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学院图书馆的闭馆铃响了三遍,费勇才摸到三楼文史区的暗门。指腹按在《永乐大典》复刻本的铜锁上,影子顺着书架缝隙钻进去,在墙内摸索着机关——老鬼以前总说这暗门设计得像孩童玩具,转三圈铜锁再敲五下书脊,就能听见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有人在暗处递暗号。
密室比记忆里乱得多。老鬼常坐的藤椅翻倒在地,古籍散落得像被狂风扫过,最角落里的铁柜歪歪斜斜,柜门敞开着,露出里面空荡荡的暗格——那里本该藏着《暗影重构术》的全卷。
“找这个?”夏艳玲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了费勇一跳。她蹲在堆碎纸里,手里举着半张焦黑的书页,布娃娃的眼睛正对着纸片发光,粉色光粒在字迹上跳来跳去,像在破译密码。
费勇接过那页纸时,指尖的黑石突然发烫。残缺的纸页边缘还带着灼烧的焦痕,上面的篆字被火焰啃得七零八落,唯独中间几行字异常清晰,墨迹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用影石粉末写就:
“影界领域,非暗影独存。遇情绪核心,如星火撞柴薪,可唤沉睡之神。此术逆天,施术者与共鸣者,皆为祭品……”
“情绪核心?”费勇猛地转头看向夏艳玲,她怀里的布娃娃突然剧烈震动,粉色光粒炸开又聚拢,在空气中拼出个模糊的人影——是夏艳玲的父亲,他胸口别着的徽章上,刻着和影石碎片相同的纹路。
夏艳玲的脸色白得像纸,手指紧紧抠着布娃娃的衣角:“爸爸说……我身体里有个会发光的东西。他还说,要是遇到能和影子说话的哥哥,就把这个给他。”她突然把布娃娃往费勇怀里塞,“刚才它咬我手,说要去北边。”
布娃娃的布料在掌心发烫,费勇摸到背后缝着块硬物。拆开针线一看,里面竟是半张泛黄的地图,画着裁决会总部的地下结构,其中间的圆形标记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写着行小字:“祭坛,需双祭品。”
“双祭品……”费勇的影子突然缠上那半张纸,纸上的墨迹瞬间活了过来,在地面投射出段影像:判官站在圆形祭坛中央,手里举着两块影石碎片,左边的泛着黑色暗影,右边的裹着粉色光流,像极了他和夏艳玲的能量波动。
“原来如此。”苏清月的声音从暗门外传来,她扶着门框喘气,绿藤在指尖蔫蔫地垂着,“秦伯刚才给特调科发了消息,说你挟持夏艳玲叛逃,现在全城都在搜捕你们。”
费勇的影子突然窜到门口,卷进来片沾着泥土的叶子。苏清月接过叶子,指尖的绿藤立刻缠了上去,叶片上浮现出秦伯的脸——他正对着通讯器说话,嘴角的皱纹里沾着黑色的影石粉末:“……费勇已经拿到残缺页了,按计划,他会带着情绪核心自投罗网……”
“他果然是内鬼。”费勇捏紧那半页《暗影重构术》,纸页边缘割得掌心生疼,“老鬼的死,十年前苏家灭门,都是他干的?”
“不止。”苏清月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墨绿色的药丸,“这是青禾堂的“清心散”,能暂时屏蔽影石能量探测。秦伯刚才在药汤里加了追踪剂,我偷偷换了药材,但最多能瞒三个小时。”
夏艳玲突然抓住费勇的手腕,布娃娃的眼睛亮得吓人:“我刚才摸到秦伯的影子了。”她的声音发颤,粉色光粒顺着费勇的手臂往上爬,“他影子里有好多尖叫的小影子,和钟楼顶端那个白大褂叔叔的影子一样。”
费勇的心脏猛地一沉。白大褂叔叔——钟楼顶端那个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影,他的影子里确实缠绕着无数细碎的黑影,当时以为是影石能量残留,现在想来,倒像是被吞噬的灵魂碎片。
“判官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唤醒暗影神祇。”费勇突然想起父亲肩膀上的黑色血管,和秦伯嘴角的影石粉末同出一辙,“他是想让暗影神祇吞噬祭品,再趁机夺取神格。”
话音未落,密室的通风口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费勇的影子瞬间化作盾牌护住三人,就见道银色残影撞破铁栅冲进来,风行者的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脖颈处的黑色血管比上次更密了,像要把皮肤撑破。
“找到你们了。”风行者的声音带着齿轮转动的涩感,他手里把玩着枚影石碎片,上面的纹路和第七块碎片完全吻合,“判官大人说,只要把情绪核心带回去,就让我当新的灯塔。”
“你觉得他会兑现承诺?”费勇的影子悄悄爬上风行者的脚踝,复制异能的眩晕感立刻涌上来——这次的能量比上次狂暴十倍,像有无数根针在刺他的太阳穴,“他给你的“爆速”药剂,其实是影石能量压缩弹,随时会炸掉你的心脏。”
风行者的动作突然顿住,银色残影里闪过一丝慌乱:“你胡说!”
“要不要赌赌看?”费勇突然启动影界领域,黑色的暗影瞬间笼罩整个密室,风行者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影子在地面被拉扯成奇怪的形状,“你的影子告诉我,每次使用异能,胸口都会像被火烧,对不对?”
风行者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那里的衣服果然在冒烟。就在这时,夏艳玲突然把布娃娃扔向他,粉色光粒在接触到风行者影子的瞬间炸开,无数细碎的画面涌出来:秦伯给风行者注射药剂,判官在一旁冷笑,实验室的玻璃罐里泡着十几个和夏艳玲相似的孩子……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风行者发出一声尖叫,转身撞破墙壁逃了出去,银色残影消失在夜色里,留下一串黑色的血珠。
费勇捂着发疼的太阳穴,影界领域随着风行者的离开而收缩。他捡起地上的布娃娃,发现刚才炸开的粉色光粒在地面拼出了完整的地图,裁决会总部的祭坛下方,竟藏着条通往影界裂隙的密道——和父亲描述的逃生路线完全相反。
“他果然在撒谎。”费勇的影子轻轻碰了碰苏清月的绿藤,传递过去地图的信息,“所谓的救出母亲,其实是想把夏艳玲当作打开裂隙的钥匙。”
苏清月的绿藤突然剧烈摇晃,她按住太阳穴,脸色变得和夏艳玲一样白:“我和植物的连接被切断了。”她指着通风口,那里飘进来片焦黑的叶子,“北边的植物都在枯萎,影石阵已经开始运转了。”
夏艳玲把布娃娃贴在费勇背上,粉色光粒像层薄纱裹住他:“爸爸说,遇到危险就躲进影子里。”她仰起脸,眼睛里映着费勇的影子,“你的影子很暖,和小时候保护我的那个大影子一样。”
费勇的影子突然温柔地蹭了蹭夏艳玲的脸颊。他想起十年前的研究所草坪,有个高大的影子总在他和夏艳玲身后晃动,当时以为是父亲,现在想来,那影子的轮廓分明和自己的影界领域一模一样。
“还有两个小时。”苏清月收拾好药箱,绿藤在密室的墙壁上开出朵紫色的花,“从密道能直达裁决会总部的下水道,要不要去?”
费勇捏紧那半页《暗影重构术》,纸页上的篆字突然发出微光,和掌心的黑石产生共鸣。他抬头看向通风口,外面的夜空已经被黑色漩涡完全覆盖,隐约有巨物的轮廓在雾里蠕动,像在等待祭品上门。
“去。”他的影子在地面铺开,化作通往密道的阶梯,“但不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