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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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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有脑子,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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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锷越说越怒,抬脚狠狠踹在范正超身上。 “呃啊!” 范正超吃痛大叫,身子也蜷缩起来。 看着像大号的虾球。 “老子让你闭门思过,是让你想想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想想你这颗脑袋是怎么安稳长在脖子上的!” 范锷尤不解气,又是一脚踹过去,“不是让你跑出去发疯,更不是让你在那种地方胡言乱语!” 本来还没那么大火。 可这个蠢货竟还想着隐瞒,方才又被黑水帮威胁一番,便压不住心里的邪火。 胡言乱语四个字,如同惊雷劈在范正超心头! 难道,难道自己酒后真的说了什么? 而父亲已经知晓? 所以才会如此生气? 他惊恐抬头:“爹,我什么都没说,你相信我.” “没有?” 范锷俯下身,手指像铁钳般捏住范正超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那你告诉老子,你和那璇玑姑娘到底说了什么?” 范正超的大脑一片空白。 而后猛地磕头:“爹,儿子喝多了,都是胡说的,您平日里最疼儿子,就饶了儿子这回吧。” 范锷的眸子却越来越冷。 他刚才发那么大火,一方面的确是没忍住,另一方面也是试探。 看看这个混账到底都说了什么。 若是只提到走私蜀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该扫的尾巴都扫了。 秦放便是知道有这回事,也拿不出什么切实的证据出来。 可如今看来,他怕是说了不少秘密。 便是没有提到机密,但只是透露些关于他的行踪,依照秦放脾性,定然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那将万劫不复。 他迅速吩咐心腹幕僚史恒远去处理永盛当铺一事。 安排好后,范锷深呼吸一口气,再次转身看着儿子涕泪交流惊恐万分的脸。 大儿子离家早,这个儿子嘴巴甜,放在跟前长大,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到底是被他姨娘宠得不知所谓。 那点不忍,终归被冰寒取代。 他也不想。 可若是范正超可能将整个范家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也就只能以大局为重了。 “够了。” 范锷已经冷静下来。 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儿子,“你即知自己胡言乱语,就该明白,有些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范正超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惊恐的看着父亲,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 范锷没有再看他。 而是转向门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命令道:“刘华,” 一直屏息贴在门外的老管家一个激灵,立刻推门进来,头垂得极低:“老奴在。” “二郎君忧思过甚,染了急症,神智昏聩,胡言乱语。” 范锷的声音毫无波澜,“即刻送他去城西别庄静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派可靠的人守着,务必."静"养。” “静养”两个字,咬得极重。 刘华浑身一颤,瞬间明白了家主的决定,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应道:“是,老奴这就安排妥当!” 他招呼外面两个心腹家丁,低声嘱咐了几句。 两个家丁面无表情,上前架起瘫软如泥的范正超,快速离开书房。 去路却被一人挡住! “主君,您消消气!” 开口的是范府的杜姨娘,也是范正超的生母,范府最受宠的姨娘。 她不知从何得到的消息,从后院疾步而来,“主君,贱妾实在惶恐,不知超儿犯了何事,惹得您这般大动肝火?” 杜姨娘生得纤秾合度,肌肤如新雪初凝,一双丹凤眼含情带怯,透出几分不自知的媚。 若在平时,范锷立刻就会心软几分。 可今日这情况,关乎范家生死存亡,容不得半分差池。 “谁让你来的,回后院去。” 杜姨娘正要开口,范正超这时终于回魂。 知道这是他唯一自救的机会,大声嚎出来:“姨娘救我,爹要把儿子扔到庄子上囚禁,你要永远看不见儿子了.” 杜姨娘大骇。 头上的金镶玉步摇晃动起来,绕过范正超,跪倒在范锷跟前求情:“主君,超儿还小,若是不懂事,你教导斥责几句便罢,何以惩罚的这么狠?” 超儿他平时养尊处优,扔去庄子可怎么活? “家主做什么决定,还要跟你解释不成,不知所谓的东西。来人,将她拖下去。” 又是一道女声。 开口的是范府主母,沈氏。 比范锷大上三岁,即便保养的不错,但相较小四岁的杜姨娘,还是显得有些老态。 更不用说姿容。 不过,那通身的气派,却不是杜姨娘可比的。 此刻,站在廊下,居高临下看着。 主母之威更是淋漓极致。 好嘛。 这是都得到消息,来看热闹了。 范锷一脸不快,但这次夫人做的这个决定,却十分合他的心意。 见家主不说话,刘华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转身朝后面扬了扬手。 不远处候着的两个粗使婆子立刻上前来,面无表情的将扒拉范锷大腿的杜姨娘给扒拉开。 “主君,主君,您饶过超儿这一回吧,他平日里是最孝顺您的呀” “堵上她的嘴,押走!” 沈氏再次下令。 粗使婆子便将身上的粗布往杜姨娘嘴里塞。 这番折腾,发髻已经乱了,那身新做的藕合色缎面袄,下衬月白绫棉裙也皱了。 人声渐渐听不到。 范正超升起的希望,彻底湮灭了。 连姨娘都无法让父亲改变主意,那他没有希望了。 他只是骂了父亲几句而已啊! 就算将他们是余杭郡人的事情抖露出去,也远不及被秦放咬着意图持械谋逆的罪名大。 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范府的动静,都落在陆逢时的眼里。 她心里同样在疑惑,只是吐露出真实户籍 他犯的事,哪一个不比这个严重? 既然没必要,那定然是还有她没有打听到的事,而这事,便是连范正超也不知晓。 墨先生死后,范府已经没有修炼之人坐镇。 不如趁这个机会,探一探范府。 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不过与其毫无目的翻找,还是问生活在府里范正超合适。 陆逢时一路跟随着来到城西庄子。 这庄子离鹤山书院很近,以她现在的脚力,一刻钟就能到。 但现在不是去看裴之逸的时候。 陆逢时在外面蹲守有一会儿,等人都退下后,她先给屋子设下结界才现身。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 范正超吓得身子缩成一团,看清楚是一年轻女子后,惧意减轻不少,不过还是很提防:“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陆逢时嫣然一笑:“范郎君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几个时辰前,才刚见过面。” 房间很暗,又没有油灯。 范正超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哆嗦着手指:“是,是你!” 撷芳楼的璇玑姑娘。 当然,她此刻站在这里,璇玑姑娘的身份就肯定是假的。 “看来范郎君还记得我。” “你到底是谁,我与你有何仇怨,为何要害我至此?” 范正超朝陆逢时疯狂嘶喊,身子往前扑去。 他要杀了这个女人。 陆逢时灵巧避开,范正超因为惯性往前扑去,撞到对面墙壁上,头晕眼花,半晌没反应过来。 陆逢时的耳力,知道人没死。 缓步走了过去,用无奈的语气道:“郎君这话就说错了,害你至此的人怎么会是我,我们才认识多久?” “不是你还能有谁?” 范正超趴在地上鼻子哼气,“怎会那么巧,我刚好听到撷芳楼来了姑娘,而你就神神叨叨的说会算卦,分明你提前查到这些,引我上钩。” “郎君还是不信。 你说我是提前查好,那你小时候的事情,我总无法查的那么清楚,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我,看我能不能算出来。” 陆逢时再次开启忽悠模式。 这位纨绔有些脑子,但怎么说呢,不多! 范正超闻言翻了个身,从地上坐起。 依旧是提防的眼神。 “好,你再算一卦,就算我十三岁那年,发生过的事。” 这件事,他藏在心底。 不管是姨娘还是父亲,都没有告诉过。 他身边的人也不曾知晓。 若连这个都能算出,那就信她。 陆逢时:这不是她的拿手好戏么! 不过:“范郎君,测命问事,需有凭依。” “我观你面相气运,可知大概,但要追溯近十年前的具体一事,需借"四柱"之力,窥探命盘流转。 你可敢报上生辰八字?年月日时,不可有误。” 范正超嗤笑一声,带着破罐破摔的意味:“有何不敢!我生于戊午年、丁卯月、丙辰日、庚戌时!” “算吧,若算不准,休想再骗我一个字。” 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虽然是个纨绔吧,但从这表现来看,也是缺爱的。 外人都说范锷宠爱这个庶子。 实际上,啧啧啧…… 陆逢时指尖掐动,开始推演。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目光落在范正超脸上,带着一丝怜悯:“戊午年,炉中火命,性烈而燥。丁卯月,炉火得木生,然卯木生丁火,火势更旺, 郎君十三岁那年,可是遭了一场火厄?” “地点嘛,应该是库房一类的,还是你自己放的火。” 范正超脸上的不屑和挑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惊骇。 他十三岁那年。 偷偷溜进了父亲书房,当然不是现在这个,那时父亲还在淮南路任转运判官。 那时候的他每天早出晚归,忙的很。 他正好写了幅好字,想请父亲品鉴一番,给他个惊喜,可父亲一直没有归家。 他那大一个人,蜷缩在帘子后,时间久了,手脚都麻木了。 起来的时候不慎推翻了油灯。 他当时很很害怕,从窗户翻窗跑了。 火势虽然被及时扑灭,但书房很多东西都被烧毁。 当时父亲发了很大一通火。 看守书房的下人被杖毙。 他就更不敢说那火是他不小心引起的。 那是九年前。 自从出了那次事情之后,书房防守就严密起来。 尤其是近几年,没他的允许想要靠近书房,基本不可能。 “你,你” 范正超指着陆逢时的手指颤抖的厉害。 他现在不是怀疑,是觉得这人莫不是神仙? 这事都能算到? 陆逢时看准时机,不等他消化完这份震惊,立刻话锋一转,“不过,从你的生辰八字来看,那并非是你真正的劫数。” 范正超立刻问:“什么意思?” “范郎君,你好好想想!” 陆逢时俯身逼近,声音如蛊,“令尊为何执意送你来庄子静养?” 他几乎立刻想到在撷芳楼她说的断金线。 “胡说,我爹他.” 范正超本能的想反驳,但想到父亲今日的冷酷无情,声音弱了下去。 “戊土为父星,坐下午火墙根,看似位高权重,然午火过旺反克戊土根基。更致命的是,” 陆逢时恰到好处的再次停顿一瞬。 范正超一颗心听的七上八下。 “是什么,你说啊!” “更致命的是,你时柱庚戌,戌为火库,亦为燥土之木! 这"墓"气如今已被一股极阴煞气引动,缠绕父星戊土! “源头,就在你范府之内。” “且是有人刻意引煞入宅,祸及满门!” 前面神神叨叨没听懂。 可后面几句话,他听得真真切切。 有人将不干净的东西带进了府里,所以府中最近才会这么不顺。 先是父亲掌管的漕粮出问题,紧接着他走私的蜀锦暗线被暴露,现在他还被父亲给扔来庄子里。 这位姑娘没算错。 的确如此! “此煞不除,非但你父亲官位不保,性命堪忧,整个范府包括你和你姨娘,都将被这煞气吞噬,万劫不复!” “那,那怎么办?” 范正超现在已经有些慌了,“我被父亲关在庄子上,能有什么办法?” “郎君可不能就这么放弃!” 陆逢时道,“今日你被囚于此,就是此煞反噬的第一步!你以为你父亲将你隔绝是保护?大错特错! 这煞气早就将整个范府视为一体,你离得再远,也逃不过!” 这几日种种,在范正超脑子里走马观火。 不必陆逢时再说,他已经自己脑补一遍,彻底慌了神。 他不想死! 也不想疼爱他的姨娘死! 这姑娘精准算出他童年隐秘,一定也能帮他逢凶化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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