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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开局为李二献上避坑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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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冬至无雪,必有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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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下雪了!” 天刚蒙蒙亮,细碎的雪沫便从铅灰色的云层里飘下来。 温柔吃过早膳,披着件月白色的云锦小袄,踩着软底绣鞋就往院子里跑,小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她欣喜伸手去接那些冰凉的雪粒,笑的格外灿烂。 温禾站在长廊下,身边跟着李恪、李泰、李佑三小只,一旁还站着李义府,正垂手侍立。 廊外的红梅沾了雪,枝头沉甸甸的,倒像是缀了满树的胭脂。 “先生,你好像不太高兴?” 李恪仰起脸,望见温禾紧锁的眉头,轻声问道。 他性子沉稳,最是能察觉旁人的情绪。 李泰在一旁晃着脑袋,故意调笑:“先生不高兴,定然是因为起得太早了。” 温禾懒得理他,只是望着天空中零零散散的雪花,眉头皱得更紧了。 都说瑞雪兆丰年,雪能为越冬的庄稼盖层棉被,融化时还能给土壤添些氮化物,促着麦苗往上蹿。 可今年的雪,来得也太迟,太吝啬了。 眼下已是腊月,按说长安早该落过几场大雪,可今年直到此刻,才飘下这点像样的雪沫子。 地上连层薄白都积不起来,刚沾着青砖就化了,别说滋养土地,怕是连墙角的枯草都润不透。 他心里隐隐发沉。 这个时期的大唐,本就处在气候回暖的当口,这般稀疏的降雪,怕是开春后关东要遭大旱了。 土地裂了缝,庄稼长不起来,蝗灾便会跟着来。 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事,实则像串在绳上的珠子,一环扣着一环,哪一环断了,都会掀起滔天巨浪。 历史上自贞观元年开始,连续两年粮食欠收,不是旱灾就是洪涝,要么就是蝗灾。 也难为李二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只隔一年的时间,便能积蓄征伐突厥的储备。 当然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包括人口的问题。 唐初人口加上隐户也不过两千五百万左右,而且还有大量未开垦的荒地。 才让大唐的存粮能够支撑两年。 可这只是盛世的表象罢了,这两年国库也仅仅只是维持了表面。 那些死去的隐户、佃农,在朝廷的眼中,可算不上什么百姓。 “先生?” 李义府见温禾半天没动静,忍不住轻声唤道。 往日里,若是卫王殿下说这种调笑的话,先生少不得要敲他一脑壳,今日却一言不发,眼神里的忧色看得人心里发慌。 温禾这才回过神,抬手揉了揉眉心,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今日要去曲江池,所以上课时间提前到早膳后,哈。” 尾音还带着浓浓的困意。 “抓紧时间,讲完了好出发。” 李泰和李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李泰刚想抱怨两句,却被李恪悄悄拽了拽袖子,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谁知温禾话音刚落,李泰反倒抢先一步开口,眼里闪着光:“先生讲农作物吧,你说的那个什么三熟稻,之前还没说要怎么培育呢!” “不不不!” 李佑连忙摇头,小脸上满是急切,“先生讲力学和蒸汽!上次说的“用蒸汽推轮子跑”,到底是怎么个道理?” 李恪在一旁淡淡开口,声音平稳:“我觉得不如说说地理,上次先生讲的欧罗巴,还有什么美洲上面有种能培育成亩产二十石的农物。” 温禾闻言,不禁有些错愕,挑了挑眉看向这三个小郎君。 他忽然笑了,这是让这兄弟仨都找到各自的爱好了? “行了,别吵了,今天你们说的那些都不讲。”温禾清了清嗓子,指着廊外的雪,“今天就说这雪说,你们可知,这雪下得好不好,关系着明年的饭碗?” 三个小郎君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一场雪还能扯上饭碗。 李义府也悄悄竖起了耳朵,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这雪看着寻常,难不成真有什么不一般的门道? 温禾索性在长廊下站定,指着檐外飘落的雪絮开了口:“你们瞧这雪,看着绵密,落到地上却连层白霜都积不住,这般雪量,好看是好看,于农事却是极其不利。” 李泰探出半截身子,伸手接了片雪花,眼看着那六角冰晶在掌心化做水珠:“先生是说,雪得下得厚实才好?” “正是。” 温禾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 “冬雪如被,得盖过脚踝,才能把土里的虫卵冻透,把墒情锁住,就像咱们盖被子,薄了挡不住寒气,厚了才能捂得严实,这土地啊,也得裹着雪被睡足一冬,来年开春才能透着劲儿长庄稼。” 李恪望着远处田埂,若有所思:“那若是雪少了,来年便要歉收?” “不仅仅是歉收,冬至无雪,必有旱。” 温禾的目光扫过廊外光秃秃的菜畦。 “雪水不足,开春地气就燥。地里裂了缝,秧苗扎不下根,蝗虫就该结伴来了,那东西最是欺旱,一飞起来能遮半个天,青苗、树皮,能啃得干干净净。” 李佑听得眼睛发直:“那百姓岂不是要挨饿?” “所以说。” 温禾转过身,目光在三个小郎君脸上一一扫过。 “治国不止是看奏章、批文书,还得看天上的云、地里的土、仓里的粮,冬日里别总守着暖炉,得多去田埂上踩踩,雪够不够厚,土够不够润,百姓的米缸够不够满,比账本上的数字实在。” 他说得恳切,三小只听得入了神,连李义府都垂着眸,把“雪薄防旱、防蝗”几个字在心里反复掂量。 而就在温禾说的入神的时候。 温禾府邸外头不知何时立了一行人。 李世民穿着件藏青便袍,袖口沾了些雪沫,眉头微蹙着。 长孙无垢、李承乾和李丽质相继下了马车 “这竖子,明知我们要来,竟连迎都不迎一下。”李世民故意沉了脸,语气里却没什么真怒。他今早特意让人递了话,没想到这大门竟然紧闭着。 他正待开口,侧门“吱呀”一声开了,阿冬提着件沾雪的棉袍跑出来,见了门口的人,忙不迭躬身行礼:“见过贵人、夫人、李小郎君、小娘子。” 看李世民这身打扮,便知今日不宜声张,连称呼都换得妥帖。 “温禾呢?”李世民蹙着眉问,语气里带了点刻意做出来的不满。 “小郎君正给三位小郎君讲雪呢,说这雪下得蹊跷。” 阿冬老实回话,不敢有半分隐瞒。 “雪?” 李世民抬眼望了望天,方才还飘着的雪絮不知何时停了,只余满地湿痕。 他轻轻叹了口气。 今早太史局递札子,说入冬以来,关内道除了零星小雪,再无像样的积雪,河北道有大雪,却逐渐成了雪灾。 这般光景,来年关东怕是要遭大旱。 虽说关内道的水利这两年抢修了不少,可他心里终究悬着块石头。 原是不想扫了今日的兴,才没跟长孙无垢细说。 长孙无垢早已从他眉宇间看出端倪,此刻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暖意顺着掌心漫过来。 李世民侧头看她,见她眼里带着安抚的笑意,心头那点沉郁便淡了些。 “罢了,这竖子倒还有些心思。” 他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下来。 “进去看看,他到底能说出些什么名堂。” 只是还没等他们进去,只见温禾府邸对门,忽然大门洞开。 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着急忙慌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李世民随即被动静吸引,一看来人,他便认了出来。 正是应国公武士彟。 不久前他听管事说,温禾府前来了一会人,其中一个看着像是太子模样。 毕竟李承乾之前在温禾府邸住过一段日子,武士彟便特意让自家管事的记住他的名字。 又听陪同李承乾的是一对夫妇,他猛然一惊,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冲了出来。 “陛……” “武兄。” 武士彟“陛下”二字还没出口,就被李世民打断了。 周围路过的人,好奇的看了一眼,但都没有放在心上,便匆匆离去。 “李,李郎君。” 武士彟不是个愚蠢的,突然见李世民如此,便知道今日陛下是要隐匿身份,当即换了称呼。 “武兄这是有急事?” 李世民看他这风风火火的,也不禁好奇。 “不不不,是在下知道李郎君携夫人到来,特意前来迎接。” 往常李世民虽然经常到温禾府上,但大多都是偷偷从侧门进去的,而且都是一个人。 武士彟自然不知道。 今日这大大小小三四辆马车,还有十几个护卫,这阵仗虽然不算大,可想要瞒住人是决计不可能的。 “不必如此,今日某是想带着夫人去赏赏梅花。”李世民笑道。 武士彟只是思考了片刻,便顿时眼前一亮。 “对,赏梅,不瞒李郎君,今日在下也想带着家眷去曲江池,不知可否同行否?” 这长安城梅花盛开的地方不少,但这曲江池却是其中最出名的。 而且今日还有文会。 所以武士彟才大胆猜测。 李世民浅笑,回眸望了一眼长孙无垢,像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人多也热闹些。”长孙无垢笑道。 “也好。”既然自家夫人都没拒绝,李世民便也应了下来。 “多谢李郎君,多谢夫人。”武士彟心花怒放,连忙拱手,然后回府里去安排事情去了。 “赏梅?不去,有什么好去的,妾身这肚子都大了,才不去凑什么热闹。”武士彟说要去曲江池,杨氏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她觉得自家郎君可能是犯病了,好端端的去什么曲江池。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着能生个嫡子出来。 武士彟还没来得及将李世民夫妇到来的事情说出来,见她拒绝,也不再劝了。 便带着武顺和武二娘一同出了府。 当她们姐妹看到李世民和长孙无垢时,顿时大吃一惊,连忙行礼。 要不是武士彟提醒过,此刻她们定然不小心暴露皇帝和皇后的身份了。 不过武二娘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躲在自家阿耶的身后,脸色带着几分怯怯。 而武顺的胆子明显比她大,竟然直勾勾的盯着李承乾,还故作娇羞。 惹得李承乾原本大好的心情,顿时变的有些不快了。 “她们怎么也在?” 当温禾出来,看到武家姐妹的时候,不禁蹙起了眉头。 不过等他注意到武士彟在李世民面前那谄媚模样时,也猜到了几分。 他不禁叹了口气,本来就不想去,现在更不想了。 “李小郎君,听闻今日曲江池有不少才子,其中不少小女子都是认识的,一会可引荐给小郎君。” 武顺有意无意的靠近李承乾,可后者脸上愈发的不悦。 闻言,当即冷着脸:“不必了。” 武顺却好似听不出,正要继续说,却忽然听到一声冷喝:“既然武大娘子认识那么多才子,今日还是不必陪同了,不如好好的待在府中读读《女诫》!” 她脸色顿时一白,一回头,只见温禾正用冷厉的目光警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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