儿,可看在这些老车夫眼里,怎么看怎么透着股血腥气。 秦庚领着徐金窝棚和马村窝棚的一帮子弟兄,混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 今儿个来的人多,都是原来平安车行底下的苦哈哈。 大家伙儿缩着脖子,袖手站在寒风里,一个个脸上神色复杂。 有的愁眉苦脸,怕新东家扒皮更狠; 有的贼眉鼠眼,琢磨着能不能趁乱捞个好地盘。 车行大堂里头,几张八仙桌拼在一起,横在当间。 后面坐着个穿长衫的账房先生,手里攥着狼毫笔,笔尖蘸得饱满,正低头在黄草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旁边几个穿着短打、腰里别着家伙事的脚夫,那是龙王会的打手,一个个横眉立目,维持着秩序。 在账房先生边上,还坐着个男人。 这人四十上下,穿着一身灰色绸缎长褂,鼻梁上架着副金丝圆眼镜,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狮子头核桃。 他身形消瘦,甚至显得有些干瘪,但那双眼睛却精亮得吓人,偶尔扫过人群,就像是毒蛇吐信子,让人后脊背发凉。 秦庚不认识这人,但听身后的马来福压低了嗓音嘀咕:“那是龙王会的智囊,人送外号"算盘宋"。据说这人心里有本账,算死人不偿命,江海龙能坐稳龙王会龙头的交椅,一半功劳是他的。” “算盘宋……” 秦庚心里默念了一遍,多看了那人两眼。 朱信爷说过,在这津门,凡是能混出个名号的,都不是一般人儿。 算盘宋,绝对是个心思缜密的主儿。 此时,队伍正如蜗牛般往前挪动。 前面刚登记完的车夫,神色各异。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拿着新领的车牌,哭丧着脸骂道:“真他娘的晦气!原本老子跑的是东直门那片肥地,现在给老子支到城北乱葬岗子那边去了,那地方鬼比人多,拉个屁的活!” 旁边另一个瘦小的车夫却是喜上眉梢,把车牌揣进怀里,嘿嘿直乐:“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把头没了,地盘打乱,老子分到了戏楼那条街,那是赏钱多的地界儿!”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嗡嗡作响。 “看来这地盘是要大洗牌了。” 徐春皱着眉头,低声说道,“把头们沉了江,底下的规矩就得重立。谁吃肉,谁喝汤,全凭这宏盛车行一句话。这算盘宋,是在重新划盘子呢。” “划来划去有个鸟用?” 马来福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盒压得有些扁的“假骆驼”香烟,他手指头粗糙,却极其熟练地弹出一根,叼在嘴上。 划火柴,点烟,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个烟圈。 那股子辛辣的烟草味儿顿时弥漫开来。 “这地盘分得再细,回头还不是靠拳头说话?” 马来福眯着眼,“好地盘给了软蛋,不出三天就得被人抢了;坏地盘给了狠人,也能给你打出油水来。车夫私斗,那是祖师爷留下的规矩,改不了。” 说着,他把烟盒往徐春和金河面前一递,两人各自抽了一根。 最后递到秦庚面前。 “小五,来一根?这洋烟劲儿大,解乏。” 秦庚摇了摇头,推开了烟盒:“福叔,我练武,这玩意儿伤肺气。” 马来福也不勉强,嘿嘿一笑收回烟盒:“也对,你是要有大出息的,不像咱们这帮烂命一条,抽死拉倒。” 秦庚没接话。 他对这洋玩意儿向来敬谢不敏。 这年头,洋人没安好心,鸦片那是明着害人,这卷烟里头谁知道掺了什么? 若是上了瘾,这身好容易练出来的筋骨皮肉,怕是就废了。 队伍一点点缩短。 终于,轮到了秦庚。 他上前一步,站在大桌前。 那账房先生头也没抬,机械地问道:“姓名?之前跟哪个把头的?哪个窝棚?” “秦庚。” 秦庚声音平稳,不卑不亢:“之前是城南林把头手下的,住徐金窝棚。” 账房先生提笔就要写,笔尖刚落在纸上,动作忽然一顿。 旁边一直闭目养神、盘着核桃的“算盘宋”,手里那两颗核桃“咔哒”一声停住了。 他缓缓睁开眼,瞬间锁在秦庚脸上。 “慢着。” 算盘宋开了口,声音有些尖细,透着股阴柔劲儿,“你是那个在码头上,一拳打死陈三皮的秦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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